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书柜

首页 足迹
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尾鱼小说> 第二十五章春情劫

第二十五章春情劫(3/3)

?” 没声音。

     公孙策暗笑自己多心,再过一会儿,上下眼皮打架,索性起身更衣,脱掉外罩长衫,去解里衣结扣,一颗、两颗…… 轰隆一声响,靠墙的铜盆架子被什么东西撞翻在地。

    公孙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闪电般回转身来,就见端木翠一手捂着前额,笑得异常得意:“哈!我就说我会穿墙的……” 扬扬得意间抬起头来,正见到公孙策呆若木鸡,一只手掩着衣襟,另一只手哆哆嗦嗦指着她:“端木姑娘,你……你……” “我练法术啊。

    ”端木翠答得理所当然,“公孙先生,我回去了。

    ” “深更半夜,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跑到……” 端木翠还沉浸在穿墙之术终告成功的喜悦之中,哪里听得进他的话,穿个墙如穿豆腐,又回去了。

     克制,克制,冷静,冷静,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公孙策成功劝说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继续宽衣,方又解开一颗结扣,身后忽地响起一声:“哎,公孙策!” 公孙策气着了,猛一回头,张了张嘴,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见端木翠只一颗脑袋露在墙这边,面上神色极是不忿:“什么叫‘深更半夜,一个姑娘家跑到……’,还有,你的手一直抓着衣裳干什么?” 干什么?公孙策没好气:“人前衣衫不整,不是君子所为。

    ” “是吗?”看起来她不信,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哼了一声,脑袋又缩了回去。

     只是缩回去的刹那,公孙策听到压得低低的一声嘟囔:“紧张成那样,难不成我会非礼你……” 公孙策差点儿吐血。

     这一夜辗转反侧,被她气得精神奕奕,直到半夜才有了些许睡意。

    闭上眼睛之前,公孙策暗下决心:此趟之后,再也不跟端木翠一同查案了,绝不! 第二日用完早膳,公孙策与端木翠随着姚知正去到姚蔓青的绣楼。

    方踏进门去,就见张李氏赔着小心迎出来,见着姚知正,先行了个礼,面露为难之色。

     姚知正有些诧异:“小姐呢?” 张李氏毕恭毕敬:“回老爷的话,小姐今儿个身子不大爽利,刚歇下了。

    ” 说这话时,眼神看似无意地往公孙策这边飘了飘,然后丢过来一个不屑的白眼。

    那神气,分明是说:她们家小姐搞到如今这境地,跟你们那个展大人脱不了干系。

     公孙策眼皮一低,只当看不见,倒是端木翠很是不甘示弱地又把白眼翻回来——只是张李氏压根就没注意她。

     所以发招,发招,无人过招,招招落空,有招似无招…… 姚知正似是过意不去,又往门内行了两步,唤了声:“青儿……” 床上的帷幔皆已放下,内里传来虚弱的应声。

    借着清晨的日光,隐约看到幔内一个纤弱的身形正挣扎着坐起身来。

    张李氏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微微把帷幔掀开一线,视线所及处,是姚蔓青苍白如纸的脸。

     公孙策无话可说,姚蔓青都病成这样了,他总不能硬要人家姑娘撑着病体听他问话,但就此铩羽而归又实在心有不甘,琢磨着怎么样都该把端木翠留下来,兴许她守在姚蔓青身边,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借口他都寻好了,只说遣端木翠在这里帮忙照顾姚蔓青。

    都是年轻姑娘家,熟得快,也好说些体己话儿。

     哪知把话头一挑,就被姚知正给堵了回来:“这姑娘是保护公孙先生的,怎敢劳动她的大驾照顾小女?有下人在便好。

    ” 端木翠赶紧表示不劳驾,自己心甘情愿得很,公孙策也在一旁帮着说话。

    不承想姚知正客气得一塌糊涂,说什么也不答应。

    到最后,公孙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坚持——再坚持下去唯恐姚知正起了疑心,也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问端木翠:“这姚老爷为什么那么不情愿你留在姚小姐身边?” “谁知道。

