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能令他如此的人(1/3)
詹东圳正在埋头签文件,公关部经理赵凌菲亲自泡了杯咖啡给他。
“詹总,你要的咖啡。
”
詹东圳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笑嘻嘻地说:“怎么麻烦凌菲你端进来?”
“给你报告好消息。
”
“什么事?”詹东圳放下笔,他虽然这样听话地问,但是赵凌菲晓得他似乎已经猜到。
“今早把传真发过去,现在还没有回音。
”
“没有回音还是好消息?”
“至少没有立刻拒接,所以估计厉氏那边有戏。
”她想起当詹东圳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当场有几个人能料到是这个样子。
其实,原本要卖蓝田湾就是詹东圳一个人力排众议以后才有的操作。
哪知后来爆出那样的市政规划,让这个项目身价立跌,几乎打垮整个东正的根基。
不过,就是这么利润不高的项目,居然引得厉氏的橄榄枝。
“人家无非也是想陪着我们做点小生意,打发时间。
”他幽幽地笑。
他笑起来,眼睛柔柔地弯下去。
“这笔生意做完,你也应该考虑下自己的事了。
”赵凌菲一边将他桌上已经签完的文件整理好,一边说。
“什么事?”
“你说呢?别跟我装傻。
”
“难道是娶你?”
赵凌菲闻言咯咯地笑了,“你少来。
”
“你这样,好伤我的心。
”
“平时在人前戏弄戏弄我这个老太婆就行了,别一直没个正经的。
”她前些年和丈夫离异,比詹东圳长了好几岁,私下里就一口一个“老太婆”自称。
“其实……”他的睫毛耷下去,“有时候挺委屈你的。
”
“是啊,东正少东嫌弃糟糠之妻,另结大龄狐狸精,这样的八卦新闻我想起来都头疼。
”
詹东圳又笑了。
“这弱水三千,你也别只巴望着那几瓢啊。
我们B市上下,青睐你的小姐妹们多了去了,或者你看不上的话,其他地方的也去找找。
”
“嗯。
”詹东圳淡淡地回了个笑脸。
“沈大小姐那边,你都许久不联系了,挂个电话去吧。
”赵凌菲说。
“忙完再说吧。
”
赵凌菲看着他,再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天生个性柔和,谁说什么开导的话都不会恼,只是静静地听。
可是,有时候听着是一码事,照不照做又是另一码事。
她拿着要的文件离开,走到过道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摇头笑了笑。
刚才詹东圳嘻嘻哈哈地对她说“难道是娶你”,这样一句话让她这个过尽千帆、被人看作人精的大龄妇女也略微有点动心。
不知什么样的女人,能拒绝他。
可是,他们相互都不会成为对方的那杯茶。
从昨天开始,不知道受到什么气压的影响,便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和以往夏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杯接一杯的咖啡灌下去,他仍然觉得不大提得起精神,也许就如某人所说,他天生就是败家的料。
“詹总。
”他刚仰在沙发上,助理又来了内线电话,“三点了,上周安排了四点要到市委秘书三科。
”
“好的,你准备车,我立刻就去。
”说着,他扣好衬衣,拿起西装看了下腕表就出门去。
车上等红绿灯的间歇,他给谢铭皓拨了个电话。
“铭皓,是我。
”
谢铭皓听见詹东圳的声音,跟写晴做了个手势,准备从病房里出来。
“铭皓……”写晴怕生,看了眼医生,然后拉住他的衣角。
“写晴听话,我接个朋友的电话。
”谢铭皓捂住话筒,小声地哄她。
见写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谢铭皓才轻轻拉上门,走到过道上。
“东圳,我正陪写晴在医院复诊,所以下午没去开会。
”
“嗯,我知道,她有些好转了没有?”
“对了,任姨说那天晚上,她突然问写意来着。
”谢铭皓说。
“她想起写意了?”詹东圳略微吃惊。
“也不全是,就那么一下,吃饭时不经意地问了一声,而且很平静。
后来我们再问她,她说她不记得这么说过。
”
“哦……”他应了一声。
谢铭皓只出去说了几句话,写晴待在里面情绪就开始烦躁起来,她极不适应陌生的环境。
“铭皓。
”她站起来喊。
谢铭皓听见忙说:“写晴叫我,我挂了。
东圳,任姨说好久没见你了,叫你过去坐坐。
”
“算了吧,我去了怕又不成样。
”
“你……”谢铭皓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没事,任姨希望你来看看她也是好的。
”
詹东圳迟疑了一下说:“好吧,我这边要是结束得早,就去一趟。
”
开完会又去应酬着陪人吃饭,赵凌菲陪着他,自然是替他挡了不少酒。
他酒量很差,很多次都是偷偷到洗手间吐掉,要是赵凌菲见他脸色不对,自然就帮他耍滑。
赚钱赚到这个份儿上也够受罪的,他特别讨厌有时候和一大桌子人吃饭,还有人不停地劝酒,劝来劝去,双方的口水磨干,时间花光,饭菜全凉,简直称得上地老天荒了。
他曾经对赵凌菲说:“我觉得大家最好在喝酒前把自己能喝的量上报,然后一次性倒好,自个儿喝自个儿的,自个儿吃自个儿的,方才尽兴。
”
赵凌菲笑道,“那喝酒还有什么乐趣?”
