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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苦雨凄风(3/3)

年如出一辙,你若不信,且看今日此人威吓色诱不成,必定立刻就要施出最后一手了。

    ” 鲁逸仙亦不禁皱眉道:“今日之事,若与得意夫人有关,倒是的确可厌得很,但自从‘万兽山庄’火焚之后,江湖中便一直未有她的消息,难道这孤独的女魔头,昔年也曾收下了衣钵传人么?” 谈话声中,乐声又急,那六个轻纱少女的舞姿,也随着乐声变得十分热烈,举手投足间,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些神秘之处,眉目之间,更是荡意撩人,显见她们自己竟也被乐声所惑,而灯光却渐渐昏暗,暗林中又袅娜行出四个一样装束的少女,抬着一顶软杠三挽手、流苏盖顶、云铜镶窗的白藤小轿。

     软轿轻停,轿帘微启,前面两个轻纱少女,撑开了两柄红竹小伞,一个身材婀娜,云鬓直绾,披着一件浅紫轻纱的少女,缓缓走下轿来,神情之间,仿佛绝美,却用一柄浅紫色的湘妃竹扇,遮住了娇靥,是以看不清面目。

     南宫常恕微一变色,沉声道:“流苏小轿,浅紫轻纱,这正也是昔年得意夫人的行径,难道得意夫人又复重出江湖了么?” 鲁逸仙面色凝重,默然不语,突地大喝一声:“什么人?”转身望去,只见厅中暗淡的灯光下,高堆的木箱前,已多了数条人影。

     就在刹那之间,鼓声转急,灯光又亮,那身披浅紫轻纱的少女,微微扭动了一下虽被轻纱笼住,但却更是撩人的婀娜身躯,开始曼舞起来。

     她这微微一扭,似乎便已胜过那些少女的诸般艳舞,竹扇轻移,娇靥半露,缓缓走上石阶。

     另十个轻纱少女一排跟在她身后,亦自踏着舞步,走上石阶,素手轻挥,纱巾飞扬,竟一丝丝、一缕缕,剥去了那本已透明的轻纱…… 大厅中,木箱前,肃然木立的人影,身形一展,将木箱围住,当头两人,一个身材威猛,浓眉深目,一个身量颀长,面容清癯,竟是点苍派中武功最高的点苍燕与黑天鹅。

     厅外的乐声舞姿虽然热烈撩人,但大厅中的气氛却骤然变得十分沉重,人人俱是面沉如水,目注对方,正是一触即发之势,里里外外,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显然是两个世界。

     鲁逸仙冷笑一声,道:“我只当点苍派名门正宗,却原来干的也是偷鸡摸狗的勾当,三更半夜,偷入别人私宅,难道这就是点苍派的家法么?” 天鹅道人勃然大怒,点苍燕却望也不望他一眼,冷冷道:“贫道们只寻南宫庄主说话。

    ” 南宫常恕冷冷道:“道长们如此行径,在下已觉得无话可说。

    ” 天鹅道人浓眉扬处,“锵啷”一声,拔出剑来。

     点苍燕神色不动,缓缓道:“庄主若听贫道良言相劝,最好且将这批箱子交给贫道寄存三年,三年之后,贫道定必原封不动,将之奉还……” 鲁逸仙冷笑道:“饿狗却来问人借包子,嘿嘿,可笑可笑,当真可笑。