    ”端木翠哼一声,“我还是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要照顾人,结果热脸贴个冷屁股。

    公孙先生,你以后可别给我出这种馊主意了。

    ” 公孙策没吭声。

     他猜是姚知正心中有鬼。

     其实真正的原因很简单:姚知正不喜欢端木翠,更加看不起姑娘家抛头露面做什么练家子——自己的女儿是娇生惯养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可别让这种不知礼数的野丫头给带坏了。

     只是不能接近姚蔓青,就没法着手查案,没法着手查案,展昭的案子就不能早一日明朗。

    回到客房,公孙策急得团团转,一个劲撺掇端木翠:“端木姑娘,你不是会穿墙吗?你穿到姚家小姐身边去。

    ” 端木翠对公孙策再一次给她出馊主意表示很不满:“公孙先生,这大白天,府里的下人来来往往的,我穿墙算个什么事?再说了,就算真的穿进去了,那姚家小姐病恹恹的,没准被我吓个半死,还能指望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那你说怎么办?”公孙策头一次体会到第一线查案人员的辛苦。

     端木翠很是胸有成竹:“你放心,我就不信那个姚小姐能一天都待在绣楼里不出来!” 她说这话不是没根据的——离开绣楼的时候,她听到姚知正吩咐张李氏:“别老在屋里闷着,晌午过后扶小姐去园里走走。

    ” 姚家上下怕是没人敢拂姚知正的意,因此晌午过后,饶是姚蔓青很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地出现在院子里,扶着张李氏的胳膊,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张李氏担心地看姚蔓青的胳膊:“小姐,伤好点了没有?”而后皱眉,“胳膊上划拉那么大一道口子,小姐,你也当真狠得下心,小时候被根刺戳到都要哭半天……” 姚蔓青笑了笑:“奶娘,不说这个了。

    ” 张李氏这才闭嘴,两人走到园里的鱼池边,看碧水中懒洋洋的鱼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站在池边看鱼,池对面有人看你…… 池对面的人,正是公孙策和端木翠。

    当然两人掩身在假山后头,位置很是隐蔽。

     端木翠手中拈着两颗石子儿,抛起来,接住,抛起来,又接住。

    公孙策的目光随着那石子儿忽上忽下,他有点搞不清端木翠的用意:“端木姑娘……” 话还没问完,两颗石子儿已经出手了,再然后,张李氏哎哟了一声,几乎是与此同时,扑通一声,水花溅起,原本懒洋洋凑在一处的鱼儿四下奔散。

    公孙策还没搞清楚状况,那头张李氏已经杀猪样号起来:“来人啊,小姐落水了……” 端木翠掸了掸手,很是扬扬得意。

    公孙策终于明白过来这姑娘想干什么了,敢情她是要自导自演一幕舍身救人的戏码,就此拉近和姚蔓青的距离? 只是,要舍身救人,你倒是赶紧的啊! 前院有人声喧哗着过来,想必是听到了张李氏的呼救,这边厢端木翠还是一副稳坐泰山的模样。

    公孙策急了:“端木姑娘,那姚小姐……” “干吗?”端木翠丝毫不顾及火烧眉毛的境况,“让她在水里多泡会儿不好吗?” 公孙策急得直跺脚:“姚小姐还病着呢,可经不起这样折腾,你可别闹出人命来……”说话间,前院的下人们已经吵吵嚷嚷拥进后院。

    端木翠觑着时机已到,噌地飞身出去。

     作为第一现场目击人,公孙策对端木翠的救人手法表示十分质疑。

    之前他可是见过展护卫从水中救人的,一招漂亮的燕子三点水,踏水而来,待到落水人的位置,略一停顿,俯身探臂入水,捞起后一个提起轻身飞举,瞬间就到岸边。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说不出的干脆利落。

