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3)
普陀寺,一行人短暂停留,为首的黑衣人扔了只兔腿,不算客气。
“今日可以加餐了。
”男人将兔腿捡了起来,在她身旁席地而坐的少女,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占据了半张脸的可怖黑斑,连原本精致的五官也衬得黯然失色。
男子想起身去捡些柴火,被那黑衣人呵斥了下来,叫他拿那边剩下的。
不需自己动手,他欣然应下。
点了火,将那兔腿架在火上。
不时,普陀寺的大门被打开,出来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老和尚身后则跟了个怒目金刚。
老和尚呼了声佛号,“贫僧圆慧,乃普陀寺方丈,还请诸位施主莫在佛前食荤……”
那几个黑衣人哪里会听,于是便被老僧身后的那位怒目金刚,秋风扫落叶地扔下山去。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不用大师动手,我们马上离开。
”男子赶紧熄灭炭火,抄着兔腿叫身边女子一起离开。
“施主留步。
”那老和尚温声道。
那人露出了一个警惕的表情。
“老僧曾于这位施主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许是十年前吧!年纪大了,就有些记不清了。
”
“我父亲是谁?你便认识?”他都易容得爹妈不认,这老东西还能知道他爹是谁?
莫不是炸他。
“法相在皮相之内,真身在假身之中,施主虽变换了容貌,但人还是那人,贫僧不会认错的。
”
“大师慧眼识人,在下当真佩服。
”他拱手道,“既然大师认识我父亲,也算是缘分,还请大师不要责怪刚刚的失礼。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只可惜你父执念太深,于人于己不利。
我当年便同他说过,不可强求,不可强留,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看来,他却是未将贫僧的话放在心上,可惜可叹!”他摇头。
“我不明白大师的意思。
”
“施主为人子女应当多加劝诫,当断不断反受其咎。
”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
“你要我劝他什么,总要给个说法。
”他皱眉。
“你父与你母实乃一场孽缘,分则两利,合则两害。
”
楚临渊被这老和尚气笑了,“我听大师的意思是想劝我父母分开?”
那老和尚竟然点头了,他现在想把这老和尚头给拧下来,不过看一旁虎视眈眈的怒目金刚,直接歇了心思。
“那我回去劝劝。
”他从心道。
“时也命也,阿弥陀佛。
”一声轻叹,那朱红大门轰然关上。
楚临渊却是皱眉。
“云渊,今日还烤兔腿吗?”她问道。
“烤。
”他回。
也便收了心思,理那秃驴做什么,他父母如果真是段孽缘,能相安无事二十年。
说句不好听的,两个人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即便是孽缘,那也算纠缠到死,那估计也是他爹想看到的吧!
“那能多放些辣椒吗?”
“不能。
”
她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你不问我为什么说不能?”他回道。
“你总有你的道理。
”她一本正经地道。
“我和你开玩笑的。
”他仰头看天。
“嗯!那可以多放吗?”
“你看,你多问我一遍,我便说可以了。
”他笑道。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些人带你去京城做什么?”他问。
“不知道,不过我要去京城,他们刚好认识路。
”
她撕下了一块肉,少女吃东西不慢,但吃相并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种宠辱随心的洒脱浪漫。
“那你去京城做什么?”
她添了下手指,有些意犹未尽,“要帮别人去完成一件未了的心愿。
”
楚临渊切了块兔肉给她,她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
孟夫人去邀请了孟相要不要同他们一道去游园。
本做好了他要拒绝的准备,因为往年他从不与她们一起出去游玩。
出去后,于妈却不见她有多开心,于妈问道:“夫人,老爷同意一起出去,怎么您反而不高兴了呢!”
孟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往日不去,偏偏这次去,他什么心思我还不懂。
”
于妈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过我就是要他去,叫他去看看南笙如今丑成什么样了,我看他心里还惦记得起来吗?这男人就是贱,别看他现在表现得这么深情,等真见到人变老变丑了,那心里还不知道多膈应。
”
“夫人说的是。
”
游园会前一晚,镇南将军府,一向没什么人气儿的将军府,这一夜却是灯火通明。
一少年有些百无聊赖地摘着葡萄吃,少年名唤苏越,袭了他爹定远侯的爵位,在外都要称一声小侯爷。
老定远侯与林戈早年是战场同袍,定远侯早年战死沙场,他身边也无子嗣,所以将苏越当作亲子侄看待。
这孩子在军事上颇有些天赋的,可惜苏家老太太宁愿要苏越做个闲散侯爷,也不许他走他爹的老路。
林戈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苏家唯一一根独苗苗,哪敢让他犯险。
直到林戈从里间走了出来。
苏越差点没将嘴里的葡萄喷出来。
因为汉子穿了件书生儒袍,头上还簪了花,这一身打扮十分“脂粉气”。
可汉子又不是那种斯文俊秀的类型,反而人高马大,一身剽悍气质,显得不伦不类。
他强忍住才没有咳断气,瘪着笑,“林叔,你这都穿的什么跟什么?”
