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月白可没有注意到莫语复杂的心绪，还在小心观察着陈无忌长老的一举一动。
对方对他热切的态度，他自然也感觉到了,只不过尚且无法弄清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他一边客气地回答着陈无忌长老琐碎的问题，一边余光快速扫过静思峰。
这山峰倒是比他的仙鹤峰大上一些,山地也没有那么崎岖,而陈无忌长老则在中央修建了一座漂亮的大殿作为洞府，附近还盖了许许多多的小房子,虽然没有大殿装潢的那么精致,却也整齐有序，方方正正地坐落四周。
而正如莫语所言，陈无忌长老似乎真的很喜清静,这偌大的大殿四周竟无一人在外面闲逛。
反而在后方的山林中倒是隐隐传来了阵阵灵力的波动，应该是陈无忌长老的几个弟子正在修炼。
“既然你想观摩我的授业方法,那么就不留你喝一杯茶水了。
”
陈无忌长老在一片广场上站定,双手负于身后，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随后看向莫语。
“我上次教你的鸣渊九剑，你可学会了？”
他淡淡抚摸着胡子,气势一下变得无比威严，虽然莫语时常注视着那似乎没有一点情感的双眸，但却仍旧被那视线中传递的冷漠所惊住。
“演示给我看。
”
“是。
”莫语没有什么废话,恭敬朝陈无忌长老一礼后,便拿出剑摆好剑法的架势。
见此场景，江月白便收回视线，自动退在一旁。
虽说他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观摩长老指点剑法，但反正来都来了,若是能有一些领悟，岂不是正好？
而他对《鸣渊九剑》这一剑法也倍感好奇，按理来说陈无忌长老和莫语都是雷灵根，这剑法应该也是雷属性才是。
果不其然，只见莫语深吸一口气，还不等出招，其剑身上就已经覆盖了一层雷光。
他凝聚雷元素就跟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只需一息之间便调动好了足够的雷霆。
随后脚步忽然踏出一步，莫语眼睛一眯，身形早已一瞬间飞快蹿出数米，肉眼可见仿佛化作一抹蓝色的光辉，笔直穿梭在广场之前，甚至不等看清他在何处，手中之剑便赫然挥动一道雷光。
只一剑，只一惊艳绝伦之剑，便顿时顿时征服了全场！
不过《鸣渊九剑》的要点便是一次性连出九剑，待这一剑极快的挥出之后，根本没有喘息时间，莫语的身形又再次化作一道雷霆，转身出现在广场另一端，又是一剑犀利斩去。
而后他的身影重新化作光，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几剑几乎是在呼吸之间挥出，仿佛整个广场之上都是他残留的身影！
江月白看着看着也不由得惊奇。
他也跟着师尊学习过雷系的《诛邪剑法》，可那剑法讲究的是破，一剑破万法！
但莫语的这剑法要点却在于快！
身形无影无踪，却可不经意间出现在敌人后方，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
不过既然剑法实力强大，那自然也难度极大，凭借莫语极强的天赋，也只在五次之后便耗尽了所有灵力，额头汗珠不经意间滑落，喘息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咬紧牙关，又一次强行发动剑招，可结果却差强人意，第六次挥剑之后，其身影便完全能肉眼捕捉到。
没有了速度，这剑法便丧失了至少一半的威力。
于是第七次挥剑之时，他便再也没有办法调动雷元素的力气，胸腔急促地起伏着，甚至因为呼吸过于快，失了力气，只能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倒下。
可说到底莫语学习此剑法也不过一次，短短几日之内有这等成就，江月白也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
在追赶前人之前，他也要时刻警惕后人的追逐，不知何时开始冒头的这些天之骄子就会奋起直追，他们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潜力，江月白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得大意。
可就算是这等学习速度，当莫语收起剑时，目光却有些忐忑地看向陈无忌长老，仿佛已经预料到陈无忌长老会说些什么。
而果不其然，陈无忌此刻脸上像是淬了一层寒霜，一改之前的温和，反而冷漠呵斥道：“这就是你所学习的东西？连九次剑法都无法使出！”
“世人都说雷灵根修炼神速，便称呼你为天才！”
“呵，天才，看看你现在，真的能担当得起这个称呼吗？”
“资质愚钝，就要勤苦练习，滚回去练习，若下次还无法连续九剑挥出，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猛然一甩袖子，陈无忌不顾莫语那张陡然变得青红皂白的脸，背对着他视而不见。
“……是，师尊。
”而莫语则僵硬地行了一礼，这才木讷地转身继续练剑，那坍塌的肩膀，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骄傲。
眼睁睁围观那劈头盖脸的一顿唾骂，江月白不禁心中微微挑眉，虽然早就已经听说了，但他也没想到陈无忌长老竟然会对莫语如此苛刻。
目前任谁来看，莫语的天赋已经是相当高了，且莫语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在练剑上绝不可能偷懒。
只能说在江月白看来，陈无忌长老纯粹是鸡蛋里头挑骨头。
至于到底是望子成龙还是别有心思，他就不清楚了……
“弟子愚钝，见笑了。
”
而当这时陈无忌长老转身看向他时，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和从容不迫。
江月白刚要回礼，却又忽然听他道：“想必你身为剑尊之弟子，还拥有传说中仙人下凡的幻灵根，这么简单的剑招应该看一遍就能掌握吧。
”
“……”江月白一顿，抬眸看向他后，正对上陈无忌长老眼中泛着精光的模样。
“可否为我愚钝的弟子演示一遍，方才的鸣渊九剑？让他真正见识一下绝顶的天赋是何等惊艳？”
闻言，刚要离去的莫语脚下一顿，倏地扭过头，脸上呈现出惊愕难看的神色，先看了一眼师尊，又随即将目光落在江月白身上。
师尊在外人的面前大肆贬低他，却夸赞别人的弟子，甚至这个人还是他的竞争对手……这样的一幕简直让莫语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他再一次无声抓起剑身，指腹都因为大力而泛了白，眼底燃烧着不甘心的怒火！
可就算他的情绪已然如此强烈，陈无忌也仿佛没看到一般，不理会他的注视。
莫语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心底的愤怒，但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这等高难度的剑法，江月白能够只看一次便学会。
那这已经不能算是天才了，而是怪物，无人能够理解的怪物！
而在二人无声的注视中，江月白心中微动，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陈无忌长老挑拨离间的招数。
这是要离间他和莫语产生对立？
江月白感到些许有趣，他完全不明白陈无忌长老为何要这么做，但若是他与莫语的关系能够进一步验证陈无忌长老背后的阴谋的话，他倒是愿意将计就计一番。
“这鸣渊九剑在我看来也是上等的剑法，长老，您应该明白，一般人都不可能只看一遍就能学会。
”
江月白淡淡开口道。
莫语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松懈一口气，指尖慢慢松开剑身，而陈无忌长老则微微挑眉，抚摸胡子直言道：“看来天才之名也不过如此啊。
”
江月白心底冷笑，已经默默给陈无忌记了一笔，转而话锋一转。
“一般人难以学会，但我并非是一般人。
”
“——这剑法我已经学会了！”
这惊天动地的一句话，瞬间令莫语呼吸一滞，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而陈无忌长老摸着胡须的手指也顿了下，眼眸上下观察着他的神情。
却见他胸有成竹，半点不像是在夸大其词的模样，便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好，既然如此，那便请你演示一番。
”
“演示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了江月白手中，江月白不曾行动，目光只紧紧盯着陈无忌长老的脸，意味深长道：“我对长老的洞府十分感兴趣，务必期待参观一下，若我能够使出这剑法，长老可否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