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 第四章 十三翼(2/3)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佝偻着背,穿着一件灰色的书生长袍,双手合抱着一柄五尺长剑,满脸鄙夷地看着面前的小菜。
“我看只是聂老儿你自己想吃香喝辣的吧,扯上王爷做什么?”娃娃脸剑客瞪了老头一眼。
“唉,不合礼数呀,不合礼数。
”聂老儿叹气,苦着脸吃了口面前的青菜。
“老是这些杂鱼来蹦跶,只是为了让我们疲惫不堪。
”白棣缓缓开口,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若我猜得不错,接下来,真正棘手的家伙们该出现了。
”
仿佛要应和这句话一般,“雪月”间的檀木门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声接一声,锲而不舍,在安静的屋子里宛如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黑衫的年轻人当先跳了起来,一个箭步拉开房门,右手一转,鱼肠短剑就对着门外的人影当头刺下。
“喂喂,这就是翼王的待客之道么?”锋锐鱼肠短剑被一柄带鞘的黑色长刀格在一边,黑发白衣的鸦嘴里啧啧。
“阁下是?”白棣眉头轻蹙。
“助王爷之人。
”鸦浅笑。
“现如今想杀我的人有千千万,助我的人却很少。
”白棣又喝了一口茶,“荆轲,放她进来。
”
“王爷,这小妞的身材和身手都很不错,你要小心呐。
”黑衫的荆轲邪邪一笑,手腕翻转,将那柄鱼肠短剑收进袖中,眼睛还是紧盯着鸦用刀的右手。
“休得无礼。
”白棣淡淡道,“要离,给客人上茶。
”
娃娃脸的剑客笑嘻嘻地站起身,拽来一张空几,给鸦倒了一杯茶。
鸦从身后一把拽出苏夜,将他按在几边,自己也一理袍摆,端然坐在一旁。
“这位是?”要离看着鸦大变活人般变出一个小孩,眼睛好奇地紧盯着苏夜不放。
“哦,是私……”
“私家随从,私家随从而已。
”苏夜一口截断鸦的话,悻悻赔笑。
“不知阁下打算如何个助法?”白棣缓缓看向鸦,深潭般沉静的双眸透着点点寒芒。
“楚卫国已经秘密派出名将白休起带了一千人马悄悄潜入了王域。
”鸦顿了顿,“而我的任务就是将王爷完完整整的带进王域。
”
一贯波澜不惊的白棣眉梢微扬:“能让楚卫国冒着侵犯王域这种罪名发兵,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胤火蔷薇一脉,还有最后的力量啊。
我们都希望陛下能够顺利继承大统,一振大胤!”鸦递给白棣一枚碧莹的玉牌,上面镂刻着清晰的火蔷薇花纹,“是白老派我来的。
”
“白师道么……”白棣接过玉牌,看着火蔷薇的花纹,“可惜霍北城离王域还有整整一千三百里,我这个皇帝能不能当得还不好说啊。
”
“愿为王爷开道。
”鸦收敛笑容,拱手。
“要离,给客人备马。
”白棣微笑,“诸位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大家启程。
”
十月初八日深夜,霍北城,听琴楼。
鸦独自坐在窗边擦拭着爱刀乌哭,月光洒在乌哭的锋刃上,流光若水。
“鸦姐,你还不睡啊?”苏夜被窗外明亮的月光晃醒,惺忪着眼睛,从被窝里勉强支起身子。
“睡不着。
”鸦满意地吹了吹刀刃,“自从开始杀人以后,我就睡得很少。
”
“我听说只有老人家才睡得少呢。
”苏夜咧咧嘴,“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
“小鬼,再多嘴我就把你丢出去睡茅房。
”鸦用刚擦拭好的乌哭装模作样地对着苏夜。
“话说,我一直很好奇。
”
“好奇什么?”
