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潮汐锁定(3/3)
她的性子我清楚,你不用骗叔。
”
“真没呢,不过就算司徒要打要骂要出气,也是应该的。
阿勒就被胖揍了一顿,我和伍月这小胳膊小腿的,司徒她不舍得动。
”
“是叔不好,是叔连累你们。
”司徒明内心十分愧疚,“从前我对不起妻女,现在又折腾坏你们几个孩子的感情……”
“不是的,没这回事,明叔您别这么说。
”
大巴车旁的伍月频频招手催促出发,司徒明叹了口气,示意倪年赶紧上车去。
上午福利院组织孩子们参观天文馆,拓展知识。
叶鲤宁知悉过来时,一群人正在B馆二楼的4D剧场观看科普节目。
倪年和伍月打了个招呼,提前离席出来,在一楼展厅的某块区域找到了人。
他长身侧立,随便用哪一种站姿,都极易脱颖而出,此时正和两位带着小孩儿的家长交流道:“不错,国内的各类科技馆需要真正发挥第二课堂的作用,现代教育不应该把学生局限在教室里。
”
说完这些,他偏头看见了她,于是将她介绍:“我女朋友。
”
直到家长带着孩子往别处逛去,倪年才问:“认识的人?”
“做科普活动时经常碰见的一家人。
”
她目送着三口之家的背影,点点头:“成长阶段能得到亲人的无私陪伴,真是童年的一大幸事。
”
他的动作与她如出一辙,却说:“成长阶段是不能了,如果足够幸运,往后阴晴圆缺的日子,我会陪伴你。
”
倪年摆正脑袋,看着眼前的男人从头至尾一路清隽,难挑瑕疵。
唉,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在气氛现代又先进的天文科技馆里,一见面就冷不丁接出这般高能的话的?
她吃下他喂到嘴里的这把甜枣:“对了,不是说不用过来吗?这边其实也没什么事。
”
“哦。
”他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只漫不经心地说,“今天周末。
”
一语双关,倪年……
他探她一眼:“你别紧张。
”
“并没有……”
他们一起逛了大半座光怪陆离的太阳系展厅。
中途倪年在一幅图像前站住,叶鲤宁随之停下,冥王星与冥卫一卡戎的二维模拟图,令他瞬间想起什么来:“我认识一位前辈在国际天文学协会任职,需不需要我现在打给他,让你替冥王星鸣上五块钱不平?”
“取笑我。
”她注视着两颗星球,碎碎念,“潮汐锁定。
”
“太阳系内颇负盛名的一段佳话。
”
她边回忆边笑:“小时候我经常觉得奇怪,为什么月亮看上去总是毫无变化的。
后来才知道这叫潮汐锁定,是地球对月球的锁定,使得它一直以同一个面朝向人类。
冥王星被驱逐出九大行星行列的时候,我听说了它与卫星卡戎之间,是整个太阳系里唯一互相锁定的一对--就像两个永远以不朽目光深情相望的伴侣,这样独一无二的存在,真是宇宙级的浪漫。
”
听罢不久,叶鲤宁点点头,评价着:“人在付出的时候,都希望得到同等的对待,抑或说回报。
尽管多数时候并不能够,但的确只有真正的相互善待,才值得感动。
”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两人背后路过,他们像两株相邻却并根生长的树,一高一低,端直不折。
后来她扭头看他,他亦然,彼此相视一笑,没再多言。
送福利院的老师、孩子坐上回程的大巴,半天活动顺利结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伍月便应了叶鲤宁上门做客的邀请,顺道会会传说中的黑猫警长三千万。
虽然曾经对这位科学家陷入过一些变态性质的误解脑洞,但初临其住处,伍月内心的想法与倪年当初无甚差别--嗯!黑白系症候群晚期患者,鉴定完毕。
“介意我直观地评价一下你的叶副研究员吗?”换鞋时伍月凑到闺蜜耳旁嘀咕。
倪年使了个“但说无妨”的眼神。
“咳,他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饱和度最低的人……”
得,一个精彩绝伦的形容。
晚饭投伍月所好,三人分工明确地包了顿茴香味的饺子吃。
叶鲤宁剁馅剁得很尽职,一人一刀一砧板,左手累了换右手,时不时往忙着揉面擀皮的方向看两眼--倪年和伍月一边干活一边扯皮,还摆出手机和司徒今FaceTime。
大魔王碍于国家栋梁在场,只好歇了她大杀四方的嘴炮,balabala吐了一大堆冷笑话。
厨房此起彼伏的重重欢乐仿佛都沾上了茴香,他在一旁听着,不参与竟也不觉失落。
一顿饺子吃得伍月充心饱腹,哪怕对方只是剁了个馅,也不讲原则地给叶鲤宁狂刷印象分。
逗三千万玩得正起劲时,老公来电,打搅半日的伍月俯身拿包,纯粹嘴顺:“一起?我老公快到附近了,送你回去。
”
有顺风车为什么不搭?倪年想也没想果断说“好”,刚要拔脚,腕子却被人出手拉住,力道不大,但足以令她回头。
叶鲤宁那一眼眸蕴蕴目光,别说近在咫尺,连远在天边的伍月都读出来了。
他却不怕别人揣度,看着倪年面不改色:“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
“……”
识时务者为俊杰,伍月一拍脑门,忙不迭改口风:“啊!我想起来啦,我答应了老公待会儿逛商城来着,目测是不方便送你了!”
