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秋画师离开后，月光开始领我在草原上寻找私生子。

    我们首先来到翁姆家。

     站在高的草坡头，望她家帐篷，那完全像是一堆趴在草地上的黑色垃圾。

    低矮，破旧，脆生得仿佛一阵风也能掀上天去。

    月光说翁姆的娘家属于纯牧户，在农区没有田地，也没有固定房屋。

    而她又不能通过嫁人得到这些，所以只能如此了。

     难以思量这样的女人，会有多大能力把四个娃娃带好。

     草原苍茫无限，风有些飘忽，不知从哪个方向给我送来孩童的歌声。

    这歌声忽而飘渺，忽而清晰。

    飘渺时犹如地气散发，难以捕捉。

    清晰时却极其纠结、孤独，似是坠着满腔怨气。

     我勒住马站在草坡头停顿。

     月光扭头问，&ldquo多情的姑娘，又是什么粘住了你的脚步？&rdquo &ldquo月光你听，是哪里在唱歌呢？是孩子的声音。

    &rdquo我说。

     月光听也不听即朝我开起玩笑，&ldquo你的耳朵真是多多灵怪，身旁陪同人的歌声你听不到，远方一个小屁娃子却把你的魂儿勾走了！&rdquo &ldquo说什么呢，小气的男人，你也没有唱歌。

    &rdquo 我佯装不满，月光却咧开嘴笑了，一边打马一边唱起来。

     友谊是甜蜜的果子，可以分给任何人吃。

     爱情的歌儿却是只能搁在心里来唱， 也只能让一个人听到。

     心爱的人你在何方， 变成一只蝴蝶飞来吧， 钻进我的心头，听我唱歌吧。

     &ldquo好了月光，瞧你唱得多难听，把真正的百灵鸟吓跑了。

    &rdquo我说。

     月光却全然不在意，哈哈大笑，&ldquo嘘嘘&rdquo打着口哨，爬上前方草坝子，勒马停下，招呼我。

    &ldquo瞧吧，你要寻找的唱歌娃娃，在前方的草窝子下面。

    路有点远，你想过去？&rdquo &ldquo是，列玛也想听歌了。

    你瞧它的蹄子，已经朝那里攒动了。

    &rdquo &ldquo好吧，列玛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们俩今生今世就作个伴儿好啦。

    &rdquo &ldquo瞧你说些什么，你不陪我一起去？&rdquo 月光却是停止玩笑，面色冷静起来。

     &ldquo不是&hellip&hellip我们的表姐也没见识过草原以外的汉地人，我还是先行一步，跟她说明来意，得到她的允许你的再过去更好一些。

    &rdquo 他打马朝翁姆女人的帐篷奔去。

     我则走上另外的方向。

    果然在前方草窝子里找到唱歌的孩子。

    几只牦牛在草坡上慢条斯理地埋头啃草，唱歌的娃娃就在草坡下方的洼地上。

    有两个娃，大点的十二三岁，小的十来岁的样子。

    看到我，小娃娃新奇大胆地迎上来，打量起我，却像是打量外星人一样，一脸的奇怪。

    这个小娃，焦黑的肤色，黑白分明的眼，头发乱得像个蜂窝，拖着两条青光光的鼻涕，他在一进一出地抽吮，却总也抽不断。

    我不由笑起来。

    这娃子脏，模样儿却叫人忍俊不禁，一点也不会嫌弃。

     小娃对从天而降的&ldquo外星人&rdquo观察一番后，一溜烟跑了，闪到大娃身后去。

    大娃呢，怀里却抱着一把不可思议的&ldquo吉他&rdquo：一只牛头骷髅。

    整个头面被风雨洗刷得腥白，但两只完好无损的牛角却依然高翘地坚固在骷髅上。

    大娃把骷髅横拉在胸前，一手抓牛角，一手贴于骷髅，作出挑拨琴弦之姿态，他在唱。

     天气晴了，天气晴了草原是什么模样的？是金色太阳模样的。

     暖和的风很亲切，像我们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