    ” 点苍燕只作未闻,接口道:“贫道可以点苍一派的声名做保,绝不动这箱中财物分毫。

    ” 鲁逸仙仰天冷笑道:“点苍派也有声名的么?区区倒是第一次听到。

    ” 天鹅道人大喝一声,手腕舞处,剑光一闪,点苍燕道:“三弟且慢,听听南宫庄主如何答复。

    ” 南宫常恕面色一沉,道:“在下的答复,还用说出来么?” 点苍燕道:“庄主若不听良言相劝,只怕今日……嘿嘿。

    ”冷笑两声,倏然住口。

     鲁逸仙道:“黑老道过来,我们要看看你这只天鹅是什么变的。

    ” 话声未了,天鹅道人已一剑杀来,鲁逸仙身躯一闪,两人便战作一处。

     厅外靡荡的乐声中,那十个少女已将走上长阶尽头,身上几乎已是不着寸缕,肤光皎皎,粉肌雪股,当真是令人心神动荡。

    那浅紫轻纱的高髻少女手摇竹扇,半遮娇靥,虽然未除衣衫,但却不时发出声声娇笑,神貌声音,更是荡人。

     南宫平大喝一声:“下去!” 但这些少女轻笑曼舞,只作未闻,一双双满含荡意的眼波,更是直在南宫平身上打转,仿佛要将南宫平和水吞将下去。

     南宫平只见这一层层乳波臀浪,缓缓拥上石阶,既不能进,亦不能退,他虽有一身武功,却又怎能向这些一丝不挂的少女出手? 天鹅道人目光森寒,剑法辛辣,招招式式,俱都不离鲁逸仙要害,点苍剑法,本已轻灵见长,这天鹅道人剑法更是专走偏锋,只见他一剑接着一剑,掌中一柄长剑,竟被他化作一条白练。

     鲁逸仙身形游走,满面冷笑,这辛辣的剑招,竟沾不着他一片衣角,他存心戏弄,竟然不施煞手,虽然攻出一招,也只是天鹅道人肉厚之处,身形旋动,却将天鹅道人围在中间,如同狸猫戏鼠一般,口中不住冷笑道:“黑老道,你们点苍派几时训练这一批舞伎出来的?我看她们的歌舞,倒当真比你的剑法高明些。

    ” 天鹅道人闭口不语,剑法却更是辛辣,恨不得一剑便将鲁逸仙伤在剑下。

     只见灯火闪闪,剑光如雨,森冷的剑气,逼人眉睫,突然“当”的一声轻响,原来鲁逸仙随手抓了一只瓷盘,当作兵器施出,天鹅道人虽然一剑将之削得粉碎,但盘中的菜汁,却已溅得他一身一脸。

     天鹅道人怒叱一声,一脚踢翻了桌面,“哗啦”一声,杯盘碗盏,碎了一地,桌上的铜灯,也倒了下来,灯火熄灭。

     但此刻暗林中的四道灯火,却已照了上来,曼舞的裸女,也已舞上石阶…… 南宫常恕双眉一皱,沉声道:“二弟,此刻是什么时候,还不认真出手!” 鲁逸仙叱道:“好。

    ”招式立变,“砰砰”五拳,已将天鹅道人逼在墙隅。

     南宫常恕头也不回,沉声道:“夫人,你看着外面,厅里全交给我!” 南宫夫人又何尝不早已看到舞上石阶的裸女,只是她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此刻厅中看来杀机虽重,但其实厅外却更是凶险,脂粉肉阵,更凶于杀人利剑。

     身披紫色轻纱的宫髻少女,纤腰一扭,便已舞到南宫平身前,南宫平只觉一阵荡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心神方自一荡,立刻厉声叱道:“退下去!”扬手一掌,直击而出,斜切这紫纱少女肩头上“肩井”大穴。

     哪知这紫纱少女竟然不避不闪,娇笑一声,反将胸膛迎了上来,酥胸高耸,隐约可见。

     南宫平急地缩回手掌,这一招怎击得出手? 南宫夫人皱眉道:“平儿闪开!”脚步一滑,身形方动,已有四个裸女,一排挡在她身前,另四个裸女,却将南宫平身形围住,颤抖着胸膛,莹白色的玉腿,几乎触着南宫平的衣衫。

     他此刻当门而立,若是避让,势必要被这些裸女攻入大厅,若不避让,便已陷身脂粉阵中,他定力虽坚,但这靡荡之音,销魂裸舞,却也令他无法消受,只见这四个裸女身子越欺越近,眼波荡漾,散发着火一般的光彩…… 天鹅道人长剑伸展,已由攻势变为守势,只见一道光墙,挡在他身前,一时之间,鲁逸仙竟难再攻入一步。

