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3)
,便给他用作佩剑吧。
”
她对镜山赤音竟然丝毫没有排斥。
甚至表现的比待他还要热络几分。
镜山赤音脸色很奇怪。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茸,她对她这样的态度更是奇怪。
因为现在是仙体,她可以感受到。
白茸修为涨了许多,甚至让她有几分摸不透深浅的意思,如今,真要动起手来,她不一定是白茸的对手……不可能再像以前在凡间那般单方面的羞辱。
况且,若是被沈青溯和沈长离知道了……她只能强行忍住厌恶,勉强朝她一笑。
撞上沈长离视线后,镜山赤音很自觉告辞:“那臣先告退了。
”
沈长离颔首:“你去。
”
他想与白茸一起用膳。
眼下风雪小了,雪色正佳,正是赏雪的好时候,在雪亭中赏雪用膳,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他视线停留在她娇美的面容上,白茸却没有看他。
她朝着镜山赤音走了几步:“今日,我正巧还未用午膳,镜山姑娘若是也没有用,是否要一起?”
沈长离面容沉了下去,只是,白茸丝毫不退却,只当没看到他的表情。
镜山赤音勉强露了个笑,她心高气傲,在自己地盘上,定不可能退却。
一顿午膳味同嚼蜡,沈长离压根没动筷子,只喝了两盏梅花酿。
那双狭长上扬的眼,毫不遮掩地,盯着她。
白茸宛如视而不见。
她换了筷子,亲自给赤音布菜:“这一道糖酥味道不错。
”
两人挨得很近。
赤音唇动了动,一道单独传音落入白茸耳中:“从前我毁了你的脸,你若是还记恨,尽管报复我。
不要对陛下和小殿下做什么。
”
白茸只是静静看着她,她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她指的是在狐山的时候,她几乎毁了她半张脸。
她倏尔又笑了:“若是真毁了,倒是也不错。
”
她很想知道,面对面目狼藉的她,沈长离是否还会有兴致。
是否就可以还她自由了。
“我也不想报复任何人。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一顿漫长的午膳终于用完了。
镜山赤音告退了。
沈长离屏退了四周侍卫,她净手漱口后,慢条斯理压好裙子,起身要走,全程对他视若无物。
她纤细的手腕被那一只修长的大手扣住:“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将一缕不听话的黑发掖到耳后,平心气静说:“给你们创造一些相处机会。
”
“陛下这般寡言傲慢,是没法讨女人喜欢的。
”
沈长离狭长的眼看向她,他凌厉而薄的眼皮垂下时,与平日模样更像,他沉默看着她。
他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来弥补方才。
”
方才是他不对。
白茸垂了眼,似笑非笑说:“陛下怎么会有错的时候呢?”
察觉到握着手腕的大手力道显然加重,她微微一抿嫣红的唇:“那我若是说,要你杀了她,你舍得吗?”
大殿内似乎都沉寂了下来。
“不愿意杀?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要甩开他的手。
却没成功。
他凑近了些,朱红冰凉的柱子烙疼了她背脊。
她抬眸便能看到男人浓长的眼睫和乌润的眼。
沈长离的声音响起:“需要一些时间。
”
“什么时间?”
他低声解释:“需要待我处理好镜山内务。
”
镜山赤音,早早便已经在他预备要杀的名单上了。
只是,现在正在双方交战的特殊时候,镜山赤音身份特殊,若是要杀她,定然会带来镜山动乱,需要筹谋。
沈青溯如今年幼力弱,他需要提前给他清除这些障碍,把事情都料理好,方才可以放心离去。
因为镜山赤音的身份才不杀她?
白茸唇僵硬弯起:“你与她的情分就这样的浅薄?”
她只觉得背脊发寒。
不过,以他这般凉薄寡情的性格,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我不要之后,我就要现在,立刻,明天。
”她笑着说。
他乌润的眼沉沉看着她,眼底似笼回了那一晚的大雾:“白茸,你到底想如何?”