“……”
“叶老师您留步,留步。
谢谢招待,下次来我家吃饭啊!”
“伍月,伍月!伍……”
砰--
三千万趴在门廊处舔爪子,目送客人甲火速离去,扭头望向干杵着的一男一女:喵了个咪的,也是很看不懂你们人类。
叶鲤宁牵着无语凝噎的倪年,走到整面墙大小的书架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只绒面抽口小袋--那枚细润如水的鲤状翡翠被倒入掌间,像活的一样,漂亮得不似凡物。
“前几天送到玉器店做清洁养护,今天才取回来。
”
倪年当然认得它,那条黑色蛇骨编绳,还是她亲手换的。
他说着话,便打算将那吊坠往她颈间戴去。
倪年有些不知所措,脖子一缩躲过:“等等……等一下!”
“……”叶鲤宁被动停下来,表情仿佛不懂。
“你之前给的陨石啊、迷迭香啊我都很喜欢,也会好好珍惜的。
但这个不行。
”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个真不行,太贵重了,你听我说……”
“的确贵重,我出生起就随身佩戴,从来没想过要把它送给谁。
”他没收她的拒辞,将视如珍宝的挂件交到那细项间,又字字清晰地说,“除了你。
”
整个红尘六合就这样在方寸之中安分下来,倪年突然无法再辩。
调整好绳子长短,叶鲤宁的手指仍在如玉的美颈间流连,生怕她执拗着要摘除:“倪年,不要拒绝我,你把最宝贵的东西告诉了我……”
她与他迅速而平静地对视,如两颗互相潮汐锁定的星球,而他的眼底温柔成海,却未有风浪:“它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不要拒绝我。
”
那块纯洁无暇的鲤状翡翠搁在她怦怦直跳的胸口,无法忽视,像极了一个沁凉又滚烫的吻,几欲融化她单薄的血肉之躯。
对有些人,似乎总是无言以爱,处在这样的人身边,自会让你不由地向往和依赖。
时间在走,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悄悄捧低了他的脸。
接着踮起脚尖,确切地迎向了他。
叶鲤宁为之一怔。
他尝到她唇上淡淡的橙花味,香,软,刹那沉沦。
一时间不管怎么呼吸,都是她,逃不开,也不想逃。
而她同样灼热绵长的气息,那样颤动他的心脏,像是掉进了馨烈无方的花蕊中央,只能拢住怀中人的腰背,将那温软玲珑的身体寸寸紧拥。
他含着她的嘴唇,耳根发烫,浑身遭殃。
手机铃响时,叶鲤宁不克制地拧眉。
吻至缺氧的倪年低头一挪,他便脚步移动,将她好生困在自己与书架的罅隙间,才放心地与人通话。
他宽肩窄腰的身躯挡在眼前,胸膛起起伏伏,散着一种干燥的热,倪年反手扶住腰后一排书脊,颤巍巍地别开眼。
没过多久,叶鲤宁将电话往架上随手一搁,长指解开衣襟顶端一粒纽扣的动作,让倪年突然烧脸般紧张。
他俯身贴到她颊边,蹭一蹭:“该我吻你了。
”
她酡红着脸郁闷:“不……不一样吗?”
他抵开她潮湿的口腔:“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