     其余的点苍剑手,手持剑柄,早已蠢蠢欲动! 点苍燕目光凝注着南宫常恕,手腕一反,缓缓拔出了斜背在身后的精钢长剑,缓缓道:“今日并非比武,以众击寡,也算不得什么!”点苍剑手齐地厉叱一声,拔出长剑。

     鲁逸仙只听身后风声响动,三柄长剑,一齐向他削来。

     天鹅道人浓眉一展,振腕一剑,回击而出。

     南宫常恕道:“点苍派向不为恶,今日我本也不愿伤人,但你等如此做法,却怪不得我了。

    ”突地回身一掌,一股强劲的掌风,直向围在南宫平身前的四个裸女推去,他虽未回头,但却眼观四路,知道南宫平心软面嫩,不愿对裸女出手,这一掌已施出九成真力,那裸女们如何禁受得住,齐地惊呼一声,已有两人被他震下石阶。

     南宫平精神一振,道:“爹爹你来这里,孩儿对付那些点苍剑手!” 语声未了,南宫常恕又是一掌击出,紫纱少女身躯一震,南宫平脚步一滑,乘势回手一指,点向她肘间“曲池”大穴。

     紫纱少女掌中竹扇一飞,一招“玄雀划沙”,扇缘直划南宫平腕脉,炫目的灯光,立刻照在她如花娇靥之上。

     南宫平目光一闪,心头突地大震,失声道:“你……你……” 他再也想不到这紫纱少女,竟是他的同门师姐古倚虹——王素素。

     古倚虹满面痴笑,眼波荡然,随着乐声,又是一扇划出。

     南宫平失色道:“四姐,你怎会这样——难道不认得我了么?大哥他此刻又在何处?” 古倚虹咯咯笑道:“谁认得你?谁是你大哥?” 裸女们齐又围了上来,齐地咯咯笑道:“谁是你大哥?” 南宫平满心惊怔,连退数步,已自退到厅内。

    南宫常恕双眉微皱,目光一转,沉声道:“此女只怕已被药物迷却本性,你且闪开一边……” 言犹未了,点苍燕剑光已展,一剑杀来,南宫平大喝一声,旋身一足,直踢他持剑的手腕。

     点苍燕冷冷道:“又是你么?”剑光霍霍,连出三招。

     南宫夫人虽然也是女子,但这鼎食之家的贵妇,面对那四个淫荡的裸女,一时之间,亦自怔在当地,不知出手。

     南宫常恕右掌一反,扯下了腰边的丝绦,左掌连攻七招。

     古倚虹身形闪动,南宫常恕右掌丝绦一挥,抖倒一个裸女,左掌突地并指如剑,一招“青龙点睛”,疾地点在古倚虹“笑腰”穴上,口中却厉声喝道:“夫人,当心他们的迷药!” 南宫夫人心头一凛,方自闭住气脉,这四个裸女果然齐地手腕一扬,指如春葱,十指尖尖,拇指中指一扣。

     只听“嗒”的一响,已有一股淡如轻烟,几乎目力难辨的粉雾,自中指之内弹出。

    南宫夫人柳眉微扬,袍袖一拂,袖角如云,直拂裸女们掌缘大穴。

     那边鲁逸仙以一敌四,掌势如风,明明一招攻出,直击前面两人,哪知招式未老,突地一顿,两胁齐张,“砰、砰”两个肘拳,打在身后两人的胸膛之上,只听两声惊呼,两柄长剑落地。

     鲁逸仙哈哈笑道:“黑老道,这一招怎样?”笑声未了,身后两人齐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溅在他身上,黑天鹅乘势一剑,划破了他的衣角。

     黑天鹅冷冷道:“这一剑怎样?” 鲁逸仙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呼呼三拳,又将黑天鹅逼在屋角。

     南宫平力敌点苍燕及另两个劲装少年,心中却是又惊、又骇、又疑,既担心他大哥龙飞的下落,又担心古倚虹此刻的模样,心神一分,招术便弱,口中却兀自大呼道:“爹爹莫伤了那紫纱少女!” 但此刻古倚虹却已被南宫常恕一指点在“笑腰”穴上,身子摇了两摇,似乎向石阶下面滚下去。

