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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尾维新责编> 第02卷 化物语(下) 第五话 翼·魅猫 003
第02卷 化物语(下) 第五话 翼·魅猫 003(3/3)
胡闹。
」
咦?
这种说法会很失礼吗?
假如父亲照字面上的意思,解读成我在说他女儿坏话的话——我这么说其实是在夸奖她,不过站在听者的心情来看,这种因为亲密而说出来的贫嘴话语,有时反而会让对方不愉快……呃,我还搞不懂该如何拿捏。
话说,我干么一个人在这边唱独角戏。
现在的我,是不是逊到爆?
「因为黑仪是会主动去爱人的那种人。
」
战场原的父亲说。
「所以,对她该爱的人,她会将心灵托付给对方。
竭尽全力地去撒娇。
因为爱是一种索求。
我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可能很奇怪,不过我觉得她以一个恋人来说,给对方的负担太过沉重了。
」
「太过沉重……吗?」
总觉得这一点也——
听起来很讽刺。
「实在很遗憾,我没办法让黑仪依靠。
所以,那孩子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再和我撒娇了。
」
「…………」
「曾经有一次,她还对我挥舞订书机胡闹……那是她最后一次和我撒娇了吧。
」
她对自己的父亲也做过那种事吗?
那已经是家暴了吧……
「不过——前阵子,黑仪久违地,真的是很久违地开口拜托我。
她说……希望可以帮忙我工作。
」
战场原的父亲感触良多,静静地说道。
「然后是这一次。
这两件事情……都和你有关。
我觉得阿良良木你真是了不起,居然有办法改变那孩子。
」
「……你似乎太看得起我了,实在是不敢当……可是,我觉得那只是碰巧的。
」
我按捺不住,到头来还是说出口了。
总觉得她父亲会这样称赞我,是因为他误会了。
是一个错误的高帽子。
老实说,那让我听了很难觉得舒服。
「是吗?我听说黑仪的病会治好,你也有帮上忙……」
「我想……就算帮她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吧。
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我而已……就算是其他人来也行,而且,黑仪同学自始至终都是自己救了自己的,我只不过是当时在场陪她而已。
」
「那样就够了。
在必要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光是这么一个事实,就此任何东西都还要来得可贵。
」
战场原的父亲在此——
似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是一个没尽到责任的父亲……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在照顾女儿。
那孩子就像独自一个人在生活一样。
我在那孩子需要我的时候,没办法陪伴在她身边。
老实说,我光是要还黑仪的母亲欠下的债务,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就连这辆吉普车,也是向朋友借的东西。
可是就算我是这种父亲,那孩子还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
我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
如果是他带来的男生,那就绝对错不了吧。
」
「…………」
「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阿良良木。
」
「……爸爸。
」
这种对答的方式……实在很奇怪。
不过,我还是心有所思。
我想……那些大概不是故意要做给她父亲看的吧。
倒不如说,战场原是想告诉自己的父亲,说她已经不要紧了,所以这一次——明明是初次约会——她才会请自己的父亲同行吧。
她不是想说:我不会变成像你们那样。
而是想表示:已经不用再担心我了。
我感觉自己似乎能听到那样的声音。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我应该多嘴的吧。
我不应该去干涉别人家的事情——基于这种常识上的判断,我想战场原和她父亲之间,没有我能够介入的空间。
所以,这种事情不是我应该多嘴的。
不管我怎么想,你都是「不必担心被对方讨厌的人」,而不是「被讨厌也无妨的人一——
这种话我根本说不出口。
应该亲口说出这句话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而已。
「……对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黑仪在保密的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啊。
不过,这里是……以前我们三个人来过好几次的地方。
」
「三个人……?」
三个人是……战场原和战场原的父亲——
还有战场原的母亲,吗?
「没想到她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约会,居然会选择这里,那家伙也满——哦。
公主似乎回来了呢。
」
这种说法真像老头子。
如果对方和我同年龄层,我应该已经出声吐槽了吧,不过这边我要自重。
重要的是他说战场原回来了……是真的,隔着前方的挡风玻璃,我看到她的身影悠然走近。
啊啊!刚才我还在想待会看到她,要针对她把我丢在这种状况下自行离去的事情,好好跟她抱怨一番;然而,现在我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彷佛看见救赎的天使从天而降一样。
我被她迷惑了……
「让你久等了,阿良良木。
」
战场原打开后座车门,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情,以平静的口吻对我说。
接着,她随即面向前方的驾驶座,
「爸爸,」她说,「接下来是年轻人的时间了。
谢谢你载我们过来。
我们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回来了,请努力工作吧。
」
「好。
」
战场原的父亲说完,拿着手机对战场原示意。
正如我所料,看来她父亲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接送我们的……待会,他还要用电话继续工作。
嗯。
也就是说……她父亲的同行到此为止吗?
