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3)
院子里紧张的气愤消弭,顿时又热闹了。
康和瞧着方才还劲儿大的猪就那么歇了气。
偏头见范景默默的擦了擦沾着血的刀,又恢复往常的神色。
他扬起眉毛:“还是你厉害。
”
范景扫了他一眼,心想要再跟屋里人似的,今朝就教猪把院子给拱烂罢。
不过他没言,只低着目光继续擦刀:“如今手法好些了,有捅了刀还冲出院子的时候。
”
那猪跟发了疯似的跑,费了大劲儿追回来,还把乡邻的菜给踩坏半块。
要不是闹了这事儿,他冬月里不上山还能接些劁猪的活儿。
村里村外的都晓得了这笑话,没人敢叫他去帮忙劁猪,也就自家省请屠户那十几二个钱才让他上手。
康和轻笑了一声。
陈三芳端了盐罐子往飘着沫子的猪血里撒了些盐搅散,范景提了一大壶沸水烫了猪毛,刀子把皮毛刮下来,一身污垢的猪顿时便露出了白花花的肉来。
几个男人忙活了按猪这茬便去洗了手,没守着看范景清理猪和解构猪肉,且不说冬月里村户人家间常能瞧见,他们看了半辈子早腻味了。
家里要做席有酒,几个男人心思都在陈三芳气急时骂的“马尿”上头。
也是难得几个兄弟侄儿的这么会在一处,不等兄弟提,范爹就邀着弟兄侄儿去了堂屋吃酒。
范鑫觉得身子上一股猪臊气,不吃酒回去换衣裳了。
晓得读书人爱干净,也没管他,范爹乐滋滋的打屋里提出两坛子酒出来,扫见站在院子里看范景刮猪毛看得津津有味的康和。
他想着侄婿理当陪叔伯吃酒听训才是。
范爹大着舌头便喊:“康和!”
然则进屋去给爷大伯倒酒的话还没吐出来,他便先遭握着刀的范景刮了一眼。
范爹咽了口唾沫:“你,你就在这儿给大景打打下手啊。
”
康和点头:“好,爹。
”
范景见他爹灰溜溜的进了屋,这才继续刮猪毛。
没多少时候,范奶和大伯娘张桂兰也来了,上了灶屋去。
范景将猪肉切做条块儿,教康和跟陈氏一块块儿的拿去放在屋中的大筲箕里。
“姐姐家的猪如何养的,咋恁壮实!”
陈三芳放下肉就见着弟弟和弟媳带着俩孩子来了。
这个时辰了,她还当是人不来了咧,要再迟些,晌午饭都上桌子了。
胡氏也便罢了,女子家也下不得力气按猪,她那弟弟一个精壮,猪都剖好了才想着来。
陈三芳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来了呀,屋头坐。
”
虽还是还维持着亲戚的客气,却已是不似早先那样的亲热了。
不知晓事的俩娃子见了陈三芳便嚷着:“姑,俺要吃烧连铁,要吃烧肉!”
“喊你爹跟你娘弄,姑这处没有咧。
”
说罢,陈三芳就拿着肉进屋去了。
陈老二和胡氏自也瞧出来了陈三芳的冷淡,两人对视了一眼。
康和装没看见似的,道:“舅舅舅妈自个儿坐啊。
”
却也十分忙似的,不与他们拿凳儿。
午间,康和下厨,用红菜香炒了一道鲜猪肝,蒜苗制回锅肉,烧了猪血酸菜汤。
小做了几样菜,每样弄得不多,不教剩了明儿吃席。
一大屋子人除却陈老二家四口外,也都不是头一回吃康和弄得菜了,自晓得他的本事,觉着再是好吃,也都吃得文静。
独是陈老二家的两个小子,也是上十岁的年纪了,上了桌子跟没见过肉似的。
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碗里夹菜肉吃,一张嘴上糊满了油水和饭粒儿,陶碗里堆得跟好似座山。
跪扑在凳儿上吃饭,坐也没个坐相。
便是喜好男丁的范爷范奶瞅见了,也不欢喜这俩孩子。
换做以前,陈氏还不觉甚么,指不得跟俩小子夹肉吃。
时下,也觉着有些丢人不像样。
吃罢了饭,陈老二一家子在院儿里坐着耍,今儿他姐夫不来同他们说两句就罢了,连他姐姐也不如何同他们说话。
反倒是瞅着人一家子老小多亲热的模样,自觉受了冷落。
陈老二见这情形,埋怨起媳妇来:“想姐姐还气着,今儿都待咱冷冷的。
往日里头哪会这模样,不肖孩子说,自就引着孩子去烧肉吃了。
少不得是糕饼果子教他们吃,不上桌子就给吃个饱。
”
胡氏闻言,道:“这都过去多少时间了,俺哪晓得她心眼儿这样小,心头还气着。
她一个做姐姐的,气性不晓得咋恁大。
”
陈老二道:“一会儿俺还是去服个软。
你瞅瞅,姐姐这个上门婿多能干,不仅会弄蒻头弄根子,还会灶上的功夫咧。
这才来多少日子,姐姐家里都要买牲口了。
”
“给俺们借钱买咧,亏她想得出。
这般能干有甚么好得意的。
”
陈老二道:“再是借,那手头上也得有些。
”
说罢,陈老二就去寻陈氏了。
“姐姐,那天是梅娘不对,俺已经在家里头说过她了,今儿特地是来跟姐姐赔不是的。
”
陈氏瞅着自个儿那弟弟多是愧悔委屈的模样,心头忽然怄得慌。
要不说是来赔礼的,她心头还舒坦些,时下假模假样的说这些话,教人恼!
要是真来赔礼,如何在明晓得是劁猪的日子里要男子下力气时,还来得那样的迟,又还一家子都空着手来。
大大方方儿的说是来吃杀猪菜的,这当儿道声谢还叫人觉着多敞亮,然自占便宜的事情,偏还说得不情不愿,好似不是来赔礼,他们就不会来吃这顿肉似的。
倒也不是她想要这弟弟的甚么东西,实是她没见过这般给人赔礼道歉的,便因着他年纪比自己小,是自己弟弟,那便能这样给人道歉?
陈氏觉得康和说得不差,光说不做赶个屁用,倒还不如大景咧,他不说未必不做,说了一定做。
本都不想跟二弟一家子多掰扯啥的,听得她弟弟这般话,实有些闷不住。
陈三芳本就不是个多软弱的妇人,许多时候也泼辣着,先时想仰仗着弟弟一家,一顾的盲眼纵着,如今透亮了,再是忍不得。
她当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