    南宫常恕手挥丝绦,又抖倒一个裸女,沉声道:“无妨,我只点了她……” 话声未了,暗林中突有一条人影,大喝而来,身形一起,便已扑上石阶,一把抄住了古倚虹的身子,只见他满身锦衣,身材高大,一口虬须,有如钢针般根根倒刺,赫然竟是龙飞! 南宫平闪目一看,惊呼道:“大哥……” 南宫常恕怔了一怔,道:“此人便是龙飞么?” 南宫平道:“正是!”急呼道,“大哥,小弟南宫平在这里。

    ” 哪知龙飞亦是满面痴呆,有如未闻,一把抱起了古倚虹,身形便待向石阶下纵落。

     南宫常恕道:“龙大侠留步!”一步掠到龙飞身前。

     龙飞双目圆睁,一言不发,左手挟着古倚虹,右掌一招“云龙探爪”,五指箕张,直抓南宫常恕的面门。

     南宫常恕微一拧身,龙飞却又飞起一脚,他招式虽凶猛,但身上空门均已大露,只是南宫常恕却不能伤他。

     拧身避开了这一腿,哪知龙飞突地放下古倚虹,厉喝道:“我与你们这班恶贼拼了!”一腿踢飞了一个裸女,一掌向南宫常恕劈去。

     南宫平惊呼道:“大哥,你……你怎么样了……”只觉肩头一凉,已被点苍燕的长剑划破一条血口。

     南宫常恕沉声道:“平儿你只管定心应敌,你师兄交给为父好了!” 南宫平不顾自己伤势,惶声道:“难道他被药物所迷么?” 南宫常恕道:“看来定是如此!” 南宫平喝道:“好个点苍门徒,居然会用迷药!”手腕一钩,以三指夹住了一个点苍剑手的剑尖,“啪”的一声,长剑折为两段,南宫平一脚踢开这点苍剑手,手腕一震,寒光错落,半截断剑直刺点苍燕。

     那点苍剑手惨呼一声,滚开一丈,双手护住胸膛,两腿屈作一团,在地上杯盏碎片上连滚两滚,当场晕了过去,满身俱被碎瓷划破,满面俱是鲜血。

     点苍燕恨声道:“好狠!”反手一把,抓住了那半截断剑,正待一足踢出,哪知南宫夫人已将那四个裸女穴道拂中,此刻正闪身掠来,抬手一掌,轻轻拍在他背后“将台”大穴之上。

     南宫平断剑乘势一送,笔直刺入点苍燕肩骨之下,点苍燕亦是一声惨呼,鲜血飞激而出。

     南宫平精神一振,黑天鹅惊呼道:“二师兄,二师兄……” 点苍燕口喷鲜血,颤声道:“二弟,快……走……”“扑”地翻身跌倒。

     只听黑暗中突地传来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一人遥遥大喝道:“南宫庄主,南宫兄,小弟司马中天一步来迟了。

    ” 蹄声自远而近,晃眼便来到近前,“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鲜衣怒马,手挥铁戟,狂呼而来,只见一串泥水飞溅。

     这名满中州的老英雄一带马缰,竟飞马驰上了石阶,厉呼道:“南宫兄莫惊,司马中天来了!”挥手一戟,带着一股急风,直击龙飞。

     南宫平目光望处,只见他座下怒马的马蹄,竟已将踏在古倚虹身上,惊呼一声,急蹿而去,双掌急伸,竟生生托住了那两只马蹄! 怒马一声惊嘶,司马中天一戟微偏。

     龙飞怒喝一声,反手抓住了戟头! 司马中天惊呼道:“龙……龙大侠……”这才看清与南宫常恕动手的竟是龙飞。

     暗林中突地传来一声阴恻恻的长笑,四道灯火,骤然一齐熄灭,乐声也随之寂然。

     风雨呼啸,大地一片漆黑,几乎伸手难见五指! 就在这刹那之间—— 南宫夫人一声惊呼,龙飞厉喝一声,回手一拉,将司马中天扯下马来,和身一滚,抱起古倚虹,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南宫平双手托住马蹄,动也不敢妄动一动。

