上部 第三十五章 昔年稚子(2/3)
墓碑都没有的。
他那位口口声声要生死相托的兄弟,到底又替他争到了些什么?”
萧元启红着眼睛看向他,“至少他收养了萧平章……”
“没错,区别就在这里,关键也是在这里。
”濮阳缨仿佛知道他要说这句话般,拊掌一笑,“因为有长林王的尊荣和权柄,萧平章一个养子,才能享有如今的地位。
令尊可是先太后嫡出之子,陛下的胞弟,他如果没有坏事,你和你母亲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小侯爷啊,你若是假意与长林府的人交好,那是你聪明,但你若是真的愿意以后就听从萧平章的指令,恐怕莱阳王爷泉下有知,也是不得安宁的。
”
萧元启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脑中混沌一片,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他多说一句话,咬牙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向山道边走去。
濮阳缨漠然地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似乎也没有打算继续紧逼,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韩彦从后方走来,低声道:“师父对这位小侯爷,倒是格外宽容。
”
濮阳缨淡淡一笑,“萧元启聪明多疑,不够听话,连我都没办法把他当成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
但反过来说,像他那样有头脑又能隐忍的人,远比其他人更加危险。
我在他身上下的工夫,为的只是将来他能成为埋在大梁皇室中的一根毒刺。
以后就算我不幸输了,死了,只要他还活着,这座金陵城就不可能真正地安静下来。
”
这位白神上师对他的评价,此刻的萧元启当然已经听不见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觉得这些时日的奋发努力是那么可笑,同时又是那么的可悲。
阿泰惊惶地迎上前,模模糊糊间应该是在询问什么,但他不想听,也不想回答,吼着命人拿来烈酒,独自关在房中闷饮,有时睡,有时笑,有时又呆呆坐着,双眼放空。
就这样自我锁闭了两三天后,萧元启终于平静了下来,走出房门开始继续练功,除了脸上愈发没有表情以外,他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院外传来萧平旌和阿泰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长林二公子应该是来叫他喝酒。
萧元启横过剑锋为镜,看着自己苍白扭曲的脸,突然有一种冲过去询问萧平旌的冲动。
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问他是不是真的甘心此生就是个次子,只做长林府的一个闲人。
但当萧平旌随后真的推开房门走到面前时,这位莱阳小侯爷却只是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无可挑剔的微笑。
七月十九是武靖帝忌日,萧歆按惯例将去卫山皇陵守斋半月,以尽孝礼。
往年诸皇子一般都会随行,但前不久东宫走水,萧元时受了惊吓,荀皇后以医嘱不宜远行为由,跪求梁帝将他留在京城。
萧歆对太子的疼爱之心其实并不少于她,稍有犹豫后予以允准,想着卫山自有皇家羽林营扈卫,还将荀飞盏也给东宫留了下来。
梁帝起驾离京的第二天,韩彦再次来到孤山野岭间的那个山洞中。
浸在药桶里的男子已被平放在床板上,双眸向上翻出眼白,手足痉挛,眼角有暗红的血线流出。
韩彦用布巾紧紧掩着口鼻,稍显惧怕地躲在墙角。
渭无忌神色自若地拿了一个瓷瓶,收集着病人眼部流出的污血。
旁边的韩彦有些不安地问道:“京城的规矩比其他地方可要严整太多,赤霞镇只要连续出现七个病例,接诊的医坊就会立即上报京兆尹府,官府若是反应得当,很可能无法蔓延成疫情……”
渭无忌淡淡笑道:“这一层,掌尊大人早就虑到了。
放心吧,在官府还有能力控制一切之前,他不会让人发现赤霞镇出了这样的事情。
”
集足了两瓶毒血后,渭无忌用木塞紧紧塞住瓶口,裹入布巾中,转身掀开垂帘走到了外间中庭。
韩彦捂着口鼻赶紧跟了出来。
等在外头的渭无病不由笑了起来,道:“彦哥儿不用害怕,赤霞镇那边自有我们兄弟动手,你回去陪掌尊大人等着就是了。
”
韩彦巴不得这句话,笑着又恭维了两句,飞奔着离开这个有些不敢呼吸的山洞,回到乾天院向濮阳缨禀报了行动的进展。
濮阳缨仍在净室中摆弄配制他的霜骨之毒,听了后只点了点头,手下丝毫未停。
玉碗中调制出的药汁看上去比上次稀薄了一些,拿到丹炉铜盘中熬制之后,倒出的液体已由墨绿转为浅青,令濮阳缨唇角的笑意更深。
当夜二更时分,静寂的后殿外廊上终于响起了脚步声,独自在灯下对着棋盘打谱的濮阳缨立起身,眸中难得出现了一抹热切之色。
门扉轻动,渭无忌通身黑衣快步走进,抱拳行了礼,简洁地道:“禀知掌尊大人,赤霞镇三处水源,都已投下引发疫病之物。
大约数日后,就能有明显的病例。
”
“没有人注意到你?”
“绝对没有。
”
濮阳缨满意地微笑了一下,“很好。
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必须十分精细。
看来我也该准备进宫,再去见见那位皇后娘娘了。
”
在濮阳缨所有的手下中,渭无忌最为了解他的计划,此刻的神情有些忧虑,“……就算一切顺利,只要事发,最终必会查到掌尊大人您的身上,只怕这以后,您就不能在京城里公开立足……”
“你我到金陵来,又不是真的想要谋一份富贵前程。
”濮阳缨返身回到棋台边,低垂的眼眸下一片阴影,“只要能让仇人们尝一尝当初咱们受过的苦,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渭无忌抿紧唇角,脸颊也闪过一抹激动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