“不杀也可以。
”她说,“那陛下便明媒正娶她,与她完婚,让她陪着你吧。
”
冬雪又开始轻柔飞旋,越下越大,方才那一点忽然而知的晴天消失了。
晴天总是少的,冬日里这样的风雪,隐晦连绵的雨天才是常态。
沈长离说:“你在怨我。
”
“白茸,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我们才可以回到以前?”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会觉得自己错了,会用这样的低姿态来恳求。
白茸摇头。
她说:“溯溯若是有个弟弟妹妹,在宫中也不会再那么寂寞,你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
”
这段时间,白茸闲着无聊的时候,听石榴说了不少关于沈长离的事情。
也约莫知道了一些,沈长离家族的事情,他的家族很古老,和天阙约莫是一样的品种,如今传承传到他的时候,族人都已经陨落了,那么作为最后一个族人,开枝散叶,多多生几条小龙,也是应该的。
她还知道,镜山家族确实一直想要把镜山赤音嫁给他,生一个有龙鸾血统的后裔,赤音自己也愿意,那么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确实不像撒气的模样,瞳孔明澈,唇嫣红嫣红的,吐气如兰。
以两人现在这样的姿势,他几乎把她扣在了自己怀里。
沈长离低了眼,那一点酒意似乎发酵开了,让他素来清醒的脑子也发起了昏沉,男人眼底浮现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声音也随着变了,低低的,有一点醉酒的哑:“努努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
若是想给溯溯添一个弟弟妹妹,现在也不迟,他从前倒是没想过要再要一个孩子。
他倒是很早就知道白茸喜欢小孩。
这样日日不见面,不让他近身半分,他也没有努力的地方。
她笑:“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答应娶镜山赤音。
”
只听到外头风雪呼啸渐盛的声音。
“陛下谁都可以,镜山赤音既喜欢你,家室地位又都合适,为何不成人之美?”她说。
方才那一点笑意,像是冰一样,在他瞳孔深处凝结,又飞快碎裂。
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凝着她的眼,“白茸,你在开玩笑?”
会有女人,愿意见到自己夫君娶其他女人?与其他女人孕育孩子?
白茸不做声,只是淡淡看向远方。
风雪呼啸。
他瞳孔浮现了那一道淡淡的血红,一字一顿:“你若是想,我确实可以。
”
他唇一扬,也笑:“只是,若是她怀孕了,该怎么办?我与她睡一两次,她或许就怀孕了,她背后有镜山鸾鸟家,生了名正言顺的孩子,溯溯又该怎么办?”
白茸不在意他,她也不在乎她自己唯一的孩子吗?
男人面容犹带着笑,袖下手背上,因为用力,已经鼓起了可怕的青筋。
白茸没有回答,她垂下眼,神情恢复了疏离的淡漠,她转身,毫不犹豫离开了。
……
入冬之后,魔昙地温度也开始降了。
初雪这一日,只见满地银白盖住了赤红的焦土,只是,远目那一座宏伟的宫阙,宫阙前的是一池正在翻腾的岩浆,颜色似血。
一个高挑艳丽的黑衣女人在侍从的陪伴下走了出宫门。
她淡淡看着,侍从将几具新死的,还柔软着,怒目圆睁的尸体投入了翻滚的岩浆之中,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多少反应。
不远处,风滚起了烟尘,一个男人从荒原赶来。
阴山九郁顿住了脚步,视线落到那一个正在翻滚冒泡的血池之上,又望向那个女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楚挽璃抬眸看他,笑着说:“第一次真实见面,久仰。
”
他不喜欢这女人,只是简单回了个礼。
男人下了马,从包袱中去除了一个剑匣,剑匣中是一柄光华四溢的剑,他拱手说:“道君大人委托之物。
今日按约,带来给你过目。
”
沉睡了几百年后,剑鞘已经腐朽了,但是其中的神兵利刃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楚挽璃眯着眼,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
她想去碰那剑。
可是,没等她手指碰上,那一柄剑,剑身竟然发出了微微的光芒。
随即,竟然ܧ像是灼烫一样,在她雪白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几乎把她半根手指都灼成了焦黑。
阴山九郁提醒:“小心。
这会扩散。
”
楚挽璃冷笑,她倒是不在意那伤口,索性直接把那一根手指砍了,左右魔躯复生快,没几分钟,她的食指又开始重新生出新的血肉。
阴山九郁屏住了呼吸,纵然早早听说魔族有这样的本事,第一次亲眼所见,到底还是觉得诧异。
当年,姓沈的用一片已经死掉了护心鳞,把她当成傻子一般戏弄。
看完剑,她又盯着阴山九郁看了半晌,倏尔伸出手,掐住阴山九郁的下颌,把他拉近,仔细端详,轻笑着说:“你倒是生得也不错,与他生得有几分像。
”
九郁皱眉,打开了她那只手。
他内心极其厌恶别人将他与沈长离放在一起比较,尤其当这评价来自女人时。
“魔君在何处?为何只有你。
”九郁问。
楚挽璃已经松手了:“那魔头已被我炼成了傀儡。
”
“你是否想看看?”
