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3)
,眼见要熄灯,不见任何婢女伺候。
以前他习惯了叫沈长离少主,现在也没什么改口,沈长离也没有刻意去纠正他。
其实,沈长离他接受这些妃子,大家都觉得定然是为了子嗣。
沈长离后宫妃子都正值韶华,他自己也很年轻。
按照他临幸宫妃的频率,按理说,早应该有不少子嗣,宫中却一直没有过任何动静。
清霄十分担忧:“少主,在子嗣方面,你应更上心一些。
”
他没抬眼,漫不经心说:“还要如何上心?”
周围几个臣子都笑了:“王上好艳福。
”
沈长离是他从小看大的,其实以前清霄就担心过这件事情。
他少年时代的时候,和他说,他认定了一个女人,以后非她不娶。
公龙和人类女人很难有后后代。
好在没有换骨的时候,沈桓玉有一半人类血统,和女人有后代的概率不低。
龙血可能被稀释,生下来一个普通人类甚至都有可能。
但是换骨之后,他等同于完全是纯血龙类了。
他非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其实等于是自绝血脉。
好在他转兴了,现在也愿意接受妃子了。
“早知道,便应带一个妃子随军。
”清霄絮叨。
怕沈长离看不上这种军中的婢子。
沈长离都忍不住笑了。
白日打仗行军,晚上还要去睡女人。
这一整日就没有能休息的时候?
他敷衍地说:“迟早会有。
”
“等孤回宫,以后夜间便更频繁一点。
”
清霄犹豫着,还想说什么。
清霄觉得很奇怪,他正当盛年,身体又没问题,妃子也都是高血统的妖兽,他找沈长离宫中侍卫问过,他临幸妃子之后,从没要过避子汤,妃子更不可能自己偷偷喝。
这么久,三四个孩子都有了,为何嫔妃肚子都毫无动静。
他其实怕是有什么问题,才导致没有怀上,有点想让妖医给宫中所有人都做个检查。
沈长离的耐心已经到了尽:“清霄,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些?”
他已经提前预判了清霄要说什么,对华渚不耐烦说:“你去找个女人来,今晚送我帐中去。
”
华渚也完全不问要什么女人,直接走了。
清霄知道沈长离耐心已经耗尽了,只能悻悻离开。
李默原本正在卡绘制舆图,他性格安静沉稳,见氛围松弛了下来,反而想起一事来,这段时日,在王都的幼弟李疏月对他提起过很多次这件事情,李默听到今日若化和沈长离的对话,想起了此事。
他倒是没料到,王上和那个叫白茸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一段旧情,沈长离对自己女人一贯很好,这样把她直接扔进了北狱,显然十分罕见。
他斟酌了片刻,开口:“关于白茸一案,臣寻思,可否从轻宣判?毕竟,最后并未造成实质危害。
”
“她只是个人类女人。
”
幼弟多方求情过,加之李默一直也不提倡重刑。
自从白茸被抓走之后,李疏月想了很多办法,想过要如何把她救出来,只可惜,他甚至还想过要求劫狱,其实这种时候,沈长离在外行军,事态紧急,监狱看守都不会那样严格,只有白茸的监管如此严格,倒是完全出乎意料。
帐中安静了一瞬。
“本就是王寿府上的逃奴。
”沈长离似笑非笑,狭长的眸子看向他,“跑了,不按法规处理,莫非要徇私枉法?”
李默低声说:“臣并无此意。
”
他细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敲了敲案几:“孤一直听说,你有个幼弟?以前曾在人间走失,并且,他现在的住处,就在王寿邻边。
”
“你弟弟,和白茸,是不是早是旧日相识了?”
李默硬着头皮说:“谈不上旧日相识,只是略微认得些。
”
“墙头马上,倒是一段好缘分。
”沈长离语气轻巧,甚至还含着几分笑意,听不出多少不快。
“只可惜,那罪奴只有一个,孤已经把她赏赐给王寿了,她怕是还没学到同时伺候两个男人的本事,你幼弟来迟了一步。
”
李默不由胆寒。
好在,之后沈长离并未再谈论这件事情,而是回到了军务上。
他性格极为敏锐,多疑,心机深沉且喜怒无常,虽然有雄才大略,但是显然是一个可怕的暴君和独裁者。
李默畏惧他,但是也只能心甘情愿为之所用。
正在这时,宣阳的传音到了。
沈长离没有避讳李默,叫宣阳直接说。
听完汇报之后,他唇角缓缓一扬,视线却看向的李默:“还不知悔改?”
看来,还是苦头没吃够。
“白茸喜不喜欢孤赏给她的那一只碗?”
