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算命行当中隐藏的周易玄机(3/3)
他抬走了。
这是我跟二坝头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伤心。
其他几个坝头也是伤心欲绝,三坝头穿着孝服,跪在棺材前,一边哭一边念他自己写的悼词:“呜呼吾弟,痛哉吾弟!汝与吾兄弟十几载,汝却于吾先逝,自此天人永隔,让愚兄情何以堪!吾下有胞弟一人,不幸幼年罹难,自汝入祖爷麾下,吾视汝如亲弟,弟武艺超群,重情重义,老天无眼,痛杀英才,痛杀吾心啊……”听着这些悼词,大家哭得更凶了。
每个坝头都在哭,每个小脚也都在哭,但祖爷心里有数,有些人是真哭,有些人是假哭。
祖爷深谙历史,当年孔明哭周郎,也是感天动地,但哭的背后是笑。
对于“风子手”的病,祖爷一直感觉不对劲,但始终查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开始,祖爷也认为是劳累过度所致,后来病情加重后,祖爷认为有人下毒,结果查了个底儿朝上,也没发现问题。
“风子手”本身也是聪明睿智之人,又加上这些年祖爷言传身教,他更是聪明绝顶,对饮食起居很小心,甚至祖爷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到,四坝头研制的测毒的各种银针,他都随身带着,每到一处陌生地方吃饭,他都先测一遍,然后自己品尝后,再让祖爷吃。
所以,要想在他饭菜中下毒毒死他,根本不可能。
而且医生也检查过了,体内无毒。
祖爷虽起了疑心,但始终找不出什么线索。
那段时间,祖爷总是板着脸,夜里不停地喝茶,我小心翼翼地陪在旁边,有时看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发愣,我知道他又想起了“风子手”,我不敢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有天深夜,祖爷突然跟我说:“陪我去走走。
”
我不敢问去哪儿,乖乖地跟在后面。
祖爷竟向“风子手”生前住的宅子走去,那宅子自从“风子手”死后,祖爷就叫人锁了,祖爷拿出钥匙,把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祖爷让我拿出火石,点着油灯。
我摸了好一阵才在灶台上摸到一盏油灯,点着端过来,祖爷说:“去后厨。
”
我不知道祖爷什么意思,乖乖地举着灯,随祖爷来到后厨。
祖爷认真地打量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漏掉什么。
突然,祖爷眼睛盯在了墙壁上,对我说:“把灯拿过来!”
我把灯举过头顶,祖爷把油灯贴近墙壁,我也看到了,上面贴着一张熏得发黄的纸,纸上写着“六爷季春食谱”,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苍头小字,都是记载的每日应给“风子手”所做的饭菜及做法,每七日一个轮回。
“风子手”爱美食,这堂口的人都知道,他练武,体能消耗大,食量也大,爱吃肉,总是喜欢换着样儿地吃,吃得满面红光,打起拳来虎虎生威。
为此,他还专门从小脚当中找了一个会做饭的,专门负责他的膳食。
祖爷小心翼翼地将这张食谱揭下来,回到祖爷家,祖爷把这篇食谱仔细研读:
丙寅日混沌开元猪肉阴阳大菱角老坛鸡丝黄瓜九阴醉花生
丁卯日三阳开泰狗双色秘制豆千窟兔肉老鬼芹菜
戊辰日秘制咸鲫鱼走马油麦地龙煎鹅肝凤舞蛋花
……
祖爷看了很长时间,没发现什么不妥。
最后,拿着这张纸,躺在椅子上困倦地睡去。
我为祖爷盖上一件毯子,刚要出门回住处,祖爷竟说话了:“大头,今晚睡这吧,东厢房没人住,里面有被褥。
”
我才知道祖爷没睡着,他在苦苦思索,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一阵发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祖爷就叫我:“大头,传我的令,就说今晚‘食禄’,让钱爷、燕姐及各个坝头都来。
”
我一听,有点懵,前两天不是刚食过禄吗?最近堂口的钱也很紧,祖爷这是怎么了?况且今天是“风子手”的五七,本应去扫墓祭奠的。
我不敢问,陆续通知各个坝头和师爸。
晚上祖爷摆了两大桌,祖爷、江飞燕、钱跃霖、大坝头、二坝头、三坝头、四坝头、五坝头、七坝头一桌;其他坝头和出色的小脚一桌。
祖爷让我和他一桌,斟酒倒茶。
开席时,下人们把饭菜往上一端,我惊了,这些菜都是从“风子手”厨房里拿的那张菜谱上的饭菜。
三坝头眉头一皱,看了看钱跃霖,钱跃霖不动声色。
祖爷举起杯,说:“钱爷,燕姐,各位兄弟,‘江相派’发展至今,已逾三百年,当年洪门五祖之一方照舆祖师爷创立‘江相派’,反清复明,除恶扬善,靠的就是兄弟们的团结,各位兄弟对内同心同德,对外斗智斗勇,才使得‘江相派’不断发扬光大,团结,是我们经久不衰的法宝,这第一杯酒,为了兄弟们相互团结的手足之情,干杯!”
