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冰玉，确认她的伤没有大碍，楚言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地向绿珠走过去。
她最后一次和人动手，是在幼儿园，战况惨烈，欺侮晓阳的恶霸男孩小胖头破血流，额上缝了八针，留下永远的记号。
是不是应该恭喜绿珠，终于激起了她已经被化解得差不多的戾气？
&ldquo你，你，你想做什么？&rdquo绿珠被她眼中的凶狠阴毒震慑住，有些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
冰玉说得对，往后身份不同了，不趁早给她点厉害，还真少不了麻烦！狠了狠心，楚言捏好拳头，正要挥出来，一眼瞟见远处的几条身影，眼中诡光一闪，泻去几分气势，有些外强中干地嚷道：&ldquo你凭什么打人？这是在宫里，不是十爷府，就算我们有什么不对，自有主子教训，还轮不到你管！&rdquo
疑惑方才是自己眼花，又恨自己居然露了怯意，绿珠恼羞成怒，又是一巴掌挥过来：&ldquo我偏要教训你！&rdquo
楚言看准时机，侧身下腰，一拉一带一顶。
众人眼前一花，只听一声惨叫，绿珠已经平躺在地上，哀哀呼痛。
楚言作势要上前扶起，口中惶恐道：&ldquo十福晋没有摔坏吧？十福晋息怒！十福晋教训奴婢，奴婢本不该闪开。
还求十福晋恕罪！奴婢不敢辩白什么，还请十福晋千万保重贵体！万一被十爷知道了，岂不心疼？&rdquo
绿珠也不清楚这跤怎么摔的，却明白自己着了她的道！甩开她的手，咬牙撑起半个身子，又是一掌挥来，却在半空中被狠狠捏住。
十阿哥老远听见楚言的声音，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心中一急，连忙奔了过来，再听见她对绿珠一口一个&ldquo十福晋&rdquo，不由勾起攒了多日的无名怒火，又见绿珠一掌就要落到心上人脸上，激怒攻心，拉住狠狠一带，另一只手重重落到绿珠脸上。
绿珠惨叫着，又和大地作了一次亲密接触。
十阿哥就要过来拉住楚言，好生安慰。
楚言微微一闪，一脸瑟缩：&ldquo十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rdquo
十阿哥又气恼又慌张，直憋了个脸红脖子粗，一腔怒火都撒到绿珠身上：&ldquo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滚！&rdquo
绿珠已经在别人搀扶下站了起来，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睛红红落下泪来，咬牙切齿，指着十阿哥怒骂：&ldquo你这个不长眼的！明明是她&mdash&mdash&rdquo
楚言眼睛一抬，射出两只冰棱。
绿珠心中一怯，转而放声大哭：&ldquo我命好苦！你这个没良心的！还向着这个小&mdash&mdash&rdquo
&ldquo够了！&rdquo不等她说出什么难听的字眼，九阿哥一声怒喝，走过来拉住十阿哥就要落到绿珠身上的拳头：&ldquo消停些罢！都还在宫里呢！等真成了你的人，再教训不迟！&rdquo
十阿哥恨恨地放下拳头，喝了声：&ldquo滚！&rdquo抬起一脚正踹在刚才发威的那个太监身上。
绿珠又惊又怒，一扭头又看见八阿哥站在不远处，只恨不得立刻一头撞死。
旁边的人连忙连拉带劝地拽了她回去，不敢再触这位十爷的霉头。
八阿哥和九阿哥远远看见这一场风波，也没弄清楚言到底怎么摔倒绿珠，只是见她故作惊惶，必定有诈，却都不愿出言点破。
十阿哥讪讪地笑，想对楚言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挠头。
楚言过去拉了冰玉，狠狠盯着她，不许她笑。
冰玉忍得辛苦，只好把头埋在楚言怀里，肩头微微耸动，却不敢发出声音。
八阿哥望着楚言，叹了口气，问道：&ldquo你们两个，没有伤着吧？&rdquo
这话提醒了她，连忙拉了冰玉过去，献宝似的展示冰玉头上的几条伤痕：&ldquo不知会不会破相呢。
&rdquo
只一句话，冰玉立刻变得愁眉苦脸，快哭了出来。
&ldquo十弟，你陪着冰玉回去。
好好向密贵人说清楚，别让责罚这丫头！&rdquo九阿哥淡淡吩咐道。
见十阿哥张口结舌，不知所以，又补了句：&ldquo你女人惹的祸，当然是你去担！&rdquo
十阿哥铁青着个脸，乖乖叫上冰玉，走了。
九阿哥转向楚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ldquo看不出来，你挺能耐啊！会咬的狗不叫，真没说错！&rdquo
楚言大方一笑：&ldquo三月不见，当真要刮目相看，九爷口才见长啊！&rdquo靠不住的东西！亏她冒了生命危险，为他扫清了道路，不但辜负了她的希望，连点谢意都没有表示，懒得给他好脸色！
九阿哥盯了她半天，突然一笑，闭月羞花，柔声问道：&ldquo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呢？&rdquo
楚言没有被他的美色所迷惑，看了八阿哥一眼，想到还有一件苦差，叹了口气：&ldquo两位爷若有空，请到我们院子里坐坐。
&rdquo
三人坐定，琴儿上了茶。
见八阿哥带着企盼，巴巴地看着她，楚言艰难地开了口：&ldquo从前，有个穷人极爱吃兔子肉。