宣阳安静了一瞬:“应是喜欢的,白姑娘用了。
”
沈长离唇角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下次回去,让她当着孤的面表演一下。
”
白茸总是可以轻易挑起他的火气。
他情绪其实波动不大,但是方才那一场和若化的谈话,已经足够激起他的情绪,可惜白茸现在不在手边上。
“她到底要如何才会长记性?”他似在喃喃自语。
他要让她知道疼,吃到教训,这辈子都乖乖的,老老实实匍匐在他脚下。
“明日便把她抬出去,先游街三日。
”他说。
李默也愣住了,嘴巴张开了一下,但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让整个王都的妖民都看看,王寿府上低贱的逃奴,到底生什么模样。
”他冷道。
一旁墙壁上的火光跳动,他清俊的面容被映照得格外冷酷。
……
得知白茸那一日从府上跑出去后,王寿很是紧张,原本他这段时日忙得脚不沾地,这一日把事情都推掉了,在家仔仔细细反复思索这件事情,他看管不力到底占几分责任。
倒是没想到,他还在紧张着,却听小厮通报,碧翠来了府上了。
王寿现在还在忧心忡忡,其实没有多少接待碧翠的心思,碧翠便好整以暇,在他客厅落座:“兄长是否有烦心事?”
王寿只能叹息,把白茸的事情说了一遍,碧翠若有所思。
她问王寿:“那女人现在在何处?我过去看一看。
”
王寿喝了一口茶:“被关在了北狱呢。
”
“我现在到底有些琢磨不透,王上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王寿说。
碧翠喝了一口茶,笑着说:“王上不会喜欢她的。
”
天阙以前喜欢神女,因此在她们眼中,最有竞争力的无疑也是从仙界来的韶丹,而非这个人类女修。
只是,听说白茸做的事情之后。
碧翠也没想到,她胆子竟然会那么大。
“当真是个祸水。
”好在,她想,已经给她打了奴印。
之后,沈长离定然不可能看得上她了,其实她倒是不怎么怕白茸受宠,只是……沈长离确确实实是临幸过这个贱婢的,虽然怀孕概率小到几乎没有,但是一旦撞上了……
人奴原本不配生育,她更不配生沈长离的孩子。
公龙和女人很难孕育孩子,以前所有混血龙都是由母龙与人类男人所生,沈长离便是如此降生的。
碧翠轻轻摇着扇子,眸光微微变化:“兄长和那贱婢,平日和谐吗?”
王寿苦笑连连:“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如何让她怀孕。
”
得知白茸和沈长离的关系之后,王寿避之不及,视她如毒蝎,哪里还有敢去碰她。
碧翠若有所思:“我去见见这婢子。
”
白茸依旧在狱中。
宣阳这段时间没来了,来过几个嗓音尖细的阉人:“白茸,你是否认错?”
白茸嘶哑着声音说:“我不认为我哪里有错。
”
“我不过一直遵循他说的话。
”
到底还要她做到哪一步?
她不懂。
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小太监阴恻恻说:“你自己好好在这里想一想。
”
每一日,都会有这样的人过来问白茸话,白茸不知道自护该说什么,索性干脆完全不说。
直到这一日,北狱进来了一个极为美艳的女人。
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像是美艳的美人蛇。
白茸见到这个美艳妖娆的女人,想起那日他衣袖上的蔻丹,一阵反胃,又开始想沤酸水。
每一次,沈长离强迫她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别的女人的记号,
白茸不知道是否是有意的。
他就是要看她的痛苦,想击垮她所有的尊严,让她变成一具折断了羽翼,行尸走肉的尸体。
碧翠在她的囚笼前止住了脚步。
看向苍白细弱的白茸,眸光中带着怜悯。
她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她的后腰:“给你一个忠告,你既烙着奴印,最好就不要生育了,否则,生下来的孩子,天生也是为奴的命。
”
“我见你是哥哥的小妾,便来与你说这话。
”碧翠柔声细语,“我瞧着你,生得也算工整,可惜太过于糊涂,做了这般不该做的事情,我可以替你在哥哥面前美言几句,让你减轻刑罚。
”
她的视线在那个画着狗的碗上扫过,带上了几分轻蔑。
随后,又敏锐扫过白茸的动作,她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腹部,碧翠也是女人,女人对女人的这些细微到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的动作都有敢接。
白茸已经痛苦到几乎麻木,但是依旧没有松手。
奴隶的孩子,只可能还是奴隶。
这种情况下,白茸就算生了孩子,以后也只会是她孩子的绊脚石。
因此,她若识相,最好就压根不要打生什么孩子的想法。
“我叫碧翠,现在在宫中为妃,原身是腾蛇。
”她轻言细语。
白茸木然点了点头。
知道她是沈长离的妃子,是高阶的妖兽血统,以后定然也会生下沈长离的其他孩子,想到这,白茸克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长离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都会遗传到他的血统,因为母亲也是高血统的兽,这些孩子出生便很强大。
而她的孩子,遗传了她的人类血脉,说不定会在监狱里出生,和她一样地位卑贱,命运凄惨,从小便遭受无尽的折辱。
像她一样,从小便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欺负羞辱。
她自己尝过,知道这样的滋味有多可怕。
她以前发誓过,以后一辈子都只会有一个孩子,要给孩子爹爹和阿娘全部的疼爱,沈桓玉那时把她拥入了怀中,笑着说好。
他不喜欢小孩,但是爱屋及乌,想到那孩子也有一半她的血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自然会喜欢。
白茸也从未怀疑过他未来会是个好父亲。
况且,沈长离现在是妖君,白茸见过许多不受宠的皇子公主的下场,能抱住一条命都算是好的,
一个男人不爱这个女人,对她的孩子也定然毫无感情,说不定压根不承认。
这个孩子是一场□□的产物,她怎么能生下来?
