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当初建的时候，是按照三千人的标准来建的座位，这会儿每个年级和班级，按照次序进去了，里头顿时乌压压，坐满了人。
陈琳稍微看几眼下面的人，心就开始砰砰跳了。
“人好多啊。
开学典礼的时候在下面坐着，当时没这种紧张感。
天啊，我都喘不过气了。
”
“陈琳，想想秋游！”季熏刚从换衣室换了定好的舞蹈服出来，她握起小拳头，给对方打气。
代表班级参加汇演的人，肯定都有拿下那个公费秋游的念头。
不是说缺那个钱，而是这件事拎出来作为奖励，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兴起竞争的心思。
想为了荣誉而战。
舞蹈服是演出前一个礼拜，趁着午休，季熏和闻人清一起出去定制的。
淡紫色的舞蹈服，材质很像轻纱，穿在身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但它又不透，只是看起来轻薄。
季熏说话的时候，手抬起，两侧的淡紫色裙摆，像波浪似的跟着晃动。
她胳膊上套了一个很细的金色手镯，一抬手，金丝手镯便滑到了胳膊那里，给人一种冰肌玉骨的味道。
为了方便跳舞，她等会儿上去，只穿很软的舞蹈鞋。
这会儿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因为上过妆的缘故，一颦一笑都比往日多了几分成熟。
陈琳呆呆看着季熏，下意识想过去摸摸人家。
就…很好看啊。
很想上手碰碰，这是不是真人。
那个眼波哦，那个长腿比例哦，还有那个雪白肌肤哦。
明眸皓齿，秋水出芙蓉。
初中的小姑娘已经开始觉醒美的意识，当然知道什么是好看的，什么是不好看的。
可她走到近前，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看见闻人清换好了衣服从换衣室里出来时。
她立刻手触电般收回去，变成了夸张的拍掌。
“好看！好看死了！”
呵！她陈琳已经不是当初的陈琳了！分班之后相处了这一段时间，在小卷的耳濡目染下，她隐约ge到了如何在闻人清身边全身而退，不引来敌意的方法。
就是别动不动就对人家的小精灵动手动脚。
不然闻人清会冷冷的向你投来死亡凝视。
真的，动手动脚不合适。
大礼堂里，人多了，空气就显得闷。
小卷站在座位上，回头望了望四周黑漆漆的人头，忽然有一种参加小型演唱会的感觉。
舞台的灯已经亮起来了，先是主持人说开场词报幕。
陈琳的节目排在季熏前面很多，她这会儿有时间，便一直盯着季熏和闻人清移不开眼。
和她一个表现的，还有后台等着的其他人。
因为表演是按照年级开始，最前面的是高中部，中间是小学部，最后才是初中部。
这会儿在后台候场的，多是初中的一些同学。
不仅顾沫在，就连焦大壮也时不时看她们。
实在这两人站在一起太耀眼了。
焦大壮有心想过去说两句话，可是触及季熏身旁闻人清冷冰冰的目光，又没什么贼胆了。
他现在变帅了，成绩也变好了，还作为开学典礼的年级代表在台上发言，已经是很多女生心里的仰慕对象。
他怎么能冒着被闻人清暴打一顿出尽洋相的风险过去呢！
虽然很想和季熏搭话，但焦大壮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别去。
他要脸，还要面子。
如果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季熏嫌弃，那他脸往哪里搁？
顾沫是最先走到季熏身边的。
怎么说呢，她好歹和雪山做了六年同桌，总有点小小小的情分在吧。
“季熏，你和闻人清脸上的妆好贴啊，谁化的啊？”
学校有化妆老师替她们简单的化个妆。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爱给她们这些女孩把嘴唇抹得红红的，眼皮化成蓝色，然后又在她们两颊涂个高原红！
这也太…土了。
大家全一样，都是流水线加工出来的。
季熏和闻人清的妆容就不一样，一看就不是出自土系老师的手。
多么清新，多么漂亮！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堆土鸡里令人瞩目的一对仙鹤。
季熏甜甜笑：“是我自己化的呀。
是不是还可以呀？”
顾沫小鸡啄米般点头：“什么还可以！是超级仙！太好看了吧！”
见顾沫眼里浓浓的羡慕，季熏试探的问：“那我给你也化一下？”
顾沫求之不得！刚要点头，立刻条件反射想到一旁沉默不语的雪山大佬。
她扭头看闻人清，挤出一个勉强的干笑：“我看这不合适吧。
”
她观察昔日旧同桌的表情，倘若对方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悦，她不化妆了，立马就走，省得引火烧身。
季熏便也看向闻人清。
闻人清抿唇：“看我干嘛。
化吧。
”
她得过小精灵的一个保证。
所以试着去相信。
于是顾沫欢欢喜喜的搬了个凳子坐下来，仰头让季熏化。
先前季熏给闻人清上妆的时候，怕对方过敏，所以化得比较淡。
主要保证等会上了舞台，灯光一打，不会把五官的立体度吃掉。
顾沫这么配合，自动自觉地闭眼仰脸，季熏就化的很顺手了。
她捏着顾沫下巴，小心的给人用卸妆液把眼睛的妆擦掉，然后重新上妆描眼线。
这番动作其实很正常，因为脸上的皮肤每一块都不一样，每个五官需要的化妆工具也有区别，甚至力度手法也不同。
只是…要化得仔细，难免就凑得近了。
小精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沫，给她细细的描眉毛，夹眼睫毛，手就得扶着人家的脸。
她说话又轻柔：“我要给你涂口红，你把嘴咧开，对，笑容。
”
闻人清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
某些话语和动作，落在自己身上时，因为长年累月的拥有，就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习以为常。
可当看见季熏用同样的耐心和轻柔对待别人时，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度，甚至有些难忍。
她抿紧唇，转过身，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借着疼痛提醒自己不要管太多。
没人会像她这样。
她明白。
所以要调整，按捺。
顾沫盯着季熏挨得很近的脸，忽然心里生出感叹。
真的，季熏长得太精致了。
叫人和她四目相对时，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一点。
就在她快要沉溺于这样的“温柔乡”时，她习惯性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向闻人清的方向。
这一看不得了，即使对方侧脸对着自己，但那绷紧的唇线，和紧握的拳心！
好熟悉的画面！同桌六年可不是白当的。
顾沫立即感觉要糟。
她像条鱼一样，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溜下来，然后拿过季熏手里的口红，呵呵笑：“好了好了，我觉得可以了。
剩下的我自己来？”
豆豆在季熏脑海看到这一幕，吐出两个字：“卑微。
”
人类也有和它一样，对危险这么敏锐的人吗。
不错，可以，你会活得很好。
豆豆毫不吝啬的给了赞许。
“可是你眼睫毛…”才夹了一个眼睛的呀。
季熏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沫撅起嘴，用口红胡乱抹了几下嘴巴：“没事儿。
谢谢你啊季熏！”
她说完扭头就跑。
“这…”季熏茫然地扭头看某人。
闻人清面容平静，眼神也毫无波澜，细看表情甚至有几分无辜。
季熏瞧了她两眼，甜甜笑了：“清清今天真好看呀。
”
头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