     话说端木翠的前半程倒是中规中矩,只是到了姚蔓青的落水处,她一个千斤坠,整个人泰山压顶般下去。

    可怜姚蔓青刚挣扎着露了个头,就被这不明坠落物结结实实压到了水底,池面又是一个大水花和一声扑通,扑通得公孙策无语凝噎。

     于是池这边的公孙策,池那边的一干人,N道目光,都愣愣看着水面。

    一时间无人动作,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再然后,兴许是为了增加冷幽默效果,池面上还咕噜噜翻出一串水泡来,像是有鱼儿在吐泡泡。

     直到池边的人出现了不安,有人自告奋勇要跳下去救人,端木翠才带着灌饱了水近乎昏迷的姚蔓青哗啦一下分水出来。

    方将姚蔓青软绵绵的身子搁到池边,下人们便哄一下围上去。

    端木翠很是好整以暇地退到一旁,全身湿漉漉的,很快就把站的地方湿了一摊。

    横竖此刻没人留意到自己,公孙策也索性过来,正待对端木翠说什么,那边蹲围着的下人中忽然就有人惊呼了一声:“小姐受伤了!” 张李氏只恨那人嘴快,待要掩他的嘴,已是来不及,一时间周围净是倒吸凉气之声。

    端木翠听得分明,赶紧拨开众人进去,但见姚蔓青的衣裳湿乎乎地黏在身上,左边肘处有醒目的一摊红,因着被水打湿的关系,那颜色近乎于粉,还有细细的血线自手边流出。

     端木翠皱了皱眉头,单膝跪下,俯身去捋起她的衣袖,触目是一条不算深的刀痕,血肉翻开,裹伤的布条抹在一边,想来是自己方才在水下拽起她时抹落的。

    张李氏手忙脚乱地将姚蔓青的衣袖抹下来,瞪边上人道:“还不快把小姐抬到屋里去。

    ” 于是七嘴八舌,七手八脚,一群人乱哄哄远去,倒是把端木翠和公孙策晾在了当地。

    端木翠正盯着远去的一行人若有所思,耳边传来公孙策的惊叹:“端木姑娘,你在水底下还给了她一刀?” 端木翠没好气,抬眼时,公孙策摇头啧啧个不停,面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最毒妇人心,妒忌的女人是可怕的,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 屋内的小盘香散发袅袅的安神香气,姚蔓青静静躺在床上,双目微合,只忽缓忽急的呼吸声暴露了她并未睡着。

    姚知正站在屋子中央,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往这边瞥一眼。

    张李氏心中七上八下,看看小姐,看看老爷,最终将目光停在给姚蔓青把脉的大夫身上。

     这大夫五十上下年纪,黑中杂着花白的山羊胡子,两只眼睛细细长长,眯起时更是成了一条线。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这窗户缺材少料到一定程度,无论你怎么努力地想从窗户往里瞅,都瞅不到他半点心思。

     现下,他的两只手指,正看似虚虚地搭在姚蔓青的脉搏上,不动声色,不置一词,直叫张李氏心惊肉跳,相信躺在床上的姚蔓青也绝不轻松。

    完了完了,张李氏的冷汗自背上涔涔滚落,落水事件惊动了姚知正,硬是从外头请来了大夫。

    请来了也就罢了,他居然全程在侧,害得她想跟这大夫暗通款曲都不成,万一大夫看出些端倪……正思忖间,大夫忽地轻咳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而后振衣起身收拾边上的药箱。

    姚知正听到动静,向着这边看过来,张李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长得清瘦,背不宽,却足以挡住姚知正的视线…… 只此片刻工夫,姚蔓青蓦地睁开眼睛,猛地抓住大夫的手腕,她几乎是拼尽全身的气力,指甲深深地陷入大夫的腕中。

    那大夫吃痛,待要出声,忽地触及姚蔓青的目光,吓得将声音咽了回去。

     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狠毒凌厉的目光,这目光透着血腥杀气,不像是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子应当有的。

     只片刻工夫,那目光又收了回去,姚蔓青努了努嘴,以眼神示意枕边。

     枕下露出黄澄澄的一角,那大夫心中一动,装作俯身拿药箱,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枕边带过。

