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豚配芦芽(3/3)
报,17岁自己染头发差点儿弄瞎了眼睛,大学时玩徒步在荒山失联了三天,被找到时饿得几乎把袜子都给吃了&hellip&hellip但是没有一场惨剧能比得上眼前!
我感觉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我一定被不可知的力量抛到了某个说不清的地方,比如柯伊伯带之类的地方,那玩意儿在海王星轨道外侧的黄道面附近,天体密集&hellip&hellip总之!我的脑中一片混沌,意识明灭中身边的一切都统统消失,只剩下三个人:我!我爸!我妈!
你一定觉得化妆成这样爸妈不一定能认出我来,怎么可能!我是从我妈身体里爬出来的,别说只是脸上扑了粉,就算剁碎了熬成酱烧成灰,他们也认识!
慌乱之下我说了一句中外斗争史上最容易引起误会,最易于激化矛盾的话:&ldquo&hellip&hellip妈,你听我解释&hellip&hellip&rdquo
我妈伸手慢慢地捂住了耳朵,台词将要脱口而出!
这时候救世主出现了,国际歌说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不!其实是存在的,而且他就在我身边!
沈则绕到了我爸妈身后,伸手搭住了他们的肩,亲热地说:&ldquo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坐在这儿?我爸妈正在找你们呢,来来来,我领你们去!&rdquo
沈则很高,我妈娇小,我爸属于斯文白净型,他们俩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沈则夹在胳肢窝底下挟持走了,临走前沈则给我使眼色,命令我继续敬酒。
我哪还能敬酒啊,我都快疯了!
勉强从38桌逃出去后,沈然一连问了我十多个为什么,为什么我爸妈会出现在她的婚礼上?为什么她事先完全不知情?为什么我爸妈会认识她爸妈?&hellip&hellip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为什么呐!
我对沈然说自己不行了,想吐,然后就从宴会厅跑了出去。
见我逃了,沈然便紧随其后,反正待会儿她哥追问起来,就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但我真的只是去吐,一到走廊上,冷气袭来,我打了个激灵,脑中豁然清醒。
沈然从边上逃窜出来,我一把扣住她道:&ldquo新娘子,哪儿去?&rdquo
她说:&ldquo脚疼,回房间。
&rdquo
我说:&ldquo想想你哥的手段,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得去把剩下的30桌酒敬完。
&rdquo
她覥着脸说:&ldquo我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啦。
&rdquo
&ldquo是啊。
&rdquo我冷笑,&ldquo但你哥会弄死我!
我威胁说:&ldquo你敬不敬?你要是敢说不敬,我现在就跑到医院去再喂老陆吃三条肥羊腿。
&rdquo
沈然正色道:&ldquo看不出来啊!吴其,你平常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原来也挺心狠手辣。
&rdquo
&ldquo我告诉你,阎狗才咬人呢!&rdquo我拉着她回宴会厅,伴娘奉上酒来,我们从39桌敬起,不多客套,不说废话,半分钟一桌,势如破竹。
敬到50多桌时,婚宴也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客人都自动散了。
好在五六十桌后并不是来宾,而是婚礼上帮忙的众人,比如司机、化妆师、摄影摄像、搭舞合的,扎花车的,等等,他们都拿过红包了,喝不喝新人这杯酒都无所谓,于是我们乐得轻松,不了了之,连送宾客这一茬都省了。
沈然提着她的鞋落荒而逃,我留在原地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抱头叹息:她的事儿完了我的事儿还没开始呢!
伴郎同情地拍拍我的肩。
这小子不错,挺贴心的,可是由于沈则一直在边上挤着,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手机响了沈则喊我过去,地点在楼上的那间套房。
去不去都是个死,我摘了平光镜,脱下满是酒气烟味的西服外套交给伴郎,独自往楼上去。
套房的门虛掩着,里面有四个人,我爸,我妈、沈则,以及沈则的妈妈沈阔太。
见我进去,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假笑:来了啊?
我点头,来了。
尴尬中沈阔太最先说话,她告诉我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她和我父母都是大学好友,毕业后各奔东西,多年没通音信,今年又突然联系上了,所以邀请他们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她表示地球是个村,世界真小啊,没想到我那个没用的女婿&hellip&hellip呃,也没想到贵公子&hellip&hellip嗯,总之,呵呵呵呵。
我望向父母,他们拊掌笑道,呵呵,是的是的,没想到&hellip&hellip
沈则也笑了:呵呵。
一切都源自任性,我父母知道我的老板姓沈,却没把这事和沈阔太联系起来他们也知道我在此工作,却想玩二人世界,没通知我他们要来的消息。
接下来是长达两分钟的无语时间,大家都觉得怎么解释都难以掩盖此事的荒谬离奇。
沈阔太频频给儿子使眼色,沈则会意,说:&ldquo聊天忘记了时间,酒席结束了,我得赶紧去结账。
叔叔阿姨你们先坐,过会儿我上来陪你们喝茶。
&rdquo说罢他长腿一迈,消失。
沈阔太也跳起来说:&ldquo哎呀呀,就是呀,我得去清点剩下的烟酒,你们晓得的,结个婚真是把人烦死了!小秀、志文你们坐哈,我等下就来!&rdquo香风过后,她也消失了。
他们避风头去了,那我呢?