众人一同举杯:“兄弟同心同德,‘江相派’发扬光大!”大家一饮而尽。
祖爷又举起第二杯酒:“多年来,‘江相派’历经风风雨雨,很多兄弟为了堂口的利益丢了性命,自鄙人执掌‘木子莲’以来,堂口已有十二位兄弟先后离去,仅今年开春以来,就折了四位兄弟,今后还有兄弟会死,我也可能会死,这第二杯酒,敬那些世世代代为了堂口死去的兄弟!”
众人感觉祖爷话里有话,相互望了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祖爷再次举起酒杯:“第三杯,敬钱爷和燕姐。
钱爷不远千里来到‘木子莲’,令堂口蓬荜生辉,几个月来,钱爷坐镇堂口,出谋划策,为我分忧解愁,我甚是感动;近期时局剧变,我率众兄弟来到南粤贵地,燕姐出城二十里相迎,待我‘木子莲’堂口兄弟恩重如山。
钱爷,燕姐,鄙人敬您二位!”
钱跃霖慌忙起身,满脸堆着笑说:“祖爷客气了,愚兄无能,蒙祖爷不弃,已是万分感激,是我应该敬祖爷!”说罢,一饮而尽。
江飞燕没说话,对祖爷微微一笑。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江飞燕笑,47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像三十多的,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春情四溢。
最令我不解的是,她竟没有一根白头发,后来二坝头告诉我,她每年都会托军统的人从西洋购买一种药水,涂在头发上,白发就变成黑发了。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叫染发剂,二十世纪初,由一个法国人发明的。
祖爷说:“燕姐请。
”
江飞燕说:“祖爷请。
”
两人一同喝下。
祖爷接着说:“今天是小六子的五七,六子生前是个爱吃的人,前天打扫他屋子时,下人们发现了他的一张食谱,我一看,果真是好饭菜,他走了,我借他这张菜谱,款待大家,也算是祭奠六子在天之灵了,大家请!”
众人起身,纷纷说:“祖爷,节哀。
”
祖爷又举起酒杯,对着天空大声说:“六子,五七是回魂的日子,你在天有灵,回头看看兄弟们,看看兄弟们多团结,你没走完的路,兄弟们替你走,你可以安息了!”
话音未落,“呯”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二坝头不小心把酒杯打翻了。
祖爷看了二坝头一眼,而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大家动筷吧,什么得味就吃什么,吃得多,六子在天之灵才高兴。
”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吃起来。
我悄悄地看祖爷,祖爷边吃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桌子上的每个人。
我默默地吃着,饭菜真的很好吃,我把这些美食吃了一个遍,心想六爷生前可真有口福。
“食禄”持续了两个时辰,搞到亥时才结束。
夜深了,祖爷还是让我给他沏茶喝,沏茶时,我突然觉得肚子疼,跑到茅房一通拉稀,我怀疑是自己吃多了,刚提上裤子,又是一阵疼痛,一连折腾了三次,才算收住。
祖爷边喝茶边说:“大头,明天通知本堂口的各个坝头,还有钱爷,就说继续食禄。
”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祖爷说,“明天继续食禄!你也参加,记住,别满桌子菜通吃,你只吃一道菜。
”
我不解,“哪道菜?”