“不好看吗?”他皱眉。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你要是这么出去,能被你手下的兵笑死。
”
他一时沉默,“你平日里不是经常做这装扮?”
他见着还挺招小姑娘喜欢。
少年一时语塞,试探道:“林叔,你这是准备明日去参加游园会?”
他扭捏地点了下头。
“要不我们还是换一身,你平日里穿得都挺好的。
”
“你不是说沉闷,会吓着人。
”
这沉闷也好不过这花里胡哨的强。
而且他是见林叔平日里一个人太孤独,也不见他身边有个体己人照顾,他一天冷着个脸,一身煞气,哪个女人家敢靠近他,便想试着改变。
可如今倒觉得那样也不错。
“林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少年小心翼翼地道。
“你问就是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的?”
“她老了,变得不好看了,你还喜欢她?”
“喜欢。
”他道。
“那你们当年怎么没在一起?”
他缄默了一阵,刚刚那点喜悦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沉闷了下来。
“那你们当初是怎么遇见的?”苏越转移了话题。
“死人堆里认识的。
”他道,“我是她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
少年有些诧异,继续追问。
他却不答了,像守着自己糖果的小孩,不愿与外人分享。
“你说我明日见她穿什么好?”他又继续打量镜子中的自己,“那套深色的会不会太沉闷,那套白色的又会不会太素了些,红色的好些,可会不会太张扬了。
”
他不由扶额,这还是那个沉闷严肃,叫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南大将军。
该不会被谁夺舍了吧!
……
五月十五是游园日,天朗气清,万物勃发。
整个满芳园姹紫嫣红开得正艳,人流如织。
有达官显贵,亦有平头百姓。
像她们这种人,连踏入玉京楼人家都嫌弃,只有这种场合才能远远瞧上一面,以后同人吹嘘都有了资本。
今日当真是热闹,那满芳园外马车都没处停了,可见是何等景象。
一辆马车也在满芳园的侧门停了下来,小鱼儿扒拉着窗户,指着天上的纸鸢,道:“娘,鱼儿也要放风筝?”
“自己去玩吧!”
“好耶!”她忽然高兴了,小跑着跳出了马车,像只撒欢的兔子。
“抚琴,看好她。
”南笙道。
“是,主子。
”抚琴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马车上便只剩下她和抚诗了,抚诗替她理了理替她理了理惟帽。
“主子,在这里下车吧!”她问道。
南笙颔首,戴好惟帽后就下了车。
小鱼儿追着那天空中的最大的纸鸢在跑。
“抚琴,抚琴,我也要放纸鸢。
”她叫道。
“小主子,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你买。
”抚琴道。
她倒也没有太担心,小主子虽然有些心智不全,但可不会叫自己受欺负去,她向隐在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便小跑去买风筝去了。
小鱼儿跑着跑着便撞到了一个人。
而后被人揪住了小辫子,“那日拿豆子扔小爷的就是你吧!”
那人头戴金冠,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袍,身上环佩叮当,连靴子上都镶了玉珠子。
苏越是头一遭见到穿着打扮比他还要张扬的,只恨没把珠宝首饰往自己身上挂满。
这人群里打眼一瞧就能看见这么一只行走的珠宝摊子,真不怕被人抢了。
当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双叫他又气又恼熟悉的眼睛,当日在悦来楼叫自己吃了那么大的亏,还叫她跑了。
他苏越长这么大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这要是被他抓到了,看他不扒了她的皮不可。
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辫子被拽了,小姑娘一下炸毛了,“不准抓鱼儿头发。
”
她使出一记铁头功,没想到她脑袋这么硬,苏越都被她创了一下,撞退了好几步,他却没有放手,反而使劲拽着。
谁知道这看着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下眼睛就红了,对他连抓带挠带踹。
他虽平时里有武艺傍身,可学的都是些大开大合的拳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