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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尾维新的风格> 第01卷 化物语(上) 第一话 黑仪·重蟹 006
第01卷 化物语(上) 第一话 黑仪·重蟹 006(2/3)
述吗?」
「也对。
」
战场原窃笑。
「把你跟狗相提并论,对狗也未免太失礼了吧。
」
已经将谩骂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关系,不必了。
你这种胆小鬼,还是赶快夹着尾巴滚回家,像平常一样一个人玩电击枪游戏吧。
」
「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游戏!」
说起来,妳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散播中伤我的恶质流言。
「到了我这种境界,像你这种肤浅的存在,早就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我忽视①了。
」
①注:日文中,忽视和看穿的发音相近。
)
「明明口误讲错了,结果却变成更过分的毒舌谩骂!妳这家伙究竟受到什么牛鬼蛇神的恩宠啊!」
真是个捉摸不定、高深莫测的女人。
顺带一提,正确说法应该是被「看穿」才对。
「话说回来,忍野,你不用找我帮忙,让那个吸血——让忍来帮忙不行吗?就像羽川那时候一样。
」
结果忍野爽快地回答:
「小忍这时间已经睡觉咯。
」
吸血鬼晚上也要睡觉吗……
真的很可悲。
忍野从供品中拿起神酒,递给战场原。
「呃……请问这是什么?」
战场原一脸困惑。
「喝下这个酒,就能缩短和神明之间的距离——据说是这样子。
当然,也有稍微放松心情的意思。
」
「……我还未成年。
」
「不用喝到会醉的量啦,意思一下就好。
」
犹豫片刻之后,战场原喝下一小口。
忍野看着她喝下,再从战场原手中接过酒杯,放回原来的位置。
「好了,那么,先让心情平静下来吧。
」
忍野朝向正前方——
背对着战场原说道。
「从舒缓心情开始吧。
最重要的,就是情境。
只要能创造出情境,仪式做法就不是问题——最后只剩下小姐的心理状态了。
」
「心理状态——」
「妳放轻松。
先从解除戒心开始吧。
这里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是妳理所当然存在的地方。
低着头闭上眼睛——来数数吧。
一,二,三——」
虽然——
我没必要跟着做,但不知不觉间,我也配合起来,闭上眼睛,数起数字。
在默数的过程当中,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制造气氛。
就这层意义而言,不光是忍野的装扮,包括现场的围绳也好神桌也好,以及回家净身,这些全都是为了制造气氛——说得更明确点,这些是为了让战场原营造出心理状况所不可或缺的东西吧。
简单来说就类似暗示。
催眠暗示。
首先是抽除自我意识,舒缓警戒心,然后与忍野之间,培养出信任关系——我和羽川的时候,尽管和现在的做法完全不同,但这点同样是必备的条件。
所谓侰者得永生,换言之,首先要让战场原产生认同——这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实际上,战场原自己也说过。
自己对于忍野,连一半的信任都没有。
然而——
那样是不行的。
那样子,是不够的。
因为——信任关系非常重要。
忍野没办法救她,战场原只能自己救自己——这句话的真正含意,便在于此。
我悄悄地睁开双眼,
窥视四周。
灯火。
四方的灯火——随风摇曳。
从窗户吹进的风。
就算随时熄灭也不奇怪的——幽微的灯火。
然而,那光亮又确实地存在着。
「心情平静了吗?」
「——是的。
」
「是吗——那么,试着回答问题吧。
我问妳答。
小姐,妳的名字是?」
「战场原黑仪。
」
「就读的学校是?」
「私立直江津高中。
」
「生日是?」
「七月七日。
」
乍听之下,与其说意义不明,更像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和回答,一直持续着。
淡然地。
以不变的速度。
战场原也始终闭着眼睛,垂下脸孔。
维持低头俯首的姿势。
房内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或心跳声也能够听到似的。
「最喜欢的小说家是?」
「梦野久作。
」
「可以聊聊小时候的糗事吗?」
「我不想说。
」
「喜欢的古典音乐是?」
「我不是很喜欢音乐。
」
「小学毕业的时候,有什么感想?」
「觉得只是单纯地升上国中罢了。
只是从公立小学升到公立中学,如此而已。
」
「初恋的对象是个怎么样的男生?」
「我不想说。
」
「妳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当中——」
忍野用一成不变的语调说道:
「最痛苦的回忆是什么?」
战场原的回答——在这里,停顿住了。
她没有回答「我不想说」,选择了沉默。
于是,我才知道忍野只有这个问题,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怎么了?最痛苦的——回忆。
我在问妳关于记忆的事情。
」
「……母亲——」
这气氛让人无法保持沉默。
也无法拒绝,回答不想说。
这就是——情境。
被塑造出来的,场景。
事情会按照步骤——进行下去。
「母亲她——」
「母亲她?」
「沉迷于恶质的宗教。
」
沉迷于恶质的新兴宗教。
战场原先前曾经提过。
她的母亲把全部财产都拿去进贡,甚至背负高额债务,毁了整个家庭。
即使是离婚后的现在,父亲为了偿还当时借的钱,仍持续过着不眠不休的忙碌生活。
这就是——她最痛苦的回忆吗?