「来,阿良良木。
」
战场原对我伸出手。
我战战兢兢地握住她的手。
接着,战场原把我拉出车外。
随后,她马上把手放开。
她果然很矜持。
「谢谢你,爸爸。
」
战场原在此终于……开口道谢。
接着,她关上了吉普的车门。
唉呀,这也不代表什么……不管怎么说,现在终于是普通的约会时间。
在这种平常日的晚上,把送我们来山里的战场原父亲一个人留在停车场,让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他似乎有工作,所以这样也好吧。
「……对了,这里是哪里啊,黑仪同——」
唉呀。
现在已经不用那样称呼她了。
虽然有一点可惜啦。
「战场原,这里是哪?」
「哼。
」
战场原不耐烦地将头别向一旁。
「我从以前到现在,有回答过阿良良木你的问题吗?」
「…………」
不对。
应该有喔?
战场原的冷淡态度,不禁让我认为:其实被讨厌也无妨的人是我才对吧。
「居然想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得意忘形也要有个限度吧。
」
「我连发问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不记得有允许你下跪过喔。
」
「我没打算要下跪!」
「那你打算跪下来磕头吗?」
「我就不能站着吗……」
现在已经不是在她父亲面前了,所以我可以尽情地吐槽。
阿良良木历,马力全开。
战场原愉悦地大步快走,而我则跟在她身后。
这里虽然是山中,停车场却布满了路灯,因此没有阴暗的感觉——不过,这里不是马路,可以叫做路灯吗?我的脑中开始在想这种无所谓的问题。
「不过,幸好今晚是个好天气。
」
「好天气?天气很重要吗?」
「对。
」
「嗯……唉呀,因为我是晴天男孩嘛。
」
「咦?脑残男孩?」
「会有人会听错到这种地步吗……」
「你看。
」
快走出停车场时,战场原示意说。
「那边有一块广告牌吧。
你念一下。
」
「嘎?」
就算你用那种草率、像是在闹别扭的语气这么说……我一边心想,同时依照指示,往战场原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边的确有一块广告牌,上头写着:「星之里天文台」。
天文台……?
也就是说……
「嘿。
」
我反射性地想要抬头看天空时,战场原用右手遮住了我的头。
感觉就像是从上方一把抓住一样,按住了我的头,封住了我的动作。
「你干嘛。
」
这还挺侮辱人的喔……
我都几岁了,还被人从上方抓住头……
「阿良良木,你还不能往上看。
也不能看前面。
你只能把视线压低,看着自己的脚走路。
这是命令喔。
」
「这种不讲理的命令谁理你啊!」
「要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尖叫一声,然后一边哭着朝我爸爸的吉普车跑过去。
」
「………………」
「或者呢,明天可能会有一些不幸的事情,降临在神原身上喔。
一个扮装成幼儿园小孩模样上课的高中女生;和脖子上挂着一块写着:『我是非常淫乱的女孩,正在接受处罚』的牌子,在走廊上罚站的高中女生,阿良良木你比较喜欢哪一种啊?」
「……遵命。
」
软硬兼施的战术是一种很常听到的说话技巧,但这家伙只会来硬的……我感到傻眼的同时,将头更往下低,视线看着脚边。
然而,战场原黑仪的手还是抓着我的头不放,「那我们走吧。
」她说完再度迈开脚步。
呜哇。
这样好像在遛狗。
「……我每次都会被你『吓一跳跳』呢。
」
「跳多了一个喔。
唉呀,这些都是拜我想要让你更『惊讶讶(惶恐不安)』的服务精神所赐。
」
「你的讶多了一个吧!你说话每次都很超过。
你就没有一点慈悲心吗?」
「兹非的话我有。
」
「少了心部!」
「你真的很夸张呢。
在对话里面加入一点『意式浓缩咖啡(espresso)』,是一种礼貌吧。
」
「那对高中生而言太苦了……」
当然,正确的用词是机敏(esprit)才对。
太苦和负担过重也有关系呢。
(在日文中,太苦和负担过重同音异字。
)
一离开停车场后,四周就暗了下来。
话虽如此——或许是身处山上的天文台这个环境使然吧,我不用抬头仰望也能知道,现在天空有某种程度的星光,使得周围不至于灰暗无光。
我们住的城镇算是非常的乡下,入夜要抬头观察星座不是问题,不过似乎还是无法和此地相提并论。
这时,
我才终于想到一件事。
「对了,神原她啊。
」
「什么事?你想和我商量如何让神原不幸吗?」
「谁会跟你商量那种事情啊!」
「真不愧是阿良良木。
你是说如果要让神原遭遇不幸的话,你会自己一个人从头到尾决定该怎么做啰。
」
