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地阴暗。

    黑黑的男人，一脸的怒气叫那个脸面更加黑暗。

    弄得我手足无措。

     冲动的确是魔鬼的鞭子，把我，还是把月光，都狠狠地抽打了一回。

    我们僵持在那里，一个在生气，一个想生气，却也不知要用什么方式。

     只好把目光投放到天空里去。

    望天空中那些巨大连片的云层，那般气势的磅礴，心想，我应该像云层那样地站立着，坚持自己。

    可是当视觉滑落到地面上，望云层投下的大片浮影，又感觉身子像浮影一样躺倒在地了。

     目光就这样在云层和浮影间上下晃动，最后望望苏拉孩子。

    她朝我走过来。

    孩子瘦小的身子贴近我，她在轻声细密地喊，&ldquo老师！老师！&rdquo。

    过分警惕和害怕的声音，像是老师难过的面色是由她做错什么事造成的。

     轻轻拍拍孩子，把她支使开。

    慢慢地稳定下情绪。

    我开始望起面前的青年。

    望望，垂下头去，深刻思索。

    然后我缓和起语气，接下来的话，像是另外一个灵魂之躯，它从我的身体里分裂出去，它在替我说。

     &ldquo月光，对不起，刚才我是&hellip&hellip说得急了。

    我是太性急了，为阿芷性急了。

    我想自己也是女娃，阿芷和我是一个模样的，我为她担心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和你也是姊妹一个模样的。

    她的遭遇，会痛在我们的心头上。

    拿阿芷当我们的阿妹，你肯定也会为她难过。

    再有，我们天天这么转经磕头，佛祖看到阿芷这个模样，也不会忍心&hellip&hellip大慈大悲的观音，救苦救难的度母，你们若能显灵，那就救救阿芷吧&hellip&hellip唵嘛呢叭咪吽&hellip&hellip 要不要我也来这样念一段？&rdquo 是的，如果经声真的具有神通，它也会在我的身上显灵，那是因为我，必须懂得你，理解你的经声，才能走近你，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因为信仰是你的心，经声是你心灵的语言&hellip&hellip 我突然流泪了！捂着脸啜泣，心堵得慌，有点喘不过气来。

     &ldquo你淌什么泪！&rdquo月光瞧着我有些烦躁，有些言不由衷，&ldquo说吧，现在你要我怎么来做？&rdquo &ldquo&hellip&hellip谢谢你月光，我只是想把阿芷从茶楼里叫出来，告诉她，我们来帮她，脱离那样的生活，往后学校里还会有更多的娃娃进来，你一个人真的有些忙不过来。

    而阿嘎，我们总不能让这孩子做太多活计，他还要学习！&rdquo 月光立即说，&ldquo那周围的人肯定也是不能接受一个勾引扎巴的女人！&rdquo &ldquo我们不能慢慢说服周围人吗？&hellip&hellip月光，那个在拉萨唱戏的青年什么时候回来？&rdquo 月光怔怔地望我，&ldquo你是说班哲？怎么？找他回来做什么？&rdquo &ldquo我想他回来，要唱一个《玛尼神墙》的故事&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啦我知道你的用意了！但是你的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她？&rdquo &ldquo我是汉地女娃，进茶楼也不会取得阿芷信任，不好说话。

    她也不可能随便跟上我走。

    你呢，是当地人，她肯定会信任你的。

    &rdquo 月光不应声，陷入沉思。

     天空那么蓝，流云的影子掠过地面，投影一个花花浮动的世界。

    我的目光要跟随流云一起，探索到遥远的地方去&mdash&mdash我要怎样才能联系上班哲呢？现在，我朦胧中意识：只有一面之缘的班哲，他对于我的工作似乎很重要。

    他编唱的《玛尼神墙》的故事，我想亲眼来看一看。

    也要让麦麦草原上的牧民们来看。

    让呷绒的家人来看。

    我们的阿芷姑娘，也许只需要班哲唱一场《玛尼神墙》，草原人即会接受她。

     &ldquo月光，真的，我想联系到班哲，想请他回来给我们草原人唱戏。

    &rdquo我说。

     月光立马回绝，&ldquo这个的肯定不行！他在拉萨是和东家定了合同的，一时回不来！好啦我不是说了，我明白你的用意，我去茶楼把她找出来还不行么！&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