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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我还来得及阻止她……火车?她到哪儿去了?”他一把握住了雅丽的手臂,“她的地址呢?给我她的地址!”
雅丽挣开了他的掌握。
“没有。
她根本没告诉我她从哪儿来,或者要到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她的地址。
你为什么不看看她的信呢?或者,她会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或者,她会在信里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等你!”
一句话提醒了乔书培,放开了雅丽,他慌忙抽出信笺,一看,竟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张信纸。
心里就凉了一半,不祥的预感,立刻把他牢牢地抓住了。
握紧信笺,他不再追问雅丽,就径自往海边走去。
他又回到了海边,回到那岩石前面,回到他们昨晚接吻拥抱的所在。
他在那岩石上坐了下来,摊开信笺,好久好久,他不敢去看那字迹。
最后,他终于咬咬牙,对那信笺仔细地、一口气地看了下去:书培: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小城了。
可能永远离开,而不再回来了。
换言之,我和你之间,大概也就缘尽于此了。
别恨我,书培,也别怪我,书培。
要知道,在你对我根本还不怎么样注意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或者,童年的爱情都是糊糊涂涂而不自觉的,但,在我好小好小的时候,就那么依赖你,那么崇拜你,那么喜欢你……只有在跟你相聚的时候,我才会快乐,我才会欢笑,会唱歌。
小时候,许多事都是为你做的。
我至今记得,毕业晚会上,我因为有你而跳那支《天鹅湖》,可是,你并不欣赏,也不喜欢,那晚,你对我好凶好冷淡,你拒绝我的邀请……知道吗?书培,那晚我竟哭了一整夜。
而且,从此之后,再也不学芭蕾舞!
我重提这件往事,只是要告诉你,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从小,你就品学兼优,常使我欣羡不已,我苦练钢琴,只因为你爱听。
初中时,每次音乐晚会,你坐在那儿,我就弹得悠然神往,你走了,天地就也等于零了,我也就意兴索然了。
这些事,你是不会知道的,你一直那样自傲,又那样超然,你不会晓得,我从小就爱你!爱得好深好固执,爱得好疯好炽烈。
当然,我也了解我们间的距离,我出身豪门(怎样可悲的“豪门”!),你出身于诗书之家,你父亲像希腊的“苦修者”,是个哲学家、艺术家兼隐士。
我父亲却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们家生活奢华,你们家生活清苦。
贫富之分,还构不成我们间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两个家庭,在精神上、思想上、境界上的距离,这距离像一片汪洋大海,简直难以飞渡!
信不信?我很早就在为这距离造船、架桥。
我念了很多书,包括中外文学。
尤其在我被“充军”到苏澳去以后,我拼命苦学,我背唐诗,念宋词,甚至读元曲。
只希望有一天,你父亲会接纳我,认为我也有一点点“墨水”,能配得上你。
哦!书培,你决不会相信,我用心多苦!
可是,我家出事了。
父亲锒铛入狱,粉碎了我所有的计划,也粉碎了我的未来。
哦,书培,请你原谅我,今夜,我没有对你说实话,我骗了你,骗你认为我们还有“未来”,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破坏这么美丽的晚上。
奇怪,书培,我们认识了十三年,你为什么等到今夜才吻我?我们真浪费了很多时间,是不是?
现在,让我向你坦白我的实际情形吧。
书培,我没有考大学,因为,我连高中都没有读毕业。
父亲出事之后,我就被迫辍学了,那阵子家里好乱,所有的钱财,充公的充公,被卷逃的卷逃,只一刹那间,我们就从“豪富”变成了“赤贫”。
这还没关系,问题是我们如何生活下去。
哥哥一直没有好好念过书,出事后,他干脆一走了之。
我的生母和“河马”,日日奔波于营救父亲……这之间的艰苦情况,绝不是你能想象的。
往日的亲友,忽然间都成了陌路,我们母女三个,处处遭人白眼,而父亲在狱中,多少需要钱用,于是,我成了家里唯一的财产!
别紧张,书培,我再潦倒,也不会走上堕落的路,更不会走入风尘,这一点,你必须信任我。
这些日子,我和母亲反复思量,唯一可行的路,是接受D君的资助。
原谅我不愿直书他的名字。
D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物,他答应为父亲上诉,并保证能有帮助。
我想,写到这儿,你应该明白了,我已经在今年五月,和D君订了婚,马上,我就要嫁入D家了。
书培,我原不该再回来这一趟的,我原不该再见你这一面的。
让你就这样以为我已经从世界上隐没了,可能对我们两个都好得多。
可是,我在大专联考的放榜名单里,找到了你的名字,你知道,我多为你高兴呵!于是,想见你一面的欲望,把什么理智都淹没了,我觉得,我不见你这一面,我简直就会死掉了。
所以,我回来了,所以,我见到了你i所以,我不能跟你计划未来!你懂了吗?可是,书培,今夜,你“怎么可以”用这样强烈的热情来迎接我啊!你为什么不像小学毕业那晚那样冷冰冰,让我可以死心离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缠绵温柔,让我简直梦想你是从童年时就在爱我的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书培,你已经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搅得粉碎了,你知道吗?
我必须逃走了,否则,我会置父母于不顾,我会连天塌下来都不管,而跟定你了。
我也想过,或者,我即使嫁给D,也不见得能帮助爸爸。
你瞧,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