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虐男部分重写)(3/3)
”沈长离轻声问。
他会把那人全族都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他有千百种办法,能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在极端痛苦里永远活着。
他已经在脑中列出了一份大致的名单,开始一个个排除。
清霄顿了一瞬:“就是她自己。
”
室内沉寂了下去。
没人说话。
那一瞬,清霄几乎以为,沈长离会暴起杀了他。
他声音极端嘶哑,慢慢抬起眼,眼底已经缓缓蔓起赤红:“不可能。
”
“沈桓玉,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清霄说。
“你来。
你当着他的面,说,这香,当年是谁送来的?”
春如被提到了沈长离面前,她被吓得魂飞魄散,不住磕头求饶:“是我们姑娘自己调的,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一直闲着无聊,便自个儿调香,做了许多,都放在了那柜子里。
”
“你撒谎!”
他竟然要割了她舌头。
“王上饶命啊。
”春如大哭,“奴婢说的若是有一句作假,就让奴婢全家都不得好死,永远堕入无间地狱。
”
他手松开了,动作甚至有几分颓然。
脑子甚至短暂陷入了空白,像是完全弄不明白,她话中意思。
清霄说:“她想走,想离开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
为此,不惜用了这样的法子,金蝉脱壳。
阁中一片寂静。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大笑了起来。
这种时候,这样不合时宜的笑,极为可怕渗人。
他就那样的让她厌恶?
就为了离开他,从他身边逃走?
甚至为此不惜对自己用这样烈性的药?用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你为何不直接和我说?”他说,“莫非,是因为心中恨我。
”
“所以,想用这种办法来报复?”
很好。
很好。
她成功了。
这十年,她成功地让他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看着自己手指,仿佛像是不认识了自己一般。
他身上的灵封被冲开了,可是,他的灵脉中不再是仙气,那剩下的半颗曾经雪白剔透的内丹,已经早早被染黑了。
王城中,升起了滔天的魔气。
他细瘦的手指,死死握住了那一根玉簪。
还在看着玉簪簪尾的那一点微光。
因为握得过于用力,他不是玉簪的主人,玉簪上的寒气冻伤了他的肌肤,黑红的魔血涌现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清霄说:“只要她还活着,就还能再有办法找到她。
”
他指着天上,又指着远方。
他低声说:“这里,还有这里……若是那一日,天上地下,都变成了你的地盘,到时,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
……
翌日,年轻的王第一次重新上了朝。
芝兰玉树的青年立于高台上,身着织金玄袍,赤色蔽衣,袖袍上的龙纹栩栩如生。
他比从前消瘦了,一双眼却依旧和往常一般。
已经十年了。
看到他再出现在那个位置,他的军中旧部难言的激动,纷纷匍匐于大殿之中。
辛云宣布,他已经养好了伤,只是暂时不能过于劳累。
这十年,因为沈长离的缺席,战况反扑得非常厉害,上界给青丘暗中增派了许多援军,境内又爆发了多处小型叛乱,眼见就要重新回到曾经的割据时代了。
好在这时,沈长离醒了。
他拿回了自己的战甲和剑,正式回到了前线。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一年。
妖军一路势如破竹,收复了这十年来的失地,重新逼到了青丘防线前,沈长离亲手斩杀了上界派来增援的三仙。
他们死不瞑目,头颅被他用剑割了下来,用冰棱贯穿,祭了旗。
那旌旗上串着的人头越来越多,都是他亲手斩杀,他的剑被鲜血染红,再也不复从前颜色。
他身上有残毒和魔气,属下都担忧他,便连辛云也说不急,时间还长。
他们很担心他每况愈下的身体,期间他咳血过很多次,沈长离却不在乎,依旧吃住都在军中,连番征战,丝毫没有停下喘息的时候。
妖王入了魔,残暴嗜杀的传言,开始在三界流传。
过了三年。
青丘战败了。
他将青丘屠了一遍,割下了胡九的头颅,将他尸身尾巴一条条残忍拔下,用魔火烧尽。
便是这一条狐尾,让白茸第一次从他身边逃走。
妖界结束了上万年的割据,他在众多属下的簇拥下,正式登基,成为了妖境的妖皇。
他膝下独子被封太子。
清明,牛毛小雨淅淅沥沥落着。
他去白茸墓前凭吊。
当时,宣阳原本预备给她起一处恢弘的墓。
沈长离却不允,甚至不允许给她起正式的墓,只在荒地给她做了一处小小的衣冠冢。
沈长离独自去了她墓前凭吊。
“白茸,你到底还骗过孤多少?”