「让神原遭遇不幸的家伙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就算那个人是你也一样!我不是在说那种事情啦!」
「不然是什么?」
「大概是前天吧,我有和神原聊到星座的事情。
」
蛇夫座。
要是说得太详细,就会触及到战场原生日的事情,所以必须要点到为止。
「那时候神原有说过,她一年有两次,会去参加外县市的天文台举办的活动。
该不会是这里的活动吧?」
神原骏河受到战场原的影响很深(包含色情方面)。
这个可能性相当高。
果然,「我想大概是吧。
」战场原回答说。
「我自己也很久没来了……我记得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跟那孩子说过这里的事情。
嗯……原来是这样。
神原她吗……」
「这么说来,那时候我好像有说那不太符合她的形象之类的话。
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真是一个可爱的学妹呢。
」
「对啊。
让人想要搞她一下。
」
「搞什么一下!」
啊……这么说来,我又附带想到了一件事情。
先前第一次去战场原家的时候……我还跟战场原吹嘘说,自己对天文学很懂之类的。
还说了什么月亮的图案怎么样之类的……献了一手半吊子的知识,结果被战场原反驳。
呜哇,好丢脸。
这件事还是忘了比较好。
会被反驳是当然的。
因为我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天文台。
「……可是,这里没有半个人呢。
」
「因为现在不是什么特别的观测时期。
而且还是平常日。
来这里的人,都在那座天文台里吧。
」
「哪座?」
我正想抬头时,又被她按住。
应该说,被她用指甲掐住头皮。
「我说,战场原……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肯定比你自己想的还要过分喔?」
「是吗。
」战场原把我的谏言当成耳边风。
「你能被我白皙纤细的玉手抓住头,应该算是幸运吧?」
「白皙是白皙啦,不过我觉得你的手比较像是大白鲨吧……GreatWhiteShark。
」
「唉呀,我好高兴。
居然把我的脸颊形容得那么白皙透明,阿良良木也满会说话的嘛。
我对你温柔一点才行。
」
她的指甲更使劲地刺进了我的头皮。
这招虽然平淡无奇,不过却很有效果。
这家伙真的是大白鲨吗……大白鲨空洞、毫无感情的双眼,真的会让我联想到战场原的面无表情。
原来,我的女朋友是大白鲨吗……
黑仪鲨。
「总之,这边有天文台吧。
」
「对。
里面有大型的反射望远镜。
」
「嗯——我是不太清楚那东西有多厉害啦……我们要进去里面吗?」
「没有。
」
战场原很干脆地摇头说。
「因为进去要花钱啊。
」
「…………」
「我可是很穷的。
」
就算你说得那么自信满满……
嗯,也对啦。
「天文台的门票,我可以帮你出啊……那点小钱我手头上还有。
」
「想要替我出钱,这种观念很不错喔。
不过,这次就不用了。
因为我有一个独家推荐的地方,比在里面用望远镜看还要好。
往这边走。
」
战场原离开道路,往山丘上爬去。
我踏开被割断的杂草,追寻战场原的脚步前进。
在半山腰一带,战场原止住了脚步。
那里铺着一张塑料布。
原来如此,准备是指这个吗。
「你闭上眼睛,躺在那边。
」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也没理由反抗她,我也明白战场原的意图了。
我照她的指示闭上眼,躺在塑料布上。
她的手从我的头上离开。
接着,我感觉有人躺在我的身旁。
我虽然用「有人」这种说法,但如果对方是战场原以外的人,那可就是不得了的幻觉了。
「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
我遵照她的指示。
接着,满天的繁星映入我的眼帘。
「……………………………………………………呜喔喔!」
老实说。
比起美丽的星空,我更惊讶自己已经这个年纪了,心中遗留有一丝的感性,会因为看见星空而觉得绮丽。
原来人类会如此地感动吗。
满天的星辰。
假如要做不解风情的分析的话,我们是躺着的也有关系吧……我眼前的视野被星空完全埋没,不留余地,令我非常感叹。
像这样寻找自己感动的理由,想要保持自我意识这一点,我想就已经缺少纯朴之心了吧。
总之,我明白战场原不惜用指甲掐我,也不让我抬头仰望的理由了。
因为她希望我第一眼能够用这样的视角,欣赏这片夜空。
好地方。
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啊——总觉得,这个回报似乎已经超值。