这日，遇到个卖兔子的，倾囊所有，买下了两只兔子。
本想当天就吃掉，又一想，下个月该过年了，再也没钱买肉，不如先养着，等到过年时也是一道菜。
不想他买的是一公一母，过年前生了一窝五只小兔子。
那人喜不自胜，挑了其中一对和老兔子一起养起来，将剩下的作了年菜。
以后，差不多每隔一两个月，那两只老兔子都会生出一窝小兔子，年轻兔子长到三个月也开始生小兔子。
每一窝，那人都会留下最健壮的小兔子，养着。
慢慢地，他家有了越来越多的兔子，天天吃都吃不完，那人开始卖兔子为生，赚的钱比作劳力多多了，渐渐发了家。
&rdquo
一口气说完，楚言先自恶心了一下，好像喉咙里梗了一只刚落地血呼呼软绵绵的小兔子。
智慧有限，她想了这几天，也才得了这个，意思也够直白的了，只不知管不管用。
见那两人呆呆地看着她，楚言轻咳一声，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启发道：&ldquo九爷有什么想法？&rdquo
九阿哥诧异道：&ldquo怎么？你想养兔子卖钱？&rdquo
楚言象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一口气，用眼神向八阿哥示意：我管不了了！
八阿哥一脸无奈，目光依然温柔，似在安慰她的急躁。
九阿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诡异地笑了：&ldquo你们两个眉目传情，打什么哑谜呢？&rdquo
楚言怒目而视，这人该明白的地方糊涂，不需明白的地方偏偏精明，可恶！
九阿哥嘻嘻一笑，将带来的两个木盒推到她面前：&ldquo喏，送给你的。
堂堂佟家大小姐，请人喝茶，还要向别人借茶具，真真给你家丢脸！以后可不许了。
&rdquo
楚言将信将疑，打开一看，居然是两套景德镇茶具，一套青花，一套乳釉薄胎，拿起来对着光一比，玲珑剔透，浮着优美雅致的暗纹。
一时大为欢喜，也忘了计较他不求上进，耳中却听他说：&ldquo我的生意，你还入股么？&rdquo
楚言一愣，却见他正笑得像只狐狸，忍不住朝八阿哥看去，见他也是一脸狐疑。
九阿哥将楚言的银票点了点，拿去两张五百两张一百，口中说：&ldquo你既说只占一成，就只需出一成的钱，剩下的收好了。
知道你大方，多的五十两，替你赏给伙计们。
&rdquo
看见他们两个还是一付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大为得意，又说道：&ldquo八哥，你拿走的那些钱快些还给我罢，后儿就让周超出发，那边，我已经订好木材，只等钱到，就可以装船，过年前还赶得上再做一回。
&rdquo
八阿哥又羞又愧，惭道：&ldquo九弟，对不住！我&mdash&mdash&rdquo
九阿哥哈哈大笑，自负得意：&ldquo八哥，你也太小瞧弟弟我了！爷们的宏图大业，哪能坏在几个娘们身上？&rdquo
楚言暗暗磨牙，垂下眼掩去愤恨，臭老九，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以为娘们是好骗的！
九阿哥心中畅快，满面笑容，整了整外衣，瞥了二人一眼，神色古怪，看了看天色，说道：&ldquo我还得去给额娘请安，先走了。
&rdquo
楚言的目光追随着他，暗自算计，抓住时机，用甜得发酸，嗲得发腻的声音唤了一声：&ldquo九爷。
&rdquo
九阿哥正抬起一只脚，刚要迈过那道门槛，受了一惊，那脚就低了那么一两寸，一个趔趄，向前栽去，要不是门外的随从眼明手快，怕不要摔个嘴啃泥！
九阿哥怒气冲天地转了回来，指着她：&ldquo你，你！&rdquo
楚言无辜地眨眨眼，赔笑道：&ldquo奴婢有件事儿想求九爷帮忙。
&rdquo
九阿哥瞟了八阿哥一眼，粗声粗气地问：&ldquo什么事儿？说！&rdquo
&ldquo请九爷帮奴婢从江南弄一船鸭绒过来，不要鸭子的羽毛，要鸭皮上覆的那层细细的绒毛，要弄干净了，不能有一点点臭味，要蓬蓬松松，软软和和的。
&rdquo
&ldquo做什么？&rdquo
&ldquo过冬。
&rdquo
楚言再次踏入慈宁宫，不多时，静太妃也来了太后这边。
听见静太妃管身边一个年轻宫女叫青桐，楚言愕然。
彩云悄悄附耳解释，那个宫女原叫福儿，静太妃听人转述了霍青桐的故事，十分喜欢，嫌福儿俗气，就改叫青桐了，还说再等到一个好名字，要把寿儿也给改过来。
今儿，静太妃正是特地赶来听故事的。
楚言开始讲《连城诀》，太后和静太妃不时唏嘘感叹，一会儿骂做师傅的禽兽不如，一会儿骂当爹的利欲熏心。
待她讲完，太后太妃两位都是泪水盈眶，连叹可怜可惜。
紫霞忙着递帕子给太后，口中嗔怪：&ldquo佟姑娘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么难过的故事！&rdquo
这话提醒了太后，怪道：&ldquo可不是！叫你给青桐找个丈夫，还没找到，怎么倒说起了这个！&rdquo说得边上原叫福儿，现叫青桐的那个脸色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楚言嘻嘻一笑：&ldquo太后，太妃，你们看这个狄云怎么样？&rdquo
静太妃皱了皱眉：&ldquo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