他瞧着那小小的坟头,骤然冷笑:“说不定尸体也是假的,那压根不是你的身体吧?”
“你其实已经逃去了别处,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或者,又找回了你喜欢的那男人,和他每天都过得蜜里调油。
”
他手指开始发颤,瞳孔猩红,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便已经嫉妒到要发狂。
这十余年,他每一日像是置身炼狱,浑浑噩噩,而她过得这般幸福?
“既你的尸体压根不在里头,这墓也没用了,那孤便烧了你的墓。
”
他指尖弹出了一团苍白的魔火,要点火烧了她的坟茔。
可是,随着那苍白魔火要吞灭她的坟茔时。
那玄色锦袍的青年,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扑上前,用自己的手生生按灭了那一簇魔火。
苍白的手指被魔火灼焦了,他也一点不觉得疼。
“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吗?”
他说:“我比之前更脏了。
”
“白茸,你还会要吗?”
……
小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那样温柔,落在他肩上和发上,似乎她温柔的手的抚慰。
这雨,似能洗濯干净了人间一切污垢,一切爱恨。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声音嘶哑,眸底猩红,却再度笑了起来。
那一处小小的坟茔旁,立着一个白色的墓碑,上头都是没有干透的血迹,他没用灵力,生生用手指一笔一划刻下,指尖鲜血染透了墓碑。
吾妻白茸之墓。
夫沈桓玉泣立。
*
白茸沉浸在悬浮的梦境中。
不知过了多久。
她脑海中,似乎一直在翻涌着断断续续的回忆。
似乎有许多许多的记忆,像是星河一般,在脑海中流淌蔓延。
她的神魂似乎都被浸泡在温柔的冷泉之中,丝毫不觉痛苦。
伴随着那人结印完毕,一根清凉的手指在她额心一点。
莲池正中的女子睁开了眼,视线逐渐清晰。
她看到一身白衣的若化,正站在池边朝她轻笑。
这里是九重霄的灵玉宫,千年前,甘木神女曾居住的地方。
侍女扶着她从莲花中起身。
若化笑着问:“还认得我吗?感觉如何?”
“神魂融合,或许有些痛苦,你现在能想起来多少?”
白茸说:“凡间的事情都还记得。
以前在九重霄的回忆,反而缺失了部分。
”
“既是如此,我还是叫你白茸?”若化似乎并不意外。
“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师父若是喜欢,便如此吧。
”
“距离我死后,已经过了多久了?”白茸想了想,问了这个问题。
若化说:“若是说你离魂魄之日,离那一日,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
二十年?
白茸恍然了一下。
对于寿命漫长的神族而已,二十年不过是一晃而过,但是对于曾当过这么久的凡人的她而言,二十年,算是很长的一段日子了。
她竟睡了那么久,原来神魂融合,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灵玉宫满目都是白,以琉璃为顶,白玉为台,满目都是各种珍惜花卉。
正中有一眼清澈灵泉,正在汩汩流动。
白茸低着眼,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
她乌黑的长发被编成了发辫,正披着灵玉宫的纱衣,正赤着双脚。
额心点着一点朱砂,眉目秀美,令她意外的是,并非完全是从前的神女模样,反而眼角眉梢,似乎更像白茸。
她在祠堂见过神女像,和她自己原本的模样确实隐约只是很相似的,只是因为气质差别很大,当时她甚至不觉得自己和神女有多像,也没人这么觉得。
她不解地看向若化。
那些九重霄上的往事她可以隐约想起来,只是,关于传闻中天阙的记忆,依旧是空白的。
为何会如此?
