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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陈麒凌个人简介资料> 擦肩

擦肩(3/3)

可好? “虽然我知道,你实在是个顶厉害的小姑娘,可我还是好想,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 夏天的蝉在窗外一大片聒噪,偶尔停下来,悄无声息的午后,是谁在细细长长地哭? 13 其实他不知道,高考前她去了一次中大。

     仲夏,黄昏,韩煦在北门下的车。

     她从没来过,不知道南门是正门,的士司机问她南门北门,她错以为北和北京一样该是正的。

     中大以一场豪雨迎接她的初来乍到,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走得疾,可是在毫无遮蔽的北门珠江岸边,已经足以把她浇透。

     她还没看清自己今天有多漂亮,新买的凉鞋,跟细高细高,白底淡黄碎花上衣,蔚蓝的长裙子,编得又紧又密的乌黑发亮的辫子。

     她今天是个多漂亮的女孩子,高挑,娇俏,雅致又温柔。

     她费尽心思维护这漂亮,下了汽车在旅馆里精心装扮,怕挤公共汽车脏了衣服,狠心打了30多元的出租。

     她湿淋淋地且跑且闪,雨铺天盖地,脚下一滑,折了一只鞋跟。

     索性站住,哪儿跑去,她反而痴笑了。

     怎么计算,算不过这场雨,就像怎么计算,算不过这个命。

     她就这么湿淋淋地走在中大的校道上,光着脚,拎着鞋,偶尔有打着伞的人匆匆看她一眼。

     她无暇沮丧,更多的是茫然。

     树丛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研究生楼很好找,她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这是干什么来了? 这一刻她还在问自己。

     然而她总算来了,这就是中大,他的中大,她来了,走过了,看过了,完成了,她有点轻松。

     衣服黏湿在身上,时而冷时而热。

    她在研究生楼前的东湖边儿坐下。

     他近在咫尺了,楼里一扇扇窗里的灯,有一盏是他的。

     她浑身一阵温暖转而又一阵凄酸。

     校园暗暗的,但笑语声是明亮的。

    向左,这条干净的路,栽满了紫荆树,不是开花的季节,满树都是圆圆的叶子,他每天都踩的路,每天都踩,她想他走路的样子。

     在网球场,她扶着围墙,他踩过的路,他扶过的墙。

     在游泳馆,她摸着栏杆,他也摸过的,他游过的水。

     他踩过的中大的路,她也踩过了。

     好了,这就行了。

    她想笑笑,却打了个喷嚏。

     身后有相拥快行的情侣,她卑微地急忙闪身,微弱灯光下,那男生儒雅女生脱俗,笑声明朗飞扬,她躲得更深了,躲在高深的丛林里,越见自己的虚弱矮小。

     她险些忘记,她是粤西小县的小护士,穿着廉价的软底布鞋在弥漫消毒水味的走廊上端着痰盂小跑…… 这是他的中大,不是她的。

     她心里清清楚楚,无论如何,她不会去见他了。

     转身再看一眼那楼上的灯火,她踉跄地离开。

     朦胧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无助哀切地喊,从今以后,也许再也见不着了啊。

    她加快步子,咬牙甩头不去想。

     小小身体的热,暖不过衣裙的湿,她冷,很冷。

     就这么,谁想得到呢,火车上的初初相见,也竟是一生中的唯一。

     14 她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早就写好了。

     她说他不必等下去,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场玩笑,希望他不要当真。

    她去不了中大,她不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她只是个卫校的小护士,没办法,当年成绩不好,上不了重点,就想早点出来工作,现在好了,她有工作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嫁个医生,她的师姐们都是这样的。

     她说谢谢你,实在是谢谢你。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1996年7月28日,高考成绩发布那天,她去寄信。

    信封半倚在邮筒边沿,她的手里全是汗。

     后边的人催促了她的决心,她指间一松,信封倏地飘下去。

     完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家,饭也不吃就上床睡觉,睡了一天一夜。

     如果这信太过残忍,你可知道,每一刀都是先插在我的心上。

     他再没信来。

     他果然不肯原谅她,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他的原谅? 秋去冬来,春天的紫荆又开了一树一树。

     他不再有任何消息,他终于放弃她,她彻底绝望。

     一切都完了。

     15 宋教授是她的导师,人很年轻,不过30出头。

    第一眼韩煦就想到,毕盛也和他仿佛年纪吧,日后也许可以从这里打听他的消息。

     不等她问开课计划,宋教授劈头就问:“你是学医出身的?” 韩煦忙答:“我知道基础可能会薄弱些,但我肯下功夫的。

    ” “不是不是,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和勤奋,要不怎会一年时间攻克了专业课?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好好的医生不干了,跑来考这个专业?” 韩煦斟酌着:“也许——是因为喜欢吧。

    ” “我就更好奇了,这个专业挺偏的,有时还要下矿山钻油田的,你一个女孩子,嗯,27岁了,好像过了做梦的年纪啊,呵呵。

    ” “还是因为喜欢吧。

    ” “行啊,难得你这么真诚地喜欢,我收你这个徒弟吧。

    ”宋教授爽朗一笑,韩煦如释重负。

     其实,她很久不做梦了。

     刚毕业那两年,太苦了,行业欺生,她常常被排值夜班,搽着风油精提神,白天又睡不着,随时被人喊去顶班。

    不服,人家冷冷答,你年轻又没拍拖结婚的,不找你找谁啊,不愿意啊,考医学院当医生去呗。

     她就当真了,倒不完全为一口气,只想过得好点儿。

     第二年成人高考,还真给她考上了广医,去读书,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在图书馆背解剖图,偶尔看看窗外的紫荆树,湛江也有紫荆树,也开花,有紫有红有香有蕊,但她总觉得,这花必不如中大的鲜艳热烈。

