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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1/3)

白茸思忖之余,还是回绝了:“这里地方不大,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待你能够行走,我寻村中的牙侩,给你另介绍一副住处。

    ” 菱花窗竹影幽幽,夏日晚风拂过,榻上男人神清骨秀,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这几日又昏昏睡了这么久,面容像是玉一样白。

    他受伤虚弱的时候,身上书卷气就会显得极重,瞧着甚至像个书生,丝毫看不出会武。

     闻言,他垂下了薄薄的眼皮,睫毛微动,面上看不出多少被拒绝的不满:“那在下便多谢姑娘收容。

    ” “我儿子是否还居住在姑娘家中?” “早几日是住着的,只是我见他成日在家乏味,暂时让小洄去了村中学堂和其他孩子一起念书。

    ”白茸说,“他很喜欢上学堂,每日总是到的最早,走的最迟。

    夫子也说他很向学。

    ” 她性子细致,注意到了那孩子。

     那孩子似乎也挺喜欢这样上学的生活,每日天不亮,便会早早离家去学堂。

     他不愿在家中多留。

    不知为何,小洄与九郁极不投缘,平日如若不是必要,绝对不会与九郁有半句交谈。

    即便是九郁与他说话,他也只是选择最简短的言语回复。

     “他是喜欢看些杂书。

    ”男子面容上浮现了一点不明显的笑意。

     “只是,夜间他应该早点歇息。

    ”白茸想了想,还是说,“不要看书太晚,他每日寅时刚过便起来了,又歇得迟。

    年龄小睡不饱,不利于长身体。

    ” “嗯,都听你的。

    ”他看定她,唇微微一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眉眼已经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

    平日伪装的温和与骨子里的傲,都像春雪一般消融了。

     夏日和光融融,两人聊着孩子的事情,都是些琐事,大部分时候是她在讲,他听。

     可是,只有他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这般与他平顺安静地聊天了。

     他疲累时,曾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将她拥入怀中,听她用柔婉的嗓音谈说,那些无聊乏味的日常琐事,经她的口说出来,似乎都要变得有趣许多。

     可惜,于他而言,这样的时间过去的太快。

     似只是一眨眼,便没有了。

     见他喝完了那一碗药,白茸拾掇好装汤药的碗,都收进了篮中,便告辞了。

     却不料,没走出几步,又被榻上男人叫住。

     “今日,可否劳烦姑娘去传话给小儿,说我醒了。

    ”男人长眸凝着她,很礼貌的请求,“叫他下学后过来见我。

    ” 白茸没顿足,回首朝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带上了门。

     这一声说的蒙昧,若有若无,几乎让人疑惑,是否是幻听。

     她婀娜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白茸倒是不后悔答应了他。

     毕竟今日他方醒来,小洄这一直担忧父亲,就算这个男人不这么讲,她应也会去找他。

     她没在这里待多久,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好离开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一点幽幽的香。

     他看着白茸离开的地方。

     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许久没有这样平和,平心气静地和她交谈过了。

     室内还弥漫着一股微苦的药香。

    小轩窗半开着,丝丝凉风并着窗外竹香传来,夏日暖光熏着冷心的竹子,竟然也可蒸得出一种微焦的清香来。

     也熏得人醉醺醺,他斜斜倚在榻上,心情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和舒坦。

     婆娑幻境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都在眼前破碎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他是如何失去她。