周围侍从噤若寒蝉,竟然没有任何妖魔敢反驳她的话,阴山九郁早早听说这个女人如今的地位,没想到,现状竟然是比传闻还要夸张、
“倒是你,蛊虫是否已经送到了?”
阴山九郁停顿了一瞬:“时间不够,只送入了一只。
”
楚挽璃皱眉。
这玉蠹蛊珍贵且特殊,当完全种入人体时,可以将人腐蚀成一个空壳,之后,她的灵魂便可以用蛊的力量进入躯壳,不留痕迹地,完美融入新躯壳,在不知不觉中取代那个原本的人。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倒是明白了,你们家族是如何被剿灭的。
”
他顿住脚步,冷冷说:“你一个以色事人,借此上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的家族?”
楚挽璃听了这话,倒是也不生气,只是咯咯一笑。
她顿住了脚步,陡然解开了身上斗篷,黑袍就这样在她眼前褪下。
阴山九郁瞳孔扩大,甚至后退了几步,震惊到瞠目结舌的地步。
那斗篷之下,不是女子白皙曼妙的躯体。
目之所及,都是虫孑,密密麻麻的虫孑,布满了每一寸肌肤,甚至看不出肌肤原本的颜色。
“他用我来炼蛊,千算万算,却没算到。
”楚挽璃笑,“我命不该绝。
”
她原本就是绝对的天才,根骨绝佳,只是从前心思没有用在修炼上。
楚挽璃发现了。
她确实命不当绝,当年,以沈长离的修为,给了她当胸一剑,直接震碎了内丹,甚至还将她尸体焚毁后,她还是活下来了,灵魂在复活为魔。
如今她已是魔躯,这些曾吞噬她血肉的蛊虫,如今都成了她最得心应手的武器,玉蠹蛊,便是她如今掌控的三大蛊虫之一。
见他咬牙沉默了。
她笑着在那血池便站定,欣赏着池内盛况:“不过,与他斗,你失败了,也情有可原。
你能保全这些部族,倒是也厉害。
”
他胃部一阵翻涌,完全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愿。
他强忍着胃部恶心,低声而快速地说:“既然蛊虫不全,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或者换个人……”
不等他说完。
楚挽璃笑着说:“自然也有办法。
谁说蛊虫不全便不可以操纵,只是……更麻烦一些罢了。
”
“你去告诉道君,事成之后,我要九重霄化露池内那一池荷花,以及……”她声音逐步阴沉,“那条龙的,龙心和龙骨。
”
剔骨剥皮之恨,也不过如此了。
“荷花?你要化露池荷花做什么?”
楚挽璃一拍手。
供奉在大殿正中那一朵菡萏朝她飞来。
那一朵洁白的莲花中,生着三颗翠绿的莲子,如今上头的神光丝毫没有消退。
她的蛊,对甘木神女放置在摩洛河的莲子毫无用处。
一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完全破解,那莲花中到底封印了什么。
阴山九郁正在看着那莲子,掩盖去了神情。
他从莲子上嗅到了一丝熟悉不过的气息,绝对不可能认错。
为何神女会将她的本命法器投入这里?