     鲁逸仙微微一怔,黑天鹅长剑急挥,连环进手,一连攻出五剑,耸肩一跃,一脚踢开窗户,唰地蹿了出去。

     鲁逸仙只怕他在窗外埋伏,脚步动了一动,终是没有追出。

     黑暗中弥漫着杀机,众人心头,俱是大为警惕,谁也不敢妄动一步,这其间“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江湖历练最是老练,只听健马不住长嘶,突地翻身一跃,跃到马上,伸手一带马缰,南宫平和身一滚,健马已直冲入厅。

     司马中天探怀取出了火折一连晃了两晃,哪知火折却已湿透,再也点它不着,“轰”的一声,他连人带马撞到高堆的木箱上。

    上面几只箱子,砰然落了下来,箱盖俱都震开,里面的珍宝,散得一地,黑暗中闪闪发光。

     大厅中终于有了光亮,南宫夫妇、南宫平、鲁逸仙,身形展动,聚到一处。

     司马中天手掌仍自紧紧握着马缰,翻身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马鬃,低声道:“马儿马儿,你没事么?” 要知这匹马随他闯江湖多年,正是万中选一的良驹,司马中天平日将它爱逾性命,此刻不顾自己身上疼痛,倒先问起马儿的安危,健马仰首一声长嘶,南宫平低低呼道:“大哥,大哥!” 南宫常恕一把掩住他的嘴巴,突见寒光一闪。

    一柄长剑,急地飞来,南宫常恕手掌一推,两人一齐退开一步,呼的一声,长剑自他两人之间—飞过,却笔直插入了马腹。

     那健马方自立起,此刻惨呼一声,向厅外直蹿出去,司马中天大惊之下,紧握马缰,哪知马缰竟断成了两段。

     健马一冲而出,一个点苍剑手,惨呼一声,竟被乱蹄踏死,他方才伤重之下,情急拼命,脱手掷出长剑,哪知剑未伤人,却伤了马,而他自己此刻竟也被马蹄踏死! 司马中天狂呼一声,举步追去,南宫常恕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司马兄,那匹马已是无救的了。

    ” 只见健马一步踏空,在长阶上直滚下去,嘶声渐渐微弱,终于寂绝无声。

     司马中天呆呆地望着石阶,道:“马儿,马儿……”目中簌簌流下泪来。

     南宫平闪目四望,低低道:“大哥……” 南宫常恕沉声叹道:“他两人此刻本性已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怕……”他虽然住口不言,但言下之意,自是在说他两人已凶多吉少。

     南宫平怔了半晌,目光闪动,突地一把抓起了点苍燕,恨声道:“你说,你说,你们点苍派是以什么药物迷住我大哥的?”要知他除了师父之外,便最是敬服龙飞,此刻心中自是悲愤至极。

     点苍燕嘴角满是鲜血,半截断剑,仍是插在肩骨之下,此刻已是气息奄奄,微微张开一线眼帘,缓缓道:“点苍派中,从无使用迷药的人。

    ”声音虽微弱,但语气却仍是斩钉截铁。

     南宫平怒道:“放屁,若不是你点苍派,是谁下的迷药?” 点苍燕合上眼帘,闭口不语。

     南宫平怒极之下,方待一掌击去,只听南宫常恕道:“平儿住手!”缓缓托起点苍燕的身子,沉声叹道:“我也知点苍弟子,绝非使用迷药之人,我更知道今日你们如此做法,实是情非得已……” 点苍燕闭目不语,但眼角却已有泪光隐现。

     南宫常恕接道:“你点苍派今日,虽然大伤元气,但点苍派数百年的根基,又岂是一夕可毁!” 点苍燕嘴角牵动,似乎微笑了一下。

     南宫常恕缓缓道:“将来点苍派重振基业之时,江湖中若有人说点苍弟子不过只是些专会施用迷药,又会以裸女色相……” 点苍燕突地张开眼来,叱道:“住口!” 南宫常恕道:“你若不愿你点苍派的声名被污,就该说出此中究竟,否则……唉!今日之事,有目共睹,我虽不信,却又不得不信了。

