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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江觉迟现状> 第三十五章 草原之夜

第三十五章 草原之夜(3/3)

大王去北方,如今她正守空房&hellip&hellip 轻轻拨弄的琴弦,地气散发一样的微妙之声,犹断犹续,似是空无。

    充满雾气的草原夜晚,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只有这样的琴声在潮湿中纠结地流淌。

    暗伤隐伏的情绪,像是源于千年之外。

     这个夜晚,班哲也像活在千年之外了。

    他目光迷离,不知当我是谁,突然中断了吟唱,非常唐突地说,&ldquo你要是做上阿妈,肯定也是度母(相当于观音)模样的阿妈!&rdquo 我不知道班哲这是在跟谁说话,我扭头四周望望,也只有班哲直接射过来的目光,它投注在我脸上。

     &ldquo班哲?&rdquo我朝班哲张开一双慌乱的眼睛。

    班哲脸上便是荡漾起轻轻的,淡淡的,却也似是凝重的笑容,&ldquo知道吗,我也是孤儿!&rdquo &ldquo什么!班哲!你不是月光阿舅家的孩子?&hellip&hellip对不起&hellip&hellip你看,天空中达娃(藏语意为:月亮)出来了!&rdquo &ldquo是,东月模样的达娃。

    &rdquo &ldquo班哲?&rdquo &ldquo我早知道,是你把我们的东月阿弟变成了现在的月光&hellip&hellip那时我听多农喇嘛说有位汉地姑娘要到草原上来做孤儿工作,我就和东月阿弟一起赶过去瞧。

    我们都想知道,这是怎样一位好心的姑娘&hellip&hellip现在,除了能为你唱戏,我还能为你做点别的吗?&rdquo &ldquo班哲?&rdquo &ldquo所有的孩子跟我都是一个模样的,我也想为孩子们做些事情!&rdquo &ldquo哦!&rdquo &ldquo这些年唱来唱去的,我也有一些积蓄。

    我想去你的学校,想给孩子们做一件像模像样的氆氇。

    当年我被阿爸领回家来,穿的是别人丢下的破氆氇。

    过年了,阿爸给我和金格阿哥每人做一件新的。

    那是我懂事后穿过的第一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新氆氇。

    穿在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阿爸为给我们做那个氆氇,三个月没敢吃酥油,那氆氇是用酥油换来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班哲,别说了!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我们的孩子也很好!&rdquo &ldquo这就好!唉,麦麦草场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通讯,不能及时与你们联系,不然就好了。

    &rdquo &ldquo是啊班哲,是&hellip&hellip没有通讯,所以你才会把钱汇到向巴喇嘛那里,是不是?&rdquo 班哲惊讶在那里。

     潮湿的眼神望班哲,很久我也发不出声音。

     &ldquo&hellip&hellip刚刚建成学校的秋天,是一笔,五千。

    去年藏历年的那一天,是一笔,五千。

    今年的春天,是三千。

    后来又是两千&hellip&hellip班哲&hellip&hellip一共有六次汇款,向巴喇嘛都完整地转交了我!&rdquo 班哲却是再次拨动琴弦,伴着琴声,他又在吟唱。

     一段格萨尔长诗吟唱过后,他突然说,&ldquo走吧,我们到前方的草坝子上去,我指给你看,当年格萨尔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那里,也有我的家&hellip&hellip&rdquo 我就这么地跟上班哲走了。

     我们一路静静地,沉默着,在草原的夜气里穿行。

    翻过一座座草坝子,不知什么时候,夜应该深了,我们的身上都被草原浓厚的雾露打湿,才爬上能看到班哲家的草坝子。

     班哲给我指点那些雾气蒙蒙的草原深外,声音里坠落着伤痕。

    &ldquo我的家就在前方,那里,周围都是肥厚的草皮子。

    有一条小河从草原中间淌过,隔断了走出草原的路。

    阿爸和邻人从草原下方搬运木头搭一座桥。

    后来一场大雪快要把桥身压断,阿爸抢救那桥&hellip&hellip&rdquo 看不到班哲说的那些悲伤往事,在视觉的前方,我只看到迷迷茫茫的夜气,它们潮湿了我。

    转身望望来时的路,我的声音仿佛也被夜气粘住,&ldquo走吧,班哲,&hellip&hellip该回家了。

    &rdquo 随后我们抽身往回走。

    走走班哲还在回头,不知他在回望什么。

     蒋央,你说草原上孤儿怎么就像河流一样,那么无穷无尽呢!20年前班哲成了孤儿。

    20年后还是有一批一批、班哲小时候那么大的孤儿。

    他们就在我身边。

    而我突然想起阿芷来了。

    现在班哲在离开两年半后回来。

    所画也跟随耿秋画师学习绘画。

    阿芷又在哪里呢?我还能找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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