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破壁生根(3/3)
尤其是孩子们,受得了吗?市场反馈会怎样?”
“还有叙事节奏,”编剧秦岚补充,“王导,您坚持用大量长镜头和空镜展现战争的残酷和环境的艰苦,艺术性很高,但会不会太‘慢’了?我们担心观众流失。
”
“王导,那段用夸张的‘裤裆藏雷’炸鬼子汽车的设计被您完全砍掉,换成了新兵慌乱中把地雷当石头扔出去歪打正着…这固然真实了,但喜剧效果弱了很多,观众期待的‘泪中带笑’呢?”另一位分镜师也提出质疑。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
会议室里弥漫着对票房和收视率的担忧。
王巍,这位动画界的“暴君”,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坐在最前面,背对着众人,只盯着定格的屏幕。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
“不够痛,怎么记得住?”王巍的声音嘶哑,打破了沉默,他猛地转过身,眼中是近乎偏执的火焰,“我要的不是嘻嘻哈哈的抗日神剧!我要的是把‘落后就要挨打’、‘和平何其珍贵’这八个字,用最真实的痛,刻进每一个观众的骨头里!黑白画面怎么了?《辛德勒的名单》红衣女孩的彩色不更震撼?无声厮杀怎么了?刺刀捅进身体的闷响,比任何配乐都更揪心!喜剧?在尸山血海里找喜剧,那是对牺牲的亵渎!我只要在最绝望的黑暗里,留一束人性的微光就够了!比如卫生员冒死抢救伤员,比如老班长省下最后一口炒面给新兵…这才是‘泪中带笑’!笑里是带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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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谁觉得太压抑?谁觉得节奏慢?谁想要裤裆藏雷?可以!现在就退出这个项目!我王巍,带着我的核心组,用我的名字做担保,做完它!赔了,我倾家荡产赔给公司!但让我妥协?除非我死!”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王巍的偏执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每一个人。
张铎、秦岚等人面面相觑,既震撼于他的艺术坚持,又忧心于商业前景的渺茫。
“王导,”周明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僵局。
他从后排站起身,走到王巍面前,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你的坚持,我看到了。
你的理由,我听懂了。
”
他走到放映机旁,重新调出“松骨峰阻击战”那段黑白画面,指着屏幕上那个被刺刀穿透却死死抱住鬼子腿的年轻战士:“王导要的就是这个!不是要观众舒服,是要他们痛!要他们记住!记住这些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最可爱的人’,是在什么样的地狱里,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了我们今天的安宁!”
他看向张铎、秦岚:“市场反馈?观众接受度?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但启明传媒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赚钱吗?不!我们还要扛起记录历史、传递精神的责任!王导的这部《最可爱的人》,不是快餐,是史诗!是丰碑!现在觉得压抑?觉得慢?我告诉你们,等它完整地呈现在观众面前,等人们习惯了这份沉重,等那份深埋的历史悲悯被唤醒,它爆发出的力量,将远超你们的想象!它会成为一部真正能流传下去、让几代人铭记的作品!”
周明走到王巍面前,伸出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王巍,按你的想法,放手去做!资金、资源、时间,启明全力保障!所有的质疑和压力,我周明替你扛着!这部片子,我要它成为华语动画史上,一座绕不过去的山峰!”
王巍的身体猛地一震,这个倔强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着周明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那份比他更宏大的担当,所有的偏执和孤傲在这一刻化作了沉甸甸的力量。
他反手紧紧握住周明的手,用力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字:“好!”
一场关于艺术与商业、真实与娱乐的激烈冲突,在周明的一锤定音和王巍信念的孤勇中,尘埃落定。
《最可爱的人》这团带着血与火的灵魂之火,将继续在王巍的手中,以最纯粹也最残酷的方式燃烧下去。
周明走出动画中心,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
他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星城的钉子已经楔入,灵犀的江湖正在孕育,战火的灵魂在倔强燃烧…三线作战,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却又都指向一个更辽阔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锐利如星芒。
这盘大棋,才刚刚入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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