若化说:“神像和真人,原本便有差别。
从前的甘木神女,和你模样本来就有八分相似。
”
若化说:“你从前陷入沉睡前,受过一次重伤,神魂受到了重创,白茸的魂魄,是你剩下的最完整健全的灵魂。
”
“你躯壳受损太大,我用莲藕和莲花与你重塑了躯壳,过程中,或许是受到了白茸神魂的影响,模样有些细微变化也正常。
”
怪不得。
白茸没再多问。
她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模样,至于天阙,也并非好的回忆,忘了也不错。
如今,她感受到自己身姿说不出的轻盈,这是她第一次,在体内感受到如此充沛的力量。
这是一种柔和,充满了生命力的仙力。
眼见灵泉边的一丛兰花含苞待放,还未完全盛开,她弯了腰,指尖轻轻一点,随着她的灵力传递过去,那花苞竟然就这样徐徐绽放了,开得娇艳美丽。
若化含笑看着:“沉睡这么多年。
如今,你的修为更精进了。
”
“这个给你。
”侍女端来了玉盘,“也算物归原主。
”
一处盘中盛放着一朵浮莲,宛如翡翠精工雕琢而成,根部是淡淡的碧色,其上却是剔透的白。
另一处盘中,放着一道碧色的软鞭。
“这是甘木神女从前用过的仙器,浮生莲和涤尘鞭。
”若化说。
白茸从玉盘中拿起了这两件仙器。
仙器似乎都认主。
她只是拿起,便迅速和它们建立了通感,似乎天生便应是她的一部分一般。
白茸施咒,将莲花收到了灵府内,那软鞭自动缠上了她的手腕,被她收到了袖内。
若化一直含笑看着。
“你醒来得正巧,从前的司木神女坐化了,仙位空置,我对仙帝举荐了你。
”若化温和地说,“他也答应了,让你先试试看。
”
白茸朝他莞尔一笑:“谢谢师父。
”
司木神女在仙界与世无争,几乎不参与纷争,又常能与花草为伴,是个很好的职位。
正适合她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
若化领着她,在九重霄走了一圈。
白茸隐隐察觉到了九重霄和此前的不同,仙道上,不见多少闲适的游仙,偶尔路过几个也是行色匆匆,和从前她对仙界的印象不一样。
若化带着她来了诛仙台,朝下望过去,满是翻卷的重云,其中缭绕着黑赤的魔气。
白茸面上笑意缓缓消失,眉头皱了起来。
魔气天生有侵略性,会侵蚀生命,和她灵力天生相冲,她只是远远看着,便已经感受到了一阵不适。
若化说:“沈长离如今彻底入魔了。
”
“九重霄曾派出多个仙将,想将他带回上界祛除魔气,他却一直不愿意接受。
”
“甚至还残忍地屠戮了他们,将他们尸首悬挂在城门上。
”
白茸睫毛微颤,轻声问:“他为何会入魔?”
她对这些残暴血腥的描述本能感到不适,从前的沈长离虽然也不算是良善之辈,但是勉强还算正道,至少她没见他伤害过无辜的人。
若化说:“因为追求力量,走了歪魔邪道,入魔是迟早的事情。
”
或许因为过去太久。
离魂前的记忆她已经模糊了。
因为药效,有人闯进来时,她已经疼到神智不清了,只能感觉自己在大量出血,沈长离似乎是来了。
她原想着,按沈长离的惯例,他至少会和新婚妃子缠绵整宿,便能可以让她独自走,走得安静些。
却不料,他竟中途闯进来了,只是他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短暂死去时,在那个奇妙空间听过的话本子。
话本子说,沈长离迟最终会堕仙入魔,为祸三界,这个久远到她差点忘记的预言,终究还是应验了。
若化说:“方才。
你不是正奇怪,为何贪狼武曲都不在仙位,他们都出征抵御外敌了。
”
“沈长离入魔后,强行用武力占领了全妖境,自立为皇,近几年来,他越发喜怒无常,残暴嗜杀,为了增长修为,常在宫中歃血举行秘术仪式,整个妖境都笼罩在恐怖中,他依旧还不满足。
”若化指着那丛血色弥漫的云,“想对九重霄用兵,攻上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