我谨慎地转向爸妈。
我爸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微一叹息。
我妈也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后退了八步。
我妈动了。
前文说过家母身材娇小,但娇小不代表她武艺低微,天山童姥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身量,越女剑阿青是独孤求败的祖师爷&hellip&hellip我妈虽然不到一米六,但绝对能把我的脑浆都打出来!
果然她一出手就十指如钩,不是摧心掌又是什么!
后面的事不多描述,免得诸位觉得血腥,家母的神功已臻化境,我在她眼中不过是草芥虫豸。
古时候有个刑法叫寸碟,我如今就处于那个状况。
情急之下,我只能鬼叫:&ldquo别揪衬衫!真阿玛尼的!领子揪脱了一万块钱就没有了!&rdquo
我妈慌忙缩手,蓦然又出手,狠辣更甚。
这时候我爸说话了,他表示沈家和我的做法都荒诞不经,但我也是为了救朋友的急难,很有些侠义心肠,罪不至死!
于是我妈掌风陡转朝我爸攻去,我爸且战且退。
父子连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遭殃,于是冲到我妈跟前,高举左腕,那里有一块劳力士大金表,重达数斤,是沈富豪早上借给我撑门面的。
我说:&ldquo妈,这块表五万欧元,你要是把它打碎了,我这辈子可就毁了!&rdquo
&ldquo当年我就不应该生下你!&rdquo我妈怒吼道。
我爸捂着脸说:&ldquo好了好了,他已经当了沈家的假女婿了你打他又有什么用?&rdquo
我以劳力士护体,急速撤离了房间,逃到走廊上喘息。
恰好沈则从电梯里出来,看到我&ldquo啧&rdquo地惊叫一声,说:&ldquo才几分钟不见,你怎么就毁容了?&rdquo
&ldquo一言难尽,你结过账了?&rdquo
&ldquo还没有我不放心,上来看看。
我把劳力士褪下来给他,说:&ldquo没事,但我现在要逃亡了,表还给你,免得路上丟了。
&rdquo
他接过表,却不放我走,他说:&ldquo你去哪儿?&rdquo
&ldquo总之找个地方先待两个小时,冷处理你懂吗?冷处理!&rdquo说罢我拔腿就跑,沈则跟在后面喊&ldquo等等&rdquo,我没回头,顺手还关了手机。
走出酒店后我回宿舍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开机后发现有39个未接来电,20个是我妈打的,17个是沈则的,还有两个来自我爸。
我发自内心地开始反省,觉得对不起父母,假结婚这样的大事,哪能不通知一声呢?于是我颤巍巍地回拨电话准备领死,结果让我妈给挂了。
我知道完了,她老人家至少要有一个月不肯理我,今年清明我得另外找祖坟磕头去。
事后我才知道他俩在那间套房里又住了3天,因为沈则强行提前结清了房费,退了他们的车票,和沈阔太一起轮班陪他们游山玩水、吃饭、听戏、泡温泉、转商场、逛园子,硬是不让他们回去,那架势俨然要留他们度蜜月。
我爸妈好不容易脱身,本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优良作风,再没提过我给人当假女婿的事儿。
沈富豪和沈阔太后来还分别给我塞了红包,我觉得太多了没敢收,毕竟我只是假女婿,受之有愧,沈则于是把钱给我打卡上了。
他个性恶劣,我不敢直接退,就给沈然买了一只据说从牛羊肉、坚果到五谷杂粮都能打碎的搅拌料理机当结婚礼物,花了三千元。
沈然日后要是看老陆腻了,还能把他投进去,水一冲基本不留痕迹。
再后来,沈则请我吃河豚了。
因为单独两个人去吃略显尴尬,于是便等了一阵子,等到老陆出院身残志坚地前来赴宴,我们才一起奔赴江边。
吃饭的过程不赘述了,老陆虽然没了胆囊,吃相依然凶恶,汗水淋漓,也不知道沈然看上他哪一点。
吃完一条红烧河豚等待毒发的空闲,老陆和沈然搂抱着到江岸上散步去了,我趁机问沈则:&ldquo你认识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选了我给老陆当替身?&rdquo
沈则说:&ldquo因为你和老陆像啊。
&rdquo
我问:&ldquo真像么?&rdquo
沈则假咳了两声,终于承认道:&ldquo不像,只有个子差不多。
&rdquo
&ldquo那为什么选我?&rdquo
沈则想了一会儿,放下筷子说:&ldquo那天也是形势所逼,但我想既然老陆废了,非得另外选一个人加入我沈家的话,还是你比较合适。
&rdquo
我问:&ldquo为什么?沈然之前连正眼都没瞧过我。
&rdquo
&ldquo管什么沈然呢,&rdquo他以食指叩桌,&ldquo大舅子心里舒坦就行。
&rdquo
他说:&ldquo别问了,快吃,否则明天我依旧把马小红的错都安到你头上。
&rdquo
又一条河豚端上来,他劝我吃,又慈爱地补充:据说日本人吃河豚的,十个里面要毒死六个。
我说沈总您先尝,他说:&ldquo不用,我有。
这条看上去毒腺处理得不太干净,还是给你吧。
&rdquo
于是我俩不再说话,埋头服毒。
吃到中途,沈则对我笑了笑,说:&ldquo下回请你吃海鲜。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