甚至利用孩子来折辱报复她。
她绝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甚至只要一想想,腹中孩子会遭受和她一样的苦,她心中便绞痛。
况且,就算不是如此。
她想到了九郁滴血的头颅,手指轻轻抚上了腹部。
瞬间心如刀绞。
她没有将这个孩子带来世上的资格。
她还背负着那么多没有偿还完的罪孽,怎么有资格心安理得的迎接新生命。
碧翠完整地将她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她笑着说:“我在一直备孕,之后,说不定也很快会怀。
”
碧翠染着豆蔻的手轻轻抚上小腹,“说不定,这里已经有王上的孩子了。
”
“我这这月的月信也推迟了。
”她说。
“若是真有了,孩子血脉应是很不错。
”
若是遗传到了沈长离的血脉,出生化形就差不多能有化神期的修为,若是经历了雷劫淬炼,可以化真龙。
白茸脸色越发惨白。
见她这般模样,碧翠方满意地离开了北狱。
她来过这一场之后的第二日,便有人来了。
打开了白茸的监狱门,把她带了出去。
白茸走过了一条细长的甬道,她被带出了北狱。
白茸浑浑噩噩,许多年没有见过光,她甚至有点受不住这激烈的刺激。
妖界衙门和人间的区别不大,高堂上坐着的是一个面色黧黑的男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跪在堂前,接受审判,麻木听着他复述她的罪状。
周市见到这个女人面容的时候,甚至也有一丝惊艳,虽然苍白憔悴,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这面容的秀丽。
“白茸,你身为王寿府上人奴,不专心侍奉主人,反而意欲逃跑,并且劫持朝中命官,并伪造腰牌。
罪大恶极。
”
他缓缓说:“按律,应至少流八百里。
”
到北境边缘,蛮荒之地去做苦力。
白茸没有给自己分辨任何,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不过,因为如今北境正在打仗,暂时不方便流刑。
今日,便先去游街三日。
”周市下了判决。
宋瑞今日也来了,正在沉着面容旁听。
宋瑞是朝中大臣,也是周市的上司,他被一个人奴如此戏弄之事,传遍了王都,王都妖民都对这件事情很不满。
以前因为两界的战争,修士和妖族不共戴天,小小人奴如此冒犯,自然应该从重处罚。
宣阳地位超然,只是他没有干涉这件事情,一直只是旁听。
白茸没有半分给自己辩解的意思。
她嘶哑说:“奴死不足惜。
”
“只是,奴有许多友人,曾在云溪村共同居住过许久,他们都是妖,都是你们的同胞,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违背任何律法,便也被就监,且一直关押到了现在。
”
她实在是力气太微弱了,几乎说几个字便会要暂停一下,气若游丝,但是思维没有乱。
宋瑞是清正之官。
他也约莫知道一些云溪小妖的事情,只是此事没有出动官衙,是沈长离的近侍做的。
按理说,国不可无法度。
沈长离继位以来,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宋瑞莫名想到那一日,她给他下了药,但是并没有继续伤他。
白茸在不住喘气:“大人,十分对不起,白茸有配药,留在了王大人府上,大人可以用温水服下,一日三次,服用完后便可以彻底祛除残余药效。
”
“无规矩不成方圆,自有国法家规。
”白茸说,“奴实在不愿人让他人为奴的事情蒙受冤枉。
”
那昏睡的药粉对妖兽的神经有副作用。
宋瑞和她无冤无仇,并且官声又好,白茸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伤害他。
周市和宋瑞都沉默了。
周围的一干大小官员也都沉默了。
他们之前也见过修士,但是修士都从来不把妖物的性命当做命来看待。
他们很少见到这样的人,即使自己已经落到了这样的田地。
即使被摧残,折辱到了这样的地步,但是依旧很干净,柔软,没有染上多少污浊。
她有一颗至纯至善的心。
“白茸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只求可以给欢娘和云溪村一干村民冤案公正处理。
”
她重重的磕下,光洁的额破了,流血了,她也不在乎。
宋瑞沉吟了,看着她瘦弱的脊梁。
周围一片哗然。
大家显然都没想到,这人奴竟然说这种话。
妖都的律法显然也只是为了约束那些低等妖族,很多高等妖民,其实也早早习惯了,不把律法当会儿事儿。
白茸这一番话,音量不大,竟有一点振聋发聩的效果。
“把犯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