    那东西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元宝形状。

     大夫的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给了姚蔓青一个会意的眼神。

    姚蔓青回之以一笑,又轻轻合上了双目,睫毛纤长,气息清浅,似乎一直就在睡着,还不曾醒来。

     公孙策擎起茶杯饮茶,眼皮掀起,透过半开的门扇,正看到下人将大夫引出门去。

    他想了一想,再抬头时,换好衣裳的端木翠正一边拿巾帕擦着头发一边步进门来。

     公孙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大夫离去的方向:“端木姑娘,给姚家小姐瞧病的大夫刚走。

    ” “嗯。

    ”端木翠随口应着。

     公孙策知道她没明白:“你快些出去,向他打听打听。

    ” “打听什么?”端木翠奇怪。

     “问问姚家小姐的情况,要用些什么药,晚间你过去看她时,也好有个准备,好过两手空空。

    ” 端木翠撇嘴:“哪里还要带东西过去,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 “既是做戏,就做足些,总没坏处的。

    ”公孙策笑笑,“再说了,横竖现在也没事。

    ” “那倒是。

    ”端木翠想了想,将手中的巾帕往公孙策桌子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出去了。

     出得门来,四下一看,右首边一个拎着药箱的老头已走出数十丈远。

    端木翠猜想着他便是大夫,因喊他:“哎,大夫,停一停。

    ” 那老头吃了一惊,快速回头看了一眼,非但没停,脚下走得更急了。

     端木翠奇了:“哎,大夫。

    ” 这一下走得越发快——近乎是小跑了。

     端木翠心下生疑:这大夫,怎么跟做贼似的? 于是一边喊一边追:“哎,大夫,你停停,我有话问你。

    ” 怎么喊他也不停,端木翠恼了,一瞥眼看到墙根处几块碎石子,想也不想,伸手拿过一块,向着大夫腿弯处打过去。

     根据之前姚蔓青姑娘的不幸遭遇,我们可以推算出端木姑娘的命中率还是很高的——果不其然,就听哎哟一声,那大夫扑倒在地,药箱跌开了口,药箱里的什物撒了一地。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从他的袖笼里跌出了一锭金元宝,骨碌碌滚出很远。

     端木翠的目光也粘在这金元宝身上。

    金元宝滚到哪儿,她的目光便粘到哪儿。

    待到那大夫忍痛起来将药箱重新理好时,端木翠已抢先一步将那金元宝捡在手中,上下打量了下大夫略嫌寒酸的衣裳,一声冷笑:“你这个贼!” “哎,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那大夫冷静下来,“你回姚家打听打听,是姚家小姐赏我的。

    ” “姚家小姐赏你的?”端木翠有些不信,就这两日见到的姚家上下的吃穿用度,可不像是出手豪阔的人家。

     “不信的话,自己去问姚姑娘。

    ”大夫气冲冲地伸手夺过金元宝,将药箱的顶盖砰一声关上,拎带斜挎上肩,拔腿就走。

     端木翠有点不甘心:“姚家小姐干吗给你这么大锭金子?” 那大夫头也不回:“我给她瞧了病,她赏我的。

    ” “什么病?” 大夫的身子忽然就震了一下,他慢慢转过头来,带着一股子奇怪的神气:“也没什么,就是受了惊吓,淹了水着了凉,好好调理几日,也就没事了。

    ”说完了,掉头就走,走出老远之后,终究有点不放心,偷偷回过头来看。

     这一看险些没把他气得吐血:端木翠居然没走,不疾不徐地跟着,见他回头,居然还没事人样仰脸冲他一笑。

     “你、你怎么还跟着?”大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端木翠一手绕着发辫梢子,答得挺诚恳的:“我觉得你没跟我说实话。

    ” 大夫心头打了个战,强装镇定:“我怎么没跟你说实话?” “我现在还没想到。

    ”端木翠皱了皱眉头,“等我想到了,我再问你。

    ” 她说的是实话,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大夫的答话透着一股子古怪劲儿,究竟差在哪里她又说不出——但是就这么放他走了她又不甘心,索性就先跟着。