祖爷一笑:“随你口味,哪道都行,别混着吃就行。
”
我糊涂了,也不敢多问,只得回答:“祖爷,我记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通知各位坝头,走到三坝头的府上时,竟发现五坝头、七坝头都在那里,我说:“三爷,五爷,七爷,祖爷说了,今日继续食禄。
”
我永远记得当时那三位爷的脸色,都绿了,眼睛里透出一丝惊愕和不解。
这次“食禄”没有江飞燕和其他小脚了,就是祖爷、钱爷,各位坝头,还有我。
我一看饭菜,还是“风子手”那道食谱里的,我隐隐约约感觉这里面有事。
钱跃霖笑着说:“祖爷,昨天不是刚吃过吗?最近堂口的银子紧缺,还是留着用于其他……”
他还没说完,祖爷就打断了他:“不差这一点,呵呵,各位坝头跟我这么久了,难得清闲,最近生意不好,正好把酒言欢。
”
大坝头哈哈大笑,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吃吧,吃吧,昨晚我拉肚子,正好补补。
”
二坝头说:“大哥,你也拉了?”
没等大坝头说话,我竟忍不住掺了一句:“小的,也拉了。
”
祖爷大笑:“都补补,这段时间,堂口搬家,车马劳顿,你们都累坏了,从今日起,连续食禄一个月!”
三坝头忧伤地说:“六子刚刚去世,我……吃不下……”
祖爷神色凝重地说:“生死由命,大家不要太悲伤了。
”
祖爷接着说:“老六走了,堂口的生意还要继续,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那些人得有人带,你们推荐一个。
”
二坝头一听,忙抬起头:“祖爷,我推荐小海子。
”
小海子是二坝头手下的脚,真名叫赵定海,擅长扎飞,胆子也大,排面也好。
祖爷摇摇头:“老六手下的那些脚可不好带,个个都是高手,没有点功夫,很难带。
”祖爷转头对三坝头说:“老三,你有合适的人吗?”
三坝头看看钱跃霖,钱跃霖笑着说:“这事别看我,这可是你们堂口内部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
三坝头说:“祖爷,我确实有一个人选,向您推荐,就是老六的手下,樊一飞。
”
三坝头说的这个樊一飞是“风子手”的得力助手,轻功和“风子手”有一拼,1942年加入堂口,外号“小时迁”,意思是说他像梁山好汉时迁一样,灵活异常,轻功无敌。
祖爷听罢,一拍桌子:“好!正合我意!”
二坝头满嘴塞着肉,愣愣地看着祖爷:“祖爷……还是慎重考虑……”
祖爷一摆手:“堂口不能一日无坝头,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人,和老三想到一块了,就这么定了,明天堂会就把这事定下来!”
三坝头赶忙说:“祖爷英明!”
第二天,当着堂口近百号兄弟,在一片庆贺声中,“小时迁”坐上了第六把交椅。
当天晚上,依旧食禄,我依旧按祖爷的吩咐,只吃一道菜,吃了一会儿,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桌上所有人都是只吃一道菜,什么情况?
快吃完时,祖爷当着大家的面,对我说:“这些天太累了,六子的死,让我心力交瘁,大头,你看看,这两天搞几张戏票,大家一起去看戏吧。
”
大坝头和二坝头一同说:“好啊,广东大戏我还没听过。
”
第二天,我定了十几张票,祖爷一看,说:“好,通知各位坝头,明天一同看大戏!”
当晚,我依旧给祖爷沏茶。
祖爷坐在摇椅上,边喝边说:“大头,跟了我多久了?”
我仔细算了一下,“祖爷,一年零三个月。
”
祖爷一声叹息:“嗯,时间过得真快。
大头,你觉得祖爷我这人怎么样?”
我不知道祖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平心而论,我挺羡慕祖爷的,同样是男人,怎么人家就长得这么好,有智慧,又有手段,再看看咱自己,丑得像个面瓜,又呆又傻,我曾无数次发愿,下辈子变人,一定要变祖爷这样的!心下虽满是感慨,无奈我嘴笨,不会用词,结果说了一句:“祖爷,你挺厉害的。
”
祖爷问:“哪厉害?”
我说:“哪都厉害!”