“师范一直告诫我们,一流的刺客需要低调,越不惹人注意越好,为什么鸦姐你总是穿着扎眼的素白长袍,衬着这柄黑鞘长刀岂不是让人十里外就能看见?”苏夜不解地指了指乌哭墨黑色的刀鞘。
“这还不简单,用大脚趾也能想出来啊,现在苏家的孩子怎么都那么笨?”鸦露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苏夜有些沮丧。
“那当然因为我是超一流的啦。
”鸦潇洒地将乌哭唰地一声入鞘。
“……”苏夜被这个“简单”的回答完全地震慑了,整个人呆在那里。
“哎呀说着说着突然又困了,我再睡会去,你要是不困就继续那样坐着哈。
”鸦打了个哈欠,将乌哭丢在自己塌边,干净利落地一头栽倒在床上。
良久,她悠悠然抬起一只手,“还有,记得关窗户,月光好刺眼。
”
那分明是你自己打开的……苏夜颓然抱头。
十月初九,正午,霍北城南,离王域七百里。
翼王的车队从天亮前就已经离开了霍北城,马不停蹄地跑了半日。
原本的五辆马车只留下唯一一辆。
要离依旧驾着车,不过这次坐在他身边的不再是那个和他一直不太对路的荆轲,而换成了白衣的鸦。
剩余的十三翼一人一骑,荆轲和聂老远远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易非一个人缀在队尾。
所有人都简装迅行,力求在最短的时间赶到王域。
要离手腕轻甩,马鞭敲击在拉车的两匹黑色骏马的马臀上,两匹马一声哀鸣,刚缓下的脚步再次加速。
“为什么宗祠党那边,会派一个女人来接应我们?”要离问,说话的对象从一个看不顺眼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女人,这个娃娃脸剑客话多的毛病又严重了不少。
“因为你们这里男人已经太多了吧。
”鸦嬉笑,悠闲地靠在厢板上,“而且世人都盛传剑圣的威名,我也很好奇。
翼王一个王爷,为什么会被称为‘剑圣’呢?”
“大概是因为他喜欢收集名剑吧,别的王爷都喜欢收藏字画古玩,只有我们家王爷偏偏喜好收集名剑。
这不这一次进天启,他还带了十几柄绝世名剑。
每一柄单拿出来,都会被天下间的剑客们争个头破血流啊。
”要离啧啧,身为十三翼的剑客们,名剑对于他们也一样充满了吸引力。
“不是因为他的剑术么?”鸦扬眉。
“我从五年前进入翼王府,就从没见过翼王拔剑。
他很喜欢看我们练剑,自己却从来不舞剑,那些绝世名剑从来都只是被他深锁在翼王府的藏剑阁里,很少见光。
”
“你们十三翼都没有见过翼王出手?”苏夜有些惊讶,“那你们这些剑客为什么要为他卖命?十三翼不都传闻是当今天下至强的剑客,为什么要单单围绕在一个只喜欢收集名剑的王爷身边?”
“剑之道并不仅仅是强弱而已。
”要离淡淡道,娃娃脸难得地严肃了起来,“我娘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带大,自己从来都没有吃过一口饱饭。
在我外出学剑的时候,她在家里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也没肯告诉我。
是王爷派人将她送进了王府,请了晋北最好的大夫柳逢春给她抓了药,还用了给皇室的贡品雪参才把我娘救了回来。
我剑术学成归来,我娘只告诉我一句话。
‘我的命是翼王救的,你的命以后就是翼王的。
’”
“原来是这样。
”鸦感慨。
“等王爷进了天启,当了皇帝,我就把我娘从晋北接来天启住。
听说天启很热闹,她肯定会很喜欢。
”要离说起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有些兴奋,看起来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完全不像一个剑客。
“希望一切顺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这个速度,我们入夜就能到秋叶了。
”鸦眯起眼,顶着刺目的阳光,眺望着大路的远方。
前方背挺如枪的荆轲和佝偻着背的聂老并骑走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滑稽。
荆轲突然一拉马缰,他座下的黑马长嘶一声,停下脚步。
要离也勒住了缰绳,减低了马车的速度:“看来意外到了。
”
车队前方的大道上,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