我感觉至今的辛苦,都能够既往不究。
「你觉得如何呢?阿良良木。
」
一旁的战场原开口问。
她也……同样在眺望这片夜空吧。
「太棒了……真的让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
「你的词汇还真是贫乏呢。
」
对我的感动泼冷水的毒舌。
但是……那种程度。
她吐出来的毒舌,和这片夜空相比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个是天津四,还有牛郎星和织女星。
是著名的夏季大三角。
那个的旁边,再往旁边延伸一下,就是蛇夫座。
所以巨蛇座,就是排列在那附近的星星。
」
战场原指着夜空,滔滔不绝地说明道。
没有灯光也没有星座盘的解说。
然而不知为何,却浅显易懂。
「那边特别亮的星星就是角宿一……所以,那边是处女座。
那一边则是巨蟹座……哈,有点难分吧。
」
「北斗七星的话我倒是认得出来。
」
「对。
北斗七星是大熊座的一部分……再旁边一点的地方,就是天猫座。
」
「猫吗?」
「对。
」
战场原就这样一个个地为我说明眼前看得见的星座,以及其相关的逸闻。
那些话语很愉快地渗入了我的心,彷佛在听神话故事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就这样进入梦乡。
「你不能睡着喔。
」
她坚决地禁止我这么做。
这家伙真是敏锐。
「如果借用在风雪交加的雪山中遇难的登山家的话来说……不准睡着,睡着了会被杀死的。
」
「会被杀死!」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总而言之。
」
星座讲解大致上告了一个段落后——
战场原平静地说。
「这些,就是全部了。
」
「嗯……?什么全部?」
「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全部。
」
战场原仰望着星空说。
「能够教你读书。
可爱的学妹和生硬的父亲。
还有……这片星空。
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只有这样。
我能够给阿良良木你的,只有这些。
这些就是,全部。
」
「全部……」
原来……是这样吗?
前天神原的事情也是……不对,追根究底来说,她从母亲节开始交往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在思考这件事吗?她完全不答应我的约会邀请……是因为她想等到实力测验结束,还有配合她父亲的时间吗(我和神原和好的事,姑且当作非她所预料之事)?
我想起羽川说过的一句话:
战场原同学很难对付喔。
「唉呀,严格说起来,还有毒舌和谩骂啦。
」
「那两样我不需要!」
「还有,我自己的身体。
」
「…………」
我自己的身体……
一个看似拐弯抹角的露骨说法。
「这个也不要吗?」
「咦?不……那个。
」
我不能说……不需要吧?
可是这个场合下,要是我说想要的话,似乎又有点奇怪……
「可是,你知道吧?我以前……差点被一个下贱的男人强暴。
」
「啊……嗯。
」
螃蟹。
她所说的……正是怪异出现的理由。
至少是其中一个理由。
怪异的出现,都会有一个适当的理由。
「要我和阿良良木做那个下贱男想要对我做的事情,老实说我很害怕。
不对……我不打算说用心理创伤这种漂亮的话来当借口。
我没有那么软弱。
我只是……会怕。
在交往以前我完全不这么觉得……可是现在,我很怕自己会讨厌阿良良木你。
」
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害怕本身,而是结果。
「我现在很怕会失去你。
」战场原平静地说。
完全听不出感情的波折起伏。
她现在肯定也是面无表情。
「怕自己会讨厌交往的对象,又怕自己会失去对方,这样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呢……感觉就好像在讨论先有鸡蛋还是先有荷包蛋一样。
」
「当然是先有鸡蛋吧。
」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无聊的女生。
原本我应该是一个被不明疾病所苦的悲剧美少女……现在却是一个满脑子都在想男生的陶醉美少女。
」
「不管怎样都是美少女嘛……」
「反正,我觉得阿良良木你很可恨,害我变成了这种随处可见、一点都不有趣的女生。
」
「是吗……」
不会喔……我倒是觉得你非常有趣喔?