祖爷豁然大笑,笑了好一阵,而后说:“大头,还记得吗?当初收你时,我曾问过你,你有没想过自己将来也当爷。
”
我说:“记得,我当时说我命贱,当不了爷,您还骂了我。
”
祖爷说:“是啊。
做好当爷的准备吧,你快要当爷了。
”
我一听差点把茶壶扔在地上,“呃……祖爷……”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祖爷抬起头,双眼放出两道寒光,吓了我一跳。
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谁敲门?”
清廷食杀秘方
祖爷没应声,对管家说:“去开门。
”
管家应诺,打着灯笼去开门了。
我不知道咋回事,愣愣地看着祖爷,又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突然呼呼几声响,好多人从房顶跃下,我一看是大坝头,还有很多堂口武艺高强的小脚,每个人都端着一把盒子炮。
我知道堂口共有几十把盒子炮,平时都是锁在祖爷的府内,对外有任务,才会根据出动的人数拿出若干把,任务执行完后,再回收入库,祖爷不允许任何坝头和小脚私自带枪,这次这么多人都发了枪,我的心一下提起来:堂口要出大事了!
祖爷一摆手,大坝头迅速躲进祖爷身后的屏风里,其余小脚也都躲进黑暗里。
大坝头探出头,悄悄地发出一声:“祖爷,房上还有二十个兄弟,二坝头那边也准备好了,外围燕娘(江飞燕)已经布置妥当,各个要道都是我们的兄弟。
”
祖爷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管家领着一个人进来了,我一看,是七坝头,王家贤。
七坝头进屋后,什么都没说,扑通跪下了:“祖爷!小的前来认罪!”然后梆梆磕头,“祖爷,我错了!祖爷,饶命!”
祖爷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说吧。
”
七坝头边哭边说,我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好大的一个阴谋!
原来钱跃霖这个老狐狸和西派的秦百川勾结已久了,他们早就准备搞掉祖爷!
祖爷是个枭雄,谁都看出来了,祖爷21岁执掌“木子莲”,当初从张丹成手里接过堂口时,堂口里老的少的全算上才二十几号人,家底薄得要命,人财两缺,二十几年后,祖爷已将堂口经营到上百人,银子赚得数以百万计!
几百年来四大堂口平分秋色,实力都差不多,大家相互制衡,谁也不能威胁到谁,结果历史走到民国,横空出世了个祖爷,“木子莲”被他经营得红红火火,一枝独秀,出尽风头,这一下打破了几百年四大堂口的均衡态势,这是大忌!
祖爷何尝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前些年,尽管堂口实力不断在增强,他都不露声色,对各个大师爸也是毕恭毕敬,直到1945年后,他对自己的实力绝对有把握时,才开始大打攻心战。
近几年,他不断散发大把的银子给其他堂口收买人心,表面上看这是好事,各大师爸也千恩万谢,但实际除了江飞燕,其他两大堂口的掌门人是心存忌惮的,人心都被你祖爷买走了,这还了得!再加上1943年,四大堂口在重庆被军统局包围时,祖爷把秦百川架在火上烤,置他生死于不顾,秦百川更是怀恨在心。
另外,钱跃霖从抗战开始,就在北方越混越惨,解放战争打响后,他基本混不下去了,他想南迁,又怕与祖爷的堂口起冲突,其实他已暗地里几次南下抢生意了,祖爷知道,但碍于大局,未曾追究。
后来,钱跃霖又带着一群阿宝跑到南粤,打起南部四省的主意,也被江飞燕打了回来,他心里恨啊。
江淮多富庶,南粤少战火,谁都知道这是两块肥肉,钱跃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祖爷和江飞燕实力都很强,他干着急没办法,又不愿意屈尊投靠祖爷,于是,便和秦百川勾结了。
勾结,其实是虚弱的表现,他们私下合计过,如果再不联合对付祖爷,几年后,“江相派”恐就真的要统一在祖爷的麾下了!
秦百川和钱跃霖商量,无论如何都要做掉祖爷,做掉祖爷后,江飞燕就好办了,到时候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秦百川依旧执掌西派,然后把南方四省收归自己的麾下,钱跃霖执掌东派,接管祖爷的所有地盘。
这两人还商量着将江飞燕手下的女阿宝瓜分掉,江飞燕同意则罢,不同意就灭掉!