     一旦打开了笼门,让鸟儿飞走,之后的走向,便是他再也无法控制的了。

     千重幻境的经历他依旧记得。

     沈长离从来不是喜欢怨天尤人的性子。

     他只想趁着现在还来得及,紧紧抓住,他想要拥有的东西。

     好在,这一次,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 这几日,阿洄都随着阿墨一起去学堂。

     这学堂里都是村中年龄肖似的小妖。

     阿墨因为出身缘故,性子又绵软懦弱,在玩伴中一直是被排挤的对象,如今因为他回了家认了祖,在学堂中的待遇,比从前好了许多。

     沈青溯是新来的,最开始,也没有多少人亲近他,只是他的表现和阿墨大不相同。

     阿墨常年坐在最后一排,阿墨一看书就脑袋疼,只想着要出去玩,上课时不是走神就是睡觉。

     沈青溯不一样,他虽也是外来户,但是很自然而然,第一日,便坐去了第一排的位置。

     沈青溯看不惯阿墨上课睡觉偷懒,过了几日,便强迫阿墨也随着他去坐第一排。

     他强迫人的时候从不动粗,甚至还带着笑,温和地和他讲大道理,讲着讲着,就把人绕进去了,弄得阿墨稀里糊涂也随着他坐第一排。

    之前在宫中时,清霄便常说,他这一点表层温柔的性子许是随了他那个娘。

    他生来便会用那刚柔并济的法子,用各种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讲台上正在讲学,一旁的小洄垂着眼正在提笔写字。

     阿墨困得揉了揉眼,盯着他的侧脸,闷闷地想,他和在家里,在阿娘面前可怜的模样,差别实在是太大,简直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他心性单纯,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比自己没大多少的玩伴的想法。

     “我最近有了新名字,叫阴山砚。

    ”阿墨掰了掰手指,“原来,我都是没有姓氏的,如今才回归了阴山氏了。

    小洄,你姓什么?” “姓沈。

    ”他说。

     他一贯以自己的出身姓氏为傲,这种时候,也不会隐瞒。

     同时,在阿墨说出阴山氏这个名字时,他黑漆漆的狭长眼睛盯着他,纵是单纯稚嫩如阿墨,都能看出,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好在,只是过了一瞬,他又抽回了视线,视线落回了书页上。

     阿墨便应了:“哎,你叫沈洄吗。

    ” 他便不说话了。

     学堂学的内容无非就是识字,教妖文,课本的内容就很丰富了,有不少人间典籍,也有一些仙界经书,沈青溯最近打通了经脉,在练气,看这些上清宫中典籍只觉得都颇得趣味。

     他上课也很认真,什么都不拒绝,诸多杂学都乐意看看。

     “多谢你昨日替我做的功课。

    ”一旁一个小男孩趁着夫子不注意,给他偷偷推来了一张纸,纸下压着一块杏仁糖。

    他反应迟钝些,平日经常挨训。

     沈青溯朝抬眸,捏着糖,也那小猪妖一笑。

     他却把那糖不动声色推给了阿墨,阿墨很快剥了糖纸,含进了嘴里,满足得直乐。

     不过几日功夫,他竟奇妙地成了这学堂的中心人物。

    这些孩子都觉得他谦虚和气聪明,讲道理,懂得也多。

     而且竟然还会武,前几日,他甚至还小露过一手,摔了这学堂原本的老大浩鹄。

     大抵大家都是钦慕强者的,那一日之后,大家对他的排斥便彻底没了,换成了追随和拥护。

     下一堂课,夫子讲的人界,某个前朝,一个大臣写的策论。

     沈青溯读得津津有味。

     一直到了下课,阿墨来叫他,他方才把自己的课本收好。

     “今日仙子过来了。

    ”一只小鸟妖冲进了教室,兴冲冲说。

     原本这学堂最开始是白茸要设的,但是后来,这里收容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先生,专门给他们讲学之后,白茸来这里便少了不少。

     这段时间事情多了,白茸便不常来这里,今日她一回来,这些人见着她,都是眼眸发亮。

     沈青溯脚步顿了顿。

     白茸一眼就瞧见了他。

     “阿娘。

    ”阿墨一见她,欢欢喜喜扑了上去。

     沈青溯随在他身后,对白茸行礼。

     这孩子性格比阿墨文静许多,很有礼貌。

     “来。

    ”她朝他招手。

     沈青溯乖乖随着她去了后院。

     今日,他乌黑的发束成了小髻,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袍,木屐和青布书包,瞧着很是干净顺眼。