    ” 点苍燕呆了一呆,目中光芒闪动,缓缓道:“我那三弟呢?” 鲁逸仙道:“你点苍派虽与我等为敌,但我等却并未以你等为仇,天鹅道人,我等已放他走了。

    ” 点苍燕又自默然半晌,突地长叹一声,道:“今日你等若想生出‘南宫山庄’,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 南宫常恕道:“此话怎讲?” 点苍燕道:“你们若要寻找生路,只有将这批珍宝,俱都送出,否则……” 南宫常恕变色道:“莫非群魔岛已有人来么?” 点苍燕合上眼帘,缓缓点了点头,满厅中人俱都面色大变。

     南宫平惶声道:“如此说来,我大哥难道是落在群魔岛的手中!” 点苍燕颔首道:“群魔岛中之人,本将你‘南宫山庄’太过低估,是以未曾派出高手前来,只令一个门下的侍者,带着那批女子及野兽,说是前来助我点苍派攻下此庄,哪知一向不露武功的南宫庄主夫妇,竟是如此高手,此刻他们暂息旗鼓,必定是在准备更厉害的后招。

    ”说到这里,气息喘喘,似已不支。

     司马中天反手一抹泪痕,大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司马中天倒要看看群魔岛中之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身手。

    ” 南宫常恕却是忧形于色,长叹道:“多承道长明言,在下感激不尽,道长如不嫌弃,在下这里还有些救伤之药……” 点苍燕凄然一笑,截口道:“我已被尊夫人一掌,震断心脉,即使令公子不补上这一剑,已是无救的了。

    ” 南宫常恕黯然一叹,道:“这……这……” 点苍燕叹道:“庄主放心,我虽将死,却绝无记恨各位之意,否则我又怎肯说出这番话来,只望各位日后如有机缘,能助我师弟重整点苍派的基业!” 他语声断续,气息更是微弱。

     南宫平心头忽然一动,接口道:“那群魔岛中之人,一击不成,纵打后着,也要去约些援手,此刻山庄之外,必定十分空虚,我们不如乘机冲将出去,总比在这里束手待毙要好得多。

    ” 鲁逸仙立刻应声道:“正是,我们冲将出去之后,再设法与那诸神殿中的使者联络……” 司马中天道:“此计大妙,南宫兄,小弟外面还有十数匹铁骑接应,只是……” 南宫平目光一转,已知他言下之意,接口道:“司马前辈旗下的镖头,此刻正在后厅将息,小侄立可将他们寻出。

    ” 司马中天冷“哼”一声,横目瞪了南宫平一眼,他听了郭玉霞的恶意中伤,此刻还对南宫平有些不满,只是此时此刻,不愿说出口来。

     南宫平却未留意他的神色,话声方了,已转身奔入厅后。

     南宫常恕面沉如水,听他三人一句接着一句,似乎将事情安排得甚是如意,只是黯然叹息一声。

     鲁逸仙道:“大哥大嫂,你们可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么?” 南宫夫人幽然一叹,缓缓说道:“我和你大哥此后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还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转目四望,只是四下一片黑暗凄凉,想到昔日的繁荣热闹,面色不禁更是黯然。

    鲁逸仙怔了一怔,垂下头去,南宫常恕却仰天朗笑道:“夫人,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平日最是豁达,今日怎地也落了俗套,只是……” 突听厅后南宫平惊呼一声,踉跄奔入厅来。

     南宫常恕变色道:“什么事?” 南宫平满面俱是惊惶之色,道:“全都死了!”众人俱都一震! 南宫平道:“他们人人俱已被人震断心脉而死,胸门似乎尚有微温,显见是方死未久。

    我震开窗户一望,四下却一无人影。

    ”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俱都大是骇然,这些人就在厅后被人一齐震死,大厅中这许多武林高手竟无一人听到消息。

    点苍燕缓缓张开眼来,颤声道:“迟了,迟了……武林群魔……已经……来了……”突地双睛一凸,一口气再也接不上来,脉息顿绝。

     风仍狂,雨仍急,一阵风吹入厅来,将散落在地上的几粒明珠,远远吹到一摊鲜血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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