     那大夫心中有鬼,受不了她这么跟着:“你再跟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 “我跟着你碍到你什么事了?”端木翠越发觉得他不对劲。

     大夫没辙了,只得继续往前走,再一回头,她还跟着,又是仰脸那么一笑,笑得他心中发慌。

    他可一点没觉得被个年轻的美貌女子跟着是多么荣幸的事,在他眼中,她就是个拖累,了不得的拖累。

     再走了一阵,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大门上挂着锁,门口立着个笤帚,还有口缸。

    大夫决定动用武力,他呼啦一下上去把笤帚抓起来,半空中唰唰舞了两下:“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打你?” 他是认真的:这姑娘的烦人程度跟要饭的叫花子、讨钱的二流子实在没什么两样,被打也是自找的。

     端木翠停下脚步:“说什么都不让我跟着,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 大夫咬咬牙,心一横,一笤帚朝她扑了下去。

     眼前一花,笤帚扑了个空,揉揉眼睛四下望望,那么大个活人居然不见了。

    正诧异间,有人在背后戳了戳他的脊梁骨,回头看时,端木翠的脸冷得跟三九天的冰凌似的:“我本来想跟你好声好气地说的,现在,可是你自找的。

    ” 大夫还没反应过来,颈上忽地一紧,端木翠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后拖,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姑娘家,怎么手劲这么大?正纳闷着,脚下一个踉跄,下一刻脑袋就被按进了那缸水中,刹时间,冰凉冰凉的缸水灌进了他的脖子、耳朵、嘴巴。

     “唔……”他拼命想仰起头来,两只脚四下踢腾。

    有一段时间,他还四下扭动着屁股,妄想给对手造成一定程度的冲击,未果。

     哗啦一声,终于又呼吸到空气,大夫努力睁开眼睛,透过眼帘处滴拉的水,他看到端木翠一脸的冷笑。

     “你同我说,姚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

    ” 咕噜噜……咕噜噜……继续挣扎……咳嗽…… 哗啦一声,又把他的脑袋拽起来:“姚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 咕噜噜……咕噜噜…… 再次拽起:“到底怎么回事?” “姚家小姐得的是风寒,身子弱,要好好调养……” 语毕片刻没动静,心下刚浮起三分庆幸,眼前一黑,这小姑奶奶又把他摁下去了。

     咕噜噜…… “说不说?” “姚家小姐是风寒……” 咕噜噜…… “还不讲真话?” “她有宿疾,心脉弱,恐难长寿……” “不对!” 咕噜噜…… 端木翠发狠了,她其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怀疑大夫讲的话,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就是觉得他没讲真话,索性摁下去,再摁下去,横竖淹不死他。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也不知道咕噜噜了多少次,大夫终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金子固然是好东西,但是命这个东西更加宝贵,不是有句老话叫金银诚可贵性命价更高吗? 于是在下一次脑袋被拎出水面的短暂间隙,他铆足了劲儿嘶哑着声音喊:“姚家小姐是有了身孕,身孕!” 公孙策已经喝下四杯茶了,正动手去斟第五杯,一边斟一边纳闷:这姑娘跟大夫套个话而已,难不成改拜师了? 正想着呢,端木翠一阵风样哗啦啦卷进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先生,我们去找展昭。

    ” 姚知正对他们再次去见展昭并未加以阻拦,但脸色已是相当不好看。

    虽说姚蔓青的落水纯属“意外”,但是在他看来,展昭仍是所有不幸事件的始作俑者。

     为顾全大局,公孙策少不得要说些圆场的话,端木翠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从头至尾,她的脸都拉得跟晚娘似的,心里早有了计较:这糟老头子要是不同意,摁到缸里去,没得商量! 终于又见到展昭,公孙策舒了口气,看向端木翠:“端木姑娘,你究竟发现了什么,现下可以说了吧?” 展昭闻言一怔,也看向端木翠。