他心中浮现惊涛骇浪,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
“可以,我会将条件告诉道君。
如今战况紧急,还望早日复命。
”他朝楚挽璃一拱手,“那某便先走了。
”
“还有,剑。
留下。
”楚挽璃涂着蔻丹的鲜红手指,随意点了点那一柄剑鞘。
“不行。
”他迟疑了半晌,拒绝道,“你拿着,也没有半分用处。
况且,此事事关重大,我无法做主。
”
此剑是沈长离是剑修时所锻,残余着仙灵之气,并且用的他的护心,除去主人之外,旁人根本无法驾驭甚至触碰,遑论魔。
“你未完成约定,将玉蠹蛊完全种入,便已是失职,如今还想与我讨价还价?”她只觉得好笑。
到底是没法做主,还是他自己不想做主,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话没必要说透,她也不是此前那个愚蠢到什么都说出来的小女孩了,这些话,说出来三分敲打便好。
果然,阴山九郁不做声了。
“左右最后还是需要把剑给我。
”楚挽璃懒懒说,“你若是怕现在给回去不好交差,我可以给你一把。
”
她一击掌,两个高大的侍卫上前,捧出一个剑匣,里头是一柄几乎一模一样的龙鳞剑。
阴山九郁沉默了许久,点头。
他拿起那个剑匣,再度化回了原身,不久,便消失在了雪地中。
大地又恢复了寂寥。
楚挽璃看着周围焦黑的土地和翻滚的岩浆,她喜好热闹与游玩,如今,对这样寂寥的日子,倒也开开始习惯了起来,数百年前,她从未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入这般地步,
她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去捕获那一朵荷花,却依旧失败了。
她试过了无数办法,但是依旧无法破解施展在这一朵荷花上的咒缚。
她想,最近的局势,对她而言,或许这是一场百年难得的机缘。
把握好了,她才可以离开这里报仇。
她心中陡然浮现一道苍老的声音:“许多年前,已有得窥天命者,此番,你不能大意。
最好不要信任此人。
”
楚挽璃冷笑:“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做事方法,当年,我听信你的话,方才落到如此田地,再来一次,你觉得我还会再听你放屁,上一模一样的当吗?”
那声音坚持:“当时,我的话并没有错,只是不巧选错了人而已。
”
不应选白茸,而应选另外的人替代她祭祀。
他们没想到,白茸死后,沈长离行为竟然会癫狂至此,从而直接改写了无数人的命运。
他们也没想到,一个看似平凡的小女修,背后竟然会有这样复杂的因果。
……
妖宫中。
返魂香一燃起,周围场景亦真亦幻,又变化了,倒像是起了一遭湿润润雾气,周围场景不住变化。
沈长离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依赖上返魂香的。
那一日白茸离开后,他召了宣阳,与他一起喝完了几坛酒,一直到酩酊大醉的程度。
返魂香是他受到了婆娑幻境的启发,让巫医用桫椤木,兼多种药物调制出来的幻香,
那一日后,他白日喝过几次酒,用酒与政务麻痹自己。
夜间,却开始不知不觉,用返魂香越发频繁。
臣子没有任何人发觉他的异常,只觉得他依旧是英明神武,勤勉聪慧的妖主。
与九重霄的战事正在稳步推进,捷报频传,妖界境内治理也欣欣向荣。
只有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宣阳,察觉到了他衰弱的身体与精神。
沈长离站定后,一看周围环境。
这是数百前,在凡尘的青岚宗。
他看到自己一身青衣,胸口绘制着青岚宗的徽章,灼霜依旧好好插在剑鞘之中。
那时,他还是青岚宗的剑修。
那时,一切都没有发生。
沈长离记忆力很好,他记得,白茸那会儿住在丹阳峰。
只是那时候,他从未下过葭月台,去丹阳峰见过她。
想到这里,他已经御剑下了山。
远远便见一圈人,不知在吵闹什么。
他心忽然一沉,看到了这个梦境的她。
入门不久,可怜兮兮的她,正花着一张脸,穿着破旧的弟子服,周围几个大弟子满脸嘲讽,其中一个拎着一把长剑,在她面前晃动,笑嘻嘻说,说她能行的话就自己来抢回来,说她不配那么好的剑,不行就叫声哥哥,他可以考虑把剑给她。
青岚宗是个实力为尊的地方,只凭实力说话,弟子之间,除去楚挽璃那般的修仙世家,俗家身份都不算什么,大弟子欺压小弟子,都是常事。
被人群环绕的白茸也看到了他,她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含着眼泪,还是倔强地偏过脸不看他,想强撑着站起来。
这样的眼神,他实在是太熟悉。
几百年里。
他见过太多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沈师兄?”那几个小弟子见到他,都毕恭毕敬,迅速换了一张脸孔。
他们不知道沈师兄怎么在这种时候下了葭月台,还来了丹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