     竹叶影子落在地面上,似随着风在微微晃动,白茸瞧着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稔和天然的亲近。

     白茸说:“你爹爹今日醒了,我已经托郎中给他看了,身体应是无碍的。

    ” 他眼眸眨了眨,一双眸子很是清湛,看人时特别专注。

     这样的神态,不知为何,也给人似曾相识的感受。

     “那太好了,我放心了。

    ”他真情实意笑起来。

     “多谢仙子告知……那仙子,今晚若是得空,可否陪与我一起去探视父亲?”他试探着问,“父亲,是为了护我,方才受伤。

    我……” 他似是觉得很是愧疚,无言独自面对。

     白茸思忖了一下,还是婉拒:“今晚我还有事,怕是抽不出空来。

    ” 因为年龄还小,他没遮掩住失望。

     这孩子懂事乖巧,毫无攻击性。

     白茸想起那一晚,他独自坐在雨中的孤独背影,心溶溶的,瞧着他乌黑的发髻,竟然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也放柔了:“抱歉,只是因为我今晚实是抽不出空来了,我今日方从他那儿回来。

    他已经好了大半了,为人父母,护犊是常情,你不必自责。

    ” 他狭长的眼睁圆了些。

     她今日已经去看过父亲了! 那说明,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想到这一处,他心中愉悦了,那种受伤小兽一样的神情也消失了。

     “好,那便下次,等仙子得空了。

    ” 他唇边露出了一个隐约的笑涡,忽然又从自己的青布包中取出了什么递给她。

     原是林中方采下的悬铃花,花瓣上还带着些露水,被他选在花开最盛的时候,用灵力细心保存了下来,制成了一束永生花,好像是在花丛中一般栩栩如生,甚至还缀着些许幽香。

     白茸很讶异:“这是哪里来的呀?” “你喜欢吗?”他没回答,抿着唇,过了会儿,方小心翼翼问。

     他又想起了,几年前,他给镜山赤音做的那一碗,被放凉了的长寿面。

     她声音都放柔和了,眉眼弯弯,“很漂亮,我很喜欢。

    ” 他其实带来了不少宝贝,但是实是觉得金银珠宝都过于庸俗,而且送这些着实怪诞。

    想来想去,便索性自己去做了这一株花。

     他方才松下戒备,那一点笑意便从眼尾扩散到了乌黑的眼里,仰脸朝着她笑:“是我自己采来做的。

    ” 这么多年,他也从未有机会在母亲面前尽孝,待她好,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补上来。

     白茸略微怔住,想到,怪不得,他近来每日起那般早,晨露未晞的时候,便开始在林中穿行,原是摘花去了。

     从前,沈桓玉很喜欢给她送各式各样的时令鲜花。

     这么多年后,再也没有人给她送过这样用心保存的花了。

     …… 那边芙蓉的传令也到了。

     今夜仙帝派了使者来外仙界,召她回上仙界觐见。

     离预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两个时辰。

     如今两界战事正酣,大军压境,上仙界也不再复之前靡靡模样,尤其在禄日仙君被妖界捉走之后,众多仙界门阀也终于开始了人人自危,战火的阴霾,方才开始终于蔓延到了他们头上。

     仙兵旧日不战,锐气不比经历了数百年战乱的妖兵,况且,仙族大都惜命,并不想将自己无尽的寿数浪费在这些肮脏低贱的妖兵身上。

     因这件事情,仙廷每日都在争执不休,旧仙族中,早已习惯了平和靡靡日子的主和派占据了大部分。

    还有小部分,却依旧把这祸事都归罪在千年前未处理好天阙的残骨之上。

    这一派自然也知晓甘木神女复苏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都纷纷向仙帝劝谏,不如再试试,千年前的老路。