最后两人决定,让钱跃霖假装投靠祖爷,只有接近祖爷,才能摸清祖爷堂口的底细,看看能不能策反几个坝头,来个里应外合,将东派彻底端掉。
从钱跃霖来堂口那天起,祖爷就起疑心了,祖爷喜欢“下棋”,直接把钱跃霖搞死就没意思了。
于是下了一盘大棋,他故意让钱跃霖参与堂口的堂会,让他参与一些重大事情的探讨,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祖爷想看看他到底有多深,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更为重要的是,祖爷想借钱跃霖之手牵出堂口的不稳定分子。
祖爷知道,尽管各个坝头平日里都对他忌惮三分,但“江相派”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都是智商上的高手,道德上的人渣,个个心狠手辣,祖爷永远记得当年张丹成手下的坝头造反的事,从上任那天起,祖爷就对所有坝头心存戒备。
祖爷从不让坝头们团结,故意让他们斗,他们斗得越厉害,自己越安全。
解放战争爆发后,堂口的日子越来越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缺钱了,堂口就不稳定了。
尤其是祖爷将堂口的银子赠给其他堂口这件事,更是遭到三坝头、五坝头多次直接反对。
1949年开春以来,三坝头曾建议祖爷移师南下,他说的南下,可不是形式上的,而是要抢江飞燕的地盘,祖爷没应,他就建议祖爷向西南进军,夺下秦百川的几个省份。
其实,三坝头这样想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没在祖爷的步调里,他走得太快了,他这样做会打乱祖爷这盘大棋。
祖爷知道三坝头、五坝头、七坝头一直是沆瀣一气的,这三个人不同于大坝头、二坝头,他们都是知识型的,工于心计,祖爷想借钱跃霖来堂口之机看看这三块料究竟能反到什么程度。
这三人终于没经受住考验,真的就被策反了。
带头的就是三坝头。
三坝头自从跟祖爷以来,一直有野心,他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和祖爷不分上下,他认为祖爷退位以后,堂口肯定由他执掌。
在他眼里,大坝头有勇无谋,二坝头不人不鬼,四坝头就是一书呆子,五坝头和他穿一条裤子,除了他,没人能接替祖爷。
让他没想到的是,历史走到了1935年,祖爷从王亚樵那里带来了一个14岁的孩子,这个在祖爷的庇护下慢慢长大的小六子,越来越显现出与众不同,他头脑聪明,有胆有谋,还有一身好武艺,而且出身“斧头帮”,黑白两道的人脉都很广,这下麻烦了,争夺大位的对手来了。
于是他在挑拨其他几位坝头关系的同时,极力培养自己的势力,推荐王家贤当七坝头就是他的一步棋。
曾有一段时间,三坝头想“单飞”,祖爷看出来了,鉴于堂口的整体利益,敲打了他几次,他不再吭声了。
三坝头还很贪财,他对堂口的“抽头”制度颇有意见,曾多次给祖爷提过建议,当然是借着稳定堂口军心的借口,祖爷没应。
解放战争打响后,各大堂口生意日渐凋零,全国的阿宝们都浮躁起来,大家都不知道历史究竟走向何方,自己命运终归何处。
三坝头多次试探祖爷口风,想知道祖爷的打算,但祖爷就是不吐口。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钱跃霖来了,也给三坝头带来了“主心骨”,钱跃霖说:“现在正是‘江相派’大洗牌的好时机,‘江相派’不能都被一个人把持了!”
钱跃霖承诺事成之后,划分几个省给三坝头,让三坝头独挑大梁,执掌一方。
这正中三坝头下怀,他憋了这么多年了,做梦都梦到自己当了大师爸。
于是他们俩暗地里和秦百川勾结,计划来个里应外合。
他们分析了,要想除掉祖爷,首先要除掉六坝头“风子手”,这是祖爷的贴身护卫,智勇双全,是最大的绊脚石,只要拿掉他,其他的坝头不足虑!
怎么拿?直接打打不过他,暗杀更不行,无论是下毒还是枪杀,都相当于直接告诉祖爷有人要谋反。
关键时刻,钱跃霖这个老狐狸又发挥作用了,他掏出一张食谱,是他早年在北方直隶行骗时,从一个老太监手里得到的一个宫廷“食杀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