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急诊夜雨碎灵光(3/3)
“林老师,”他转向正和院领导交涉的林海平,“后续……需要我配合做笔录或者……”
林海平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看好的学生。
楚云枢脸上残留的血迹触目惊心,但他的眼神却让林海平心头微微一凛。
那不再是熟悉的、带着些许书生气的专注或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像暴风雨过后冰冷的海面,底下却涌动着难以揣测的暗流。
林海平阅人无数,自然看出楚云枢此刻的状态绝不仅仅是惊吓过度。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气沉重:“现场有监控,还有这么多目击者。
警察已经在路上了,肯定会找你了解情况。
云枢……”林海平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那孩子……唉。
但记住,我们是医生,不是神。
面对这种纯粹的恶意和意外,有时候……”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又拍了拍楚云枢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明白,林老师。
”楚云枢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倾诉。
他明白林海平的意思,但此刻,那些关于“医生职责”和“现实无奈”的道理,在他被玉佩和死亡彻底重塑的认知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答案。
“我先去清理一下。
”楚云枢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污,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苏雨薇立刻道:“我陪你去!”
楚云枢看了她一眼,那过于平静的眼神让苏雨薇心头莫名一慌,下意识地松开了想再次抓住他衣袖的手。
楚云枢没再说什么,转身,脚步有些沉重却异常稳定地走向医护人员专用的洗手间。
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下。
楚云枢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上、脖颈上,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在清水的冲刷下,晕染开来,如同狰狞的伤痕。
他用力搓洗着双手,皮肤被搓得发红,指甲缝里的血渍却顽固地残留着,带着生命的印记。
他闭上眼。
水流的哗哗声仿佛变成了少年伤口处鲜血喷涌的声响。
脑海中,那洞穿生命本质的奇异视野碎片般闪过:少年体内飞速熄灭的生命光点,王强心脏周围浑浊暴戾的暗红光晕,还有……玉佩碎裂瞬间涌入的那股清凉古老的信息洪流……
这一切,是幻觉吗?是极度刺激下的精神崩溃?
不!
胸口那持续不断的温润暖流如此真实!这暖流不仅抚平了他脑中的剧痛,甚至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精力充沛感,连熬了十几个小时的疲惫都似乎被驱散了大半。
这绝非幻觉!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镜子。
然后,他低下头,有些粗暴地扯开了白大褂的扣子,又解开里面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一枚青灰色的古旧玉佩,安静地躺在他温热的胸口皮肤上。
玉佩不大,造型古朴简约,似乎是一个抽象的阴阳鱼变形,但线条极其古拙。
此刻,玉佩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裂纹,如同一条沉睡的虬龙,从中心点蜿蜒延伸开来。
裂纹的起始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温润的白光,在玉质内部若隐若现,随着他心脏的搏动,极其微弱地明灭着。
就是它!
楚云枢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道裂纹。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温润,是玉石特有的质感。
但当他的指腹轻轻拂过那道细微的裂纹时,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温煦的能量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顺着指尖流窜而上,直抵脑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极其模糊、难以捕捉的“信息片段”——仿佛是关于生命能量流动的某种规律,又像是一种引导能量运行的玄奥路径……破碎、混乱,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真实感!
“源生造化珠?”一个源自玉佩内部信息洪流、古老而陌生的名词碎片,毫无征兆地跳入他的意识。
造化?源生?
楚云枢死死攥紧了胸口的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冷的玉质紧贴着皮肤,那股温润的暖流却源源不断地渗入身体。
他看着镜中自己沾着水珠和残余血痕的脸,眼神深处,那冰冷的沉寂之下,开始有炽热的火焰在燃烧。
这玉佩,这所谓的“源生造化珠”,就是答案的钥匙!是改变一切的关键!是通往他此刻渴求的那种力量的……起点!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是警察到了。
楚云枢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快速扣好衬衫和白大褂的纽扣,将玉佩重新藏好。
他捧起冷水,用力抹了几把脸,洗去最后一点明显的血污,只留下眼角眉梢难以彻底清除的淡红印记。
他拉开门。
苏雨薇正焦急地等在门口,旁边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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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枢同志?”为首的中年警察出示了证件,神情严肃,“我们是城南分局的,关于刚才门口的车祸和冲突事件,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
请跟我们到值班室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
“好的。
”楚云枢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只是眼神深处,那冰冷与炽热交织的火焰,并未熄灭。
笔录的过程冗长而压抑。
楚云枢作为关键当事人和目击者,需要事无巨细地回忆并描述车祸发生后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少年伤情的变化、王强如何突然出现、那一脚如何踹来、自己如何被踹开导致按压中断、少年最终死亡的过程……以及王强及其手下随后的威胁。
他叙述得异常清晰、客观、冷静,几乎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病例。
只有在描述少年因自己被迫中断按压而瞬间大出血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才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停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被负责记录的老刑警敏锐地捕捉到,但并未打断他。
“也就是说,王强当时处于受伤和暴怒状态,完全是无差别攻击,目标明确是你,而那一脚直接导致了伤者按压止血中断,是造成伤者迅速死亡的关键因素?”中年警察总结道,语气凝重。
“是。
”楚云枢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斩钉截铁。
“王强离开前,明确对你进行了人身威胁?具体内容?”