     仙帝暂时将这些争议都压了下去。

     白茸对这些一无所知,她从下界回来之后,便开始彻底当了甩手掌柜,除去依旧料理自己宫殿,做好司花的份内之事,对于战事再也不问。

     白茸先回去了一次灵玉宫,洗涤净身,更换衣物。

     数个宫婢服侍着她沐浴,宫中有活水,浸之以兰芳,她沐浴完,用一根帕子随意拧干一头乌柔过腰的发,抬步从池中走出。

     芙蓉殷勤地跟着她,用帕子,替她拧干发上的水,看向她羊脂玉一般漂亮柔软的身躯,忍不住还是在心中感慨:“从前听闻芍药女仙是仙帝第一美人,如今见过了您,方才知道,什么是漂亮。

    ” 白茸唇角翘了翘,只是无所谓笑了笑。

     她从不喜欢别人夸奖她美,甚至觉得,这样一副皮囊,给她带来的只是无穷的祸事和灾难。

     从在王府的那一段时日开始,她已经受够了男人看她的目光,甚至他们接近一些,她就会觉得抑制不住的反感恶心。

     她居住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也并不快乐。

     只是今日宫中热闹,入夜了依旧灯火通明,芙蓉殷勤给她选着簪子和去觐见的衣裳,几个小宫娥也欢声笑语,妙语连珠。

     她微笑着看着她们,唇边也浮现了一抹笑意。

     只有在这样被人环绕的时候,她那一颗腐朽空荡的心,似乎才可以沾染到一点活气。

     如今,到了夜间,她一个人,经常会觉得身子发凉。

     还经常会做一些混沌的梦,梦到自己还在妖界,大着肚子,被锁链扣在阴湿的监牢中,她惊醒之后,心中一阵狂跳,随即,便会觉得浑身发冷,冷到牙齿打颤。

     这种时候,九郁变也会无言醒来,随后会点燃灯火,将她圈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坚实,而且从来不会问起,她到底是何如了。

     可以有一个能抵足而眠,汲取热量的人,她像是要溺死的人,捉到了一根浮木,便再也不愿意松手。

     她轻轻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是从汗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白茸今日不在家,族长也忙,阿墨觉得没趣,便一直追在阿墨背后当跟屁虫。

     阿墨紧紧随他身后:“我阿娘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沈青溯不答话。

     过了会儿,阿墨见他走路的路径似乎也不太对,又问:“哎,你去哪?” 沈青溯说:“我今日不回去了。

    ” “我父亲今日醒了,我去见他。

    ” 他要去看他阿爹,也是正常的。

     众小孩也都散开了,都不再随着沈青溯。

     “你也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是为了你好。

    ”沈青溯见阿墨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傻乎乎随着他要跨过那一道门。

    他半垂着薄薄的眼皮,言语也是冷冰冰的,和方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阿墨畏惧地哦了声,便匆匆走了。

     这一间院落坐落在偏翼,和正院隔着一扇小门,沈青溯走过白瓦黑墙的院子,摸出钥匙打开了那一扇校门,踏进了院中。

     沈长离已经醒了,正倚坐在榻边,随手翻阅一本书。

     他面容稍显苍白,但是看不出有多少不适了。

     从前他在外打仗时,受过更严重的伤,沈青溯也见过不少,因此对这一幅场景并不陌生。

     不过,虽然他并没露出多少笑意,沈青溯却可以感觉出来,他父皇,现在心情甚好。

     沈青溯规规矩矩对他行礼:“父亲,如今身体感觉可还好?” “已经恢复了大半。

    ”他说。

     父子两都不是话多的人,平日交流也不多,都是言简意赅。

     沈青溯便规规矩矩与他说了说这几日的事情,包括阿娘已经再嫁,有了新的家。

     沈长离阖着眼,这些都是他早早已经听到汇报的事情,他并不意外。

     而原本心中压着不快的沈青溯,在看到父亲模样之后,心中方也安定了。

     看来,这些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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