     偶尔她还会想,偶尔到成为一种习惯、一种顽疾,治不好的,也不去治。

     直觉他越来越远,远不可及,可是却还清晰无比,凿在石头上似的。

     大学读完就做了儿科的医生,工作不忙,小孩子无非感冒喉咙发炎,不伤脑筋。

    接着很自然地,五官科的姚医生开始约她出去,去得多了,淡淡地,也就开始谈婚论嫁。

     那天她是想着,要结婚了,也该把东西收拾一下,该扔的就扔掉吧。

     老家的阁楼上,她扭亮那个小灯泡,光沉沉的,她收拾衣服收拾鞋直到抽屉里的小发夹也清理好了,回头,就剩下那口箱子了。

     整整八年,她不敢碰,那箱子上全是积尘。

     掀开来,扑鼻的尘味儿,里面是毕盛给她的一切物事,信、卡片、相片、书,还有那年他省吃俭用买的脑黄金,早已经变质了,巨人集团倒下了,史玉柱出来还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拿在手里,痴痴看了一晚,不知是梦是醒。

     时间有改变她的,她的身量也匀称婀娜,她的面容更沉静美丽,只是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忘不了,时间一点也帮不了她啊。

     16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一下子就清楚爽利了。

     上三楼五官科找姚,病人多,她穿着白衣长褂静静倚着门。

     看姚冷峻地忙着,这么近却这么远,这么熟又这么生,如果不用心,也许可以跟他过些平常的生活,可是…… 姚起身走近她:“有事?” 她简短地说:“我不想结婚了。

    ” 姚医生素知韩煦的特立独行,但也情急问道:“你看我证明都开了,这又是为什么?” “我想考研,考中大。

    ” “你想去中山医进修是吧,可以啊,结了婚也可以啊。

    ” “不是中山医,我要考环境地理资源专业,中大的。

    ” “你不是说真的吧,换专业可不是说换就换的。

    ” “对,所以我打算辞职,在家复习一年。

    ” “你一时冲动是吧,你想想清楚。

    ” 韩煦低头喃喃自语:“不想了,想了八年了。

    ” 她突然很心急,年华是一倏忽的事,生命是一倏忽的事,只怕来不及。

     她必须解决那个箱子,必须面对那些痛,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轻松地忘却,都别想宁静地活着。

     她要明明白白证明,给他看,她能,她没有撒谎,尽管已经晚点。

     还有,最要紧的,她还不曾告诉他,她曾经爱他,她一直爱。

     怎么能不让他知道? 来得及吗,你看,一眨眼地,青春就快剩个尾巴了。

     宋教授给她开书目和课表,韩煦接过来看了一会儿,问:“宋教授,江肖明教授不上我们的课吗?” 宋教授看她:“咦,你知道江教授?” “我以前在图书馆里看过一本《环境地理学》,是他写的。

    ” “那本书很旧了吧。

    ” “好像是1996年1月的。

    ” “那就是了,当年他还送我们一本呢,我那时还是他的研究生。

    ”宋教授不由嗟叹起,“可惜那也是他最后一本书了。

    ” “哦?” “1996年暑假,他带了一个研究生去河南鲁山,‘7·14’矿难你知道不?死了20多个人,他们俩刚好也在下面——” 1996年,7月14日,河南鲁山,7月14日,1996年。

     韩煦飞快地计算着,手脚冰凉冰凉。

     “那个研究生,也在里面,不会吧,不会吧。

    ” “最可惜就是他了,那么年轻,海丰人,长得很帅,很有才华,好像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 韩煦头昏昏沉沉的,心里乱极躁极悲极。

     “他的论文还得过奖,在年会上宣读过,呐,我找给你看看。

    ”宋教授在书架上翻到一本论文集,指给她看,“这观点、这思路,真是真是,唉,太可惜了。

    ” 韩煦低下头来,那个名字,那个名字,瞬间模糊了,啪地,一大颗眼泪掉下来,洇湿了,那两个字。

     毕盛。

     17 又下雨了。

     湿云如梦,尘粉似的雨。

    韩煦脚马不停蹄地走,心马不停蹄地疼。

     7月11日,7月14日,7月28日。

     她突然狠狠地咬紧嘴唇。

     也就是说,他走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她的信,还不知道她是在骗他。

     也就是说,他直到最后一刻,还相信她会考出好成绩,9月里就会在中大相见。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机会看信,根本没有机会生气或者原谅。

     他早就不在这里了,他早就没了,而这么多年,她一无所知。

     她哪里会想到,她骗他,真的骗了一辈子。

     该如何,让他知道,她爱他。

     却原来,年华是一倏忽的事,生命是一倏忽的事,真的来不及。

     再也来不及。

     雨下大了。

     孙中山青铜雕像前,韩煦拿着相机央求一个打伞的女孩。

     “请你,请你,帮我照张相。

    ” “可是下这么大的雨。

    ” “帮我照张相吧,照张吧……”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她脸上都是水,“照一张吧,很快的,很快的。

    ” 女孩当她是个狂热的旅游者,只好夹着伞端起相机。

     韩煦坐在那片草地上,微笑,雨水打湿那微笑,她不断地眨眼,还是微笑。

     雨越下越大,女孩看看镜头,再看看镜头。

     只看到茫茫的雨,只看到茫茫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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