    她像是跟谁赌气,看样子,气得还不轻。

     她谁也不看,阴沉着脸,把方才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道来。

     语毕满室皆静,公孙策愣愣站在当地,手中拎着的马灯似是也被震住,灯焰一动也不动。

     良久他才喃喃道:“这么说,展护卫的事情,根本就是先有预谋,栽赃嫁祸。

    姚家小姐既然已有了身孕,那么那一晚……她的落红……” 忽地想到什么,拊掌叹息:“是了,今日她落水被救起,我看到她肘上有刀伤,难道所谓的‘落红’,就是……” 俄顷眉头紧锁:“怪了,她跟展护卫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如此栽赃陷害?难道说,姚家知道展护卫是来查姚美人的事情的,故意设下这毒计?”他先前自言自语,端木翠只是听着,并不置词,待听到姚美人一节,忽然就摇头道:“不是,此事跟姚美人没有关系。

    ” 展昭奇道:“莫说是先生了,连我都在猜想姚家的事情跟姚美人是否有关联,端木,你缘何这般肯定姚美人并未牵涉其中?” 端木翠叹了口气,只得把先前收得姚蔓碧魂魄一事讲了一遍,末了道:“我问过那姚美人,她入宫之后,和姚家几乎就断了音讯,根本没有私下串通逃离宫禁一说。

    而且,她稀里糊涂就被人打散了魂魄,之前一直安分待在宫里,什么卷了细软打伤值夜之人,纯属无稽之谈。

    ” 展昭惊怔之下,待想多问几句,端木翠却急了,跺脚道:“展昭,先莫管那姚美人,顾着你自己是正经。

    现下真相大白,你不用受这等龌龊气了,我去找姚知正那个老头子。

    他的女儿在外与人私会,到头来却要你背这黑锅,他是要脸不要脸?”说着转身就走,方走了两步,就听展昭在身后唤她:“端木。

    ” 端木翠没好气地走回来:“又什么事?” 展昭叹气:“你这性子,怎么什么时候都急成这样?” 端木翠一双眼睛立时睁得溜圆:“我急?也不知道我是为谁急!你居然嫌我急?那我不急了,随你干什么,最好你和那姚家小姐明日就成亲,白头偕老才好了。

    ” 展昭哑然失笑:“越说越没谱了。

    ” 端木翠说到做到,果真不急了,非但不急,连瞅都不瞅展昭一眼了,眼帘微微合着,神色要多轻松有多轻松,跟正在喝下午茶的老佛爷似的。

     公孙策暗自好笑,只是心中终究有事,顿了顿忧色重上眉头:“端木姑娘,你查到的证据固然有用,但在解救展护卫这件事上,依然杯水车薪。

    你有没有想过,现有的证据根本无法证实展护卫那一晚没有侵犯过她。

    ” 端木翠没吭声。

     “她可以全然否认春药一说,横竖我们都没有确凿证据证实展护卫那一晚被下了药。

    她之前与别的男子有染,跟被展护卫侵犯,完全是两回事。

    你查到的线索只能证明姚家小姐素日里品行有亏,却无法帮助展护卫洗脱罪名。

    退一步讲,哪怕能证实那一晚她对展护卫下了药,只要她一口咬定被展护卫侵犯过,展护卫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 端木翠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展昭微微一笑,轻声道:“你现在明白了?” 端木翠瞥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明白什么?反正我不——着——急。

    ” 不着急三个字,调子拉得老长,满脸的漫不经心,看得展昭牙痒痒。

     公孙策叹气:“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着急一点?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闹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马灯的光映着他这几日苍老了许多的脸,面上的皱纹似乎也比往日深了许多。

     他是真的为展昭忧心。

    较之展昭,他年岁长上许多,更加懂得官场的沟壑和前路的不易,此事若是无法善终,展昭的处境异常困难不说,只怕最后还会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鲜衣怒马神采飞扬早已在江湖中扬名立万的南侠,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后起的年轻子侄般,需要长辈的引领和看似唠叨的操心。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着急一点?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闹吗? 端木翠听得一怔,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涌起许多的负罪感来。