“他指着我,对手下说:‘就是他!给老子记住这张脸!害强哥我倒了血霉!这事儿没完!等老子包扎好了,弄不死你个小白脸庸医!你们几个,给我盯死了他!’”楚云枢一字不差地复述,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本身蕴含的恶毒,让旁边的苏雨薇脸色又白了几分。
“那个黄头发的混混,在人群里对我做了割喉的手势,用口型说:‘小、白、脸!等、死、吧!’”他补充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老刑警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这种当众的、有明确对象的死亡威胁,性质极其恶劣。
但对方是王强,一个惯于钻法律空子、行事狠辣且有背景的滚刀肉,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仅凭威胁,很难立刻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尤其是在对方也有伤在身的情况下。
“情况我们了解了。
现场监控我们也会调取。
楚医生,你最近务必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报警!”中年警察严肃地叮嘱,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笔录结束。
走出值班室,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雨势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
急诊大厅经过了彻底的清理,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却顽固地残留着。
林海平还在处理后续事宜,苏雨薇陪着楚云枢走出医院大门。
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沉重。
“云枢……”苏雨薇担忧地看着他过于平静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眼前的楚云枢有些不一样了,像是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剑,敛去了锋芒,却更让人感到一种无声的压力。
“我没事。
”楚云枢打断她,停下脚步,看着医院对面在晨光中逐渐苏醒的街道,“雨薇,你先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夜了。
”
“可是王强他们……”苏雨薇还是不放心。
“光天化日,他们不敢在医院门口怎么样。
警察也知道了。
”楚云枢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
”
苏雨薇看着他眼底深处的坚持,最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那……你千万小心!手机保持畅通!”
看着苏雨薇一步三回头、担忧地走向公交站牌,楚云枢才转过身,没有走向回学校宿舍的方向,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通往附近老城区的背街小巷。
巷子狭窄幽深,两侧是斑驳的老墙,墙根处长着湿滑的青苔。
昨夜积下的雨水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汇聚成浑浊的水洼。
清晨时分,这里行人稀少,只有远处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楚云枢的脚步不疾不徐,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但全身的感官却已提升到了极致。
巷子两侧墙壁的阴影,前方拐角的视觉死角,身后远处隐约的脚步声……都被他无声地纳入感知。
胸口的玉佩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暖流,这股暖流似乎不仅滋养着他的精神,也潜移默化地提升着他身体的某种敏锐度。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自己身后大约几十米外的巷口,有两个带着明显恶意的“光点”停了下来,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是王强的人!果然跟来了!
楚云枢的眼神骤然冰冷如霜。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像是走累了,随意地停在巷子中段一个稍显开阔、堆着几个废弃破木箱的地方。
他背对着巷口的方向,微微低下头,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实则紧紧握住了口袋里一样坚硬冰冷的东西——一把他习惯性带在身上的不锈钢止血钳。
巷口方向,那两个模糊的、带着恶意和监视意味的“光点”没有继续靠近,但也没有离开。
如同跗骨之蛆。
冰冷的杀机,如同这清晨潮湿阴冷的空气,无声地缠绕上来。
楚云枢静静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威胁的方向。
晨光吝啬地洒下几缕,照亮他半边沾着淡淡血痕的侧脸。
他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胸口的玉佩,紧贴着皮肤,那道细微的裂纹之下,那一点温润的白光,似乎随着他冷静到极致的心绪,极其微弱地、稳定地搏动着,如同新生的心脏。
源生造化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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