比自己失去体重——更加痛苦吗?
这是当然的。
但——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
「只有这样吗?」
「……什么意思?」
「只有这样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日本的法律当中,保障了信仰的自由。
不,应该说,信仰的自由原本就是人类被公认的权利。
小姐的母亲要信奉什么、祈求什么,只不过是方法不同而已。
」
「………………」
「所以——不是只有这样。
」
忍野他——强而有力地断定道。
「告诉我,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母、母亲她……为了我,沉迷在那种宗教……结果被骗——」
「母亲被恶质的宗教欺骗——然后呢?」
然后——
战场原紧咬下唇。
「母亲她——把那个宗教团体的一名干部,带回家来。
」
「一名干部。
那个干部来到家里,做什么?」
「说是要净……净化。
」
「净化?他说净化吗?说要净化……然后做了些什么?」
「说是做仪式……就把我——」
战场原夹杂着痛苦的声音说:
「对、对我,施暴。
」
「施暴——那是指暴力层面的含意?还是……性方面的含意?」
「性方面的……含意。
没错,那个男的——」
战场原彷佛忍耐着诸多痛苦,继续说下去:
「企图——侵犯我。
」
「……是吗。
」
忍野沉静地——点了点头。
战场原那种——
强烈到不自然的贞操观念和——
强烈的警戒心。
以及高度的防卫意识与过度的攻击意识。
似乎都有了解释。
她对净衣装扮的忍野,会有过度反应也是一样。
在战场原这个外行人眼中,神道的本质不变,也同样是一种宗教。
「那个——」
「那是佛教的观点吧。
甚至也有宗教会提倡杀死亲人,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你说企图侵犯——意思应该就是未遂吧?」
「我用身旁的钉鞋,打了那个人。
」
「……真勇敢。
」
「那人额头上流出血来……痛得在地上打滚。
」
「所以,妳获救了?」
「我得救了。
」
「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母亲并没有来救我。
」
她明明一直都在旁边看。
战场原她——淡淡地。
淡淡地,回答说:
「非但如此——她还责怪我。
」
「只有——这样吗?」
「不——因为我的缘故,让那名干部受了伤——结果母亲——」
「母亲为此,承担了处罚?」
忍野抢先一步,替战场原把话说完。
这种场面,就算不是忍野也能预料到下一句台词是什么——但这招对战场原来说,似乎颇为奏效。
「是的。
」
她老实地点头肯定。
「毕竟女儿弄伤了干部——这是当然的咯。
」
「是的。
所以——她交出全部财产,包括房子,跟土地——甚至还去借款——我的家庭,整个都毁了,完完全全毁了——明明都全毁了,明明已经这样了,崩坏却还是依然持续着。
没有停止。
」
「妳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
「不可能不知道吧。
」
「大概还在——继续她的信仰吧。
」
「还在继续着吗。
」
「既没有得到教训——也没有感到羞愧。
」
「这也让妳感到痛苦吗?」
「是的——很痛苦。
」
「为什么会痛苦?妳们已经形同陌路了不是吗?」
「因为我会忍不住去想:假如当时我——没有抵抗的话,至少——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