     “公孙先生……”她讷讷,“我其实……很着急的。

    ” 公孙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马灯的暗光下,他的笑容透着疲倦和无力。

     “公孙先生,”端木翠有点难过,“你放心,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 公孙策还是没有说话,又笑了笑,慢慢地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有些许佝偻,脚步沉重了许多。

    端木翠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意识到:眼前的公孙策,已经是个老人了。

     她的眼睛忽然就湿了。

     “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端木翠咬着嘴唇,倔强地低声喃喃。

     有人轻轻从旁握住了她的手。

     “展昭……”她抬起头看他,视线慢慢模糊,并不掩饰自己的难过,还有些许的委屈。

     展昭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许久才柔声道:“端木,先生不是同你生气。

    ” “嗯。

    ”声音低低的,头也垂得很低。

    展昭从未见她这样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就触动了一下。

     “端木,”他换了个轻松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微笑,“你的穿墙术如果练成了,该有多好。

    ” “为什么啊?”端木翠抬起头看他,眼睑处还微微泛着红,与此同时,心中泛起小小的得意:我就是不告诉你我练成了,届时吓你一跳! “因为……”展昭顿了一下,唇角慢慢扬起。

    他的眼神清澈而干净,没有不安和犹豫,透着专注和清明的坦然。

    他轻轻靠近她耳边,低声道,“端木,我想抱抱你。

    ” 端木翠先是没反应过来,再然后,她的脸腾一下红了,连耳根都透着可爱的红润。

     “这样啊……”她咽了口口水,故作大方偏又语无伦次,“我、我还没练成,还要多练……不然……卡中间。

    嗯,大事为重,现在有着急的事,你的事情要想个法子,要好好想个法子。

    卡中间就不好了,出不来。

    嗯,想法子。

    我打过仗。

    嗯,我会想法子……多练练……嗯……想法子……” 说到后来,脑子里一团糨糊,也不知道自己叽里呱啦在讲些什么。

     展昭微笑着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说到法子,”他慢吞吞道,“我倒是有一个,愿意拿出来给端木将军参详参详。

    ” 姚知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公孙策和展昭同在开封府供职,听闻彼此间交情不浅,怎么能说谈崩了就谈崩了? 天将黑时,数十个县衙的差役一哄而入,喝退姚家上前阻拦的下人,径自去到地窖,给展昭上了镣铐枷锁,推拉着押解去了县衙的大牢。

     领路的是公孙策。

     展昭被从地窖里押出时,公孙策还冲着展昭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姚知正傻眼了,他先前嘴上呼喝得厉害,内心里可从不曾想将事情闹大——一旦闹开,姚家的脸要往哪里搁? 眼睁睁看着展昭被带走,他急得话都说不周全:“公孙先生,这、这又是怎么说?” 公孙策余怒未消:“什么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江湖草莽,匪气未消,敬酒不吃吃罚酒,打量我不敢整治他吗?” “只是……小女……”姚知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忽地心生疑窦,“公孙先生,你不会嘴上说要拿他下狱,背地里行纵他之实吧?” 公孙策袍袖一挥,冷笑连连:“姚大人若是不信,不妨自己去县衙的大牢探个究竟。

    ” 姚知正明知不该和公孙策生出龃龉,奈何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这许多,竟当真跟到了大牢——当着他的面,展昭被投进了大狱,牢门上数重铁链,偌大枷锁。

     无可奈何之下,姚知正反过来对着公孙策服软:“公孙先生,老朽并不想闹到这种境地,即便办了展大人,小女的名节也……” 公孙策并不咄咄逼人:“在下此举,实是无可奈何。

    展昭不知天高地厚,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不过姚大人尽可放心,在下省得分寸。

    ” 姚知正无计可施,也只得暂且压下不提。

    回到府中,越想越是气闷,待想喝口水润润喉,一提茶壶,空空荡荡,登时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茶壶摔到地上,一声脆响,瓷片四下崩飞。

     就听有人怯怯道:“爹……这是……” 却是姚蔓青闻听县衙的差役带走了展昭,心下忐忑,央奶娘扶她过来探探口风。

     姚知正不见她还好,一看见她,更是怒不可遏,大步行至近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直把姚蔓青打得跌碰在旁侧案几之上:“不要脸的东西,姚家的声誉尽是让你给败了!” 姚蔓青被打得眼冒金星,唇角都裂出血来。