“本来喝酒就不是件出乐子的事。
”
从酒店出来已不早,赵凌菲又去安排下一个节目,而他找了个借口走了。
可是,那一夜他也没有去沈家,车到门口了,还是没有进去。
夜里,他给写意打了个电话。
“呃……”她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
“我这里不方便。
”写意说,然后瞄了一眼在旁边看电视的厉择良。
今天吃了晚饭以后,厉择良突然决定搬回了他那套高层的公寓里。
这样搬来搬去的,不烦啊?
写意很想抗议。
“我想找你聊天。
”詹东圳说。
写意一脸无奈,难道这人听不懂她说话?她不是说了不方便吗?
这是她和厉择良独处的第二夜,却是在这间公寓的第一天。
厉择良从公司一出来回厉家老宅直到现在,心情明显不如昨天好,闷闷的,将频道换来换去,也不怎么说话。
美人果真难博一笑,写意想。
不然人家周幽王为什么为了逗褒姒乐一乐,连烽火都用上了?
“我真不太方便。
”
“写意,我想你。
”詹东圳蜷在床上说。
“你喝醉了?”
“没有……”他说。
“没有才怪。
”写意没好气地说。
“你过来看我吧。
”他撒娇。
写意沉默了下,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对劲,“你被女人抛弃了?”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詹东圳苦笑。
“想找人电话聊天,信息台有这种电话服务。
想找情人当面倾诉,你去安排些女友A、B、C。
若是有心理问题,我帮你联系医生。
请问詹总,你还有什么要求?”
詹东圳笑了笑,“可惜,我只要写意陪。
”
“你怎么了?”写意不禁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去。
“我会不会就这样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胡说。
”
“在每个地方我好像都是多余的。
”
“你后悔我让你……”
“不是。
”他打断她。
“难道是你今天去看写晴了?”
“没有,我只从铭皓的电话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
“那……明天去看看她吧。
”
“算了,我不喜欢。
”
挂了电话,写意从阳台回来,撞上厉择良阴霾的脸色。
“什么电话还要出去接?”
“呃……一个朋友。
”写意解释。
他瞥了她一眼,看得她有些发毛。
于是又补充:“是女的。
”
他转过脸去继续盯着电视屏幕,误让写意以为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却没想到,他过了会儿又突然冷嗤地嘲讽着说:“不知道如果那个詹东圳听见你说他是个女的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
写意一愣,他原来装成那样,其实暗地里在侧耳聆听她说话。
“女的就女的吧,想来被詹东圳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恼。
”撒谎被当场戳穿,面子上总挂不住,可是她嘴里也不服输,嘟囔着说。
“在你眼中,他是千般都好。
”他冷哼。
写意瞧了瞧他那张黑着的脸,这个男人说话怎么一股小媳妇儿的酸味?
“你不会……”写意眼珠一转,“呀,你不会是连这个也要吃醋吧?你这个男人怎么比我还小气?你在公司见我就黑脸,一见其他女下属就如沐春风的,搞得好像个个都和你有一腿一样,我要是你那样,岂不是要气死?况且你以前那些风流韵事在公司里传来传去,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都没有和你计较,今天我才接个……”
“沈写意!”厉择良终于恼羞成怒地高声阻止她。
写意的嘴巴无声地开合几下,终究还是迫于他的淫威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她盯着他瞧,看着他被她盯得很不自在的脸,须臾之后蓦然笑了。
“有时候,你真可爱。
”要不是她忌惮他依然保持着冷峻眉目,她铁定要扑上去一个熊抱。
“沈写意,你滚一边儿去。
”他恶狠狠地说完,关掉电视,取了本书坐下来看。
“我要看电视。
”写意小声抗议。
“你就不能找点有营养的事情做?”
“你要看电视的时候,看电视就是一件有营养的事情。
你现在想看书了,书籍又成了人类的营养源泉,明明……”她委屈地蹙着眉说,最后小声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听得见。
“嗯?”他的语调尾音拉长上挑,显然是对写意的挑战有些不悦。
“呃……其实我想说的是书籍明明是人类的朋友。
”她被迫也得看书,走到沙发背后的书架前,有些傻眼。
一排一排的社会学、经济学、营销学、管理学书籍。
果然很有营养。
晃眼一看书架上的书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折痕和污渍,似乎少有人看过。
她随手抽了一本出来,发现这些书都不是摆设。
很多页上面有他的笔迹,有的地方被铅笔给细细勾起来,还有备注。
她不是个喜欢在书上写字的人,总觉得有些糟蹋东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