你说的这么感性,我这么想似乎对你不太好意思。
「不过啊……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样,我至今的人生称不上是幸福……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够认识阿良良木你,一想到这一点,我想过去的不幸都能够一笔勾销了。
」
「…………」
「就是因为不幸,才能够吸引你的注意的话……我想就算不幸又何妨呢。
我就是如此地,为阿良良木你神魂颠倒。
所以,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希望把你和那个下贱男的样子重叠在一块……其实,我也知道说这种话很不成熟。
就像一个小鬼头一样……就像一个涉世末深的小鬼头一样……」
她不知为何,故意改用了比较逊的说词。
「用比较粗浅的话来说的话,失去阿良良木对现在的我而言,就等于失去了半个身体一样。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稍微等我一下。
」
「稍微等你——」
「对。
大概等到下礼拜左右吧。
」
「好快!」
「在那之前,请你先用神原的肉体将就一下。
」
「这句话好猛!」
「我也会趁这段时间,和神原努力『复健』的。
」
「那不就正中了神原的下怀嘛!只有她的愿望完全实现了!」
「总之,下礼拜是没办法啦——不过,总有一天我绝对会想办法的,在那之前,希望你能稍微等我一下。
所以,因爱而陶醉的我,现在能够给阿良良木的东西……眼前,这片星空是最后了……小时候,我和父母三个人,曾经来过这里。
」
和父母,三个人。
鉴于我对战场原的家庭状况所知……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吧。
即便如此,战场原却没有忘记。
不。
她是突然想到的吧。
想到这个原本已经遗忘的回忆。
「是我的,宝物。
」
对战场原来说,这是一个相当陈腐的说法——不过正因如此,我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她不带任何伪装的真心话。
夏季星空。
从前和家人一同仰望的夏季星空。
这些就是全部……吗。
「……………………」
至少。
我清楚明白了一件事情。
战场原黑仪……或许这家伙头脑相当聪明,城府深密的程度也超乎常轨;但是唯独在恋爱方面,她的战斗能力等于零。
完全等于零。
这点在母亲节和她交往前的那番对话,也表露无遗,总之这个女孩很莽撞、不顾一切,感觉就像不拿火炬就跑进洞窟里的RPG主角一样。
她似乎认为这种把底牌亮出来交由对方去判断、类似恫吓外交的方法,在男女这种爱来爱去的微妙关系中也能够通用吧?她甚至完全不表露出自己的情感。
这种逼迫方式,一百人当中肯定会有九十九个人退避三舍。
就是这么可怕。
这点就连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我也能够明白……
唉呀。
假如这是因为她看穿了我就是那第一百个人,而想出来的计谋——那我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惨了。
她实在太萌了。
萌到让我无法一笑置之。
说句真心话,我很想顺着这个气氛,直接紧抱战场原——但我可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而失去战场原。
说到底,我根本没有可以摊开的手牌……和战场原的关系,暂时就维持这种感觉也不错。
我不是不需要。
我们躺在一块仰望星空。
这样的情侣关系就够了。
柏拉图式的关系。
「吶,阿良良木。
」
战场原平静地说。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
「我也一样,喜欢阿良良木你。
」
「谢谢。
」
「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我全部都喜欢。
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
「是吗。
我好高兴。
」
「那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你的温柔。
你的可爱。
还有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会像王子一样跑来救我的地方。
」
「我好高兴。
」
「对了,」战场原宛如现在才想到一般,开口说。
「那个下贱男,只想要得到我的身体……没有强吻过我。
」
「嗯?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下贱男完全没有做过那样的举动……阿良良木。
所以……」
接着,
战场原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害臊,说:
「我们接吻。
」
「………………」
好可怕。
这样好可怕啊,黑仪同学。
「不对。
不是这样。
接吻……可以请您……跟我接吻吗?我们……接个吻……怎么样……」
「……………………」
「我们接吻吧,阿良良木。
」
「最后你决定用这种说法吗……」
要说妥当,的确很妥当。
要说风格,没有比这更符合她的风格了。
就这样……今天变成了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对我们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