    张李氏看得心疼,忙上去扶住她,哭道:“老爷,都是那姓展的坑人,小姐也是被他糟践的啊……” 姚知正冷笑一声,指着姚蔓青的脸破口大骂:“姓展的固然不是好东西,你却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我嘴上不问,心里明镜一般——那一晚你若老实待在房里,姓展的又怎么会寻到机会?总是你心中惦记上了,夜半偷偷跑去,这才有了后头的祸事。

    老话怎么说,苍蝇也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干净,也不会摊上这档子烂事!想来姓展的也寻思你行止不端,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婚事!” 姚蔓青双目含泪,死死咬着嘴唇,只是不吭声。

    姚知正骂了一阵,悲从中来,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姚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想你姐姐仪容端方,贵为皇妃,你闹出这种事来,叫你姐姐都没脸见人。

    依我说,也不要嫁那姓展的了,你自己了结了是干净!” 姚蔓青闻听此语,终于受激不住,失声痛哭。

    张李氏唯恐真闹出什么事来,也顾不得姚知正了,连哄带劝扶着姚蔓青回房,身后是姚知正暴跳如雷的怒吼:“哭,你还有脸哭!” 这一头公孙策支走了姚知正,略略同展昭知会了两句,便匆匆赶去了客栈。

    先前定下了计议之后,他便同端木翠在外间寻了住处,以便后续行事。

    客房在二楼右首尽头处,图的便是一个清静。

    方一进门,便听到端木翠有些愠怒的声音:“姚大小姐,我好话说尽,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公孙策叹了口气,回身掩上门扇,又往里走了两步,正见到端木翠瞪着桌上的一盆芍药,神色甚是不耐。

    此刻夕阳西斜,日光正自窗棂处慢慢消退,那盆芍药枝干细弱,那般伶仃地立在花盆之中,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公孙策上前两步:“怎么,姚美人不同意?” 端木翠嗯了一声:“倒也在意料之中,蛇鼠一窝,胳膊肘总是往自家拐的。

    ” 忽然就发狠:“早知如此,救你作甚?你信不信我即刻解了你的支托,让你这一刻就魂飞魄散?” 公孙策没吭声,目光落在芍药茎干处缠绕的青丝之上。

     那盆芍药浑无动静。

     公孙策安慰端木翠:“手足情深,她也狠不下这个心来,算了吧。

    ” 端木翠掉头就走,走到门边时,又噔噔噔回来,向着那盆芍药冷笑:“即便你不帮我,我也有法子把姚家治得死死的,你倒是瞧瞧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撂完狠话,转头看公孙策:“先生,我们走!” 公孙策还未及回答,身侧忽然就响起了一个女子喑哑的声音:“端木姑娘,还请留步。

    ”
热门推荐

书友正在读: 被贬去带菜鸟连?三个月练出全军第一! 熬鹰航空业 干物妹也要当漫画家 神级管家 三重门 剑道真解 东北往事3黑道风云20年 太子奶爸在花都 天才相师 危险拍档 流氓高手2 诸天最强大佬 大耍儿之西城风云 第101次逃婚(上) 坏蛋是怎样炼成的2 房产大玩家 大戏骨 神偷化身 秘书长 后备干部 进步 生肖守护神 被照美冥挖了出来 春未暮 火影之最强震遁 修真聊天群 熬鹰航空业 剑道真解 东北往事3黑道风云20年 穿书回来我成了自己的替身 坏蛋是怎样炼成的2 重回80当大佬 和女主妈妈HE了 凤兄 隔壁那个饭桶 春未暮 苍雷的剑姬 幻符 推理笔记2·狐妖杀人事件 少年医仙 厨道仙途 中二人设成真了 村官修仙记 战天魔神 青城道长 千年等一蛇 帝皇演义 姑洗徵舞 斗罗大陆IV终极斗罗 落日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