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另一番玄机(2/3)
三伙,宁檬自己一伙,给另外的两伙人彼此做着介绍。
“陆既明,既明资本董事长、总裁。
”宁檬对何岳峦和尤琪简短地介绍着陆既明的身份。
她在心里犹豫要不要介绍他是自己前老板的时候,尤琪“啊!”的一声。
在经历过一惊一乍的顿悟后,尤琪开启了抢答模式:“你不是檬檬对门那个凶邻居嘛!”
宁檬眼皮一跳。
业余搞艺术的尤琪,倒是有点专业搞艺术的人该有的敏锐洞察力。
宁檬压住尤琪的顿悟,对陆既明介绍尤琪和何岳峦:“我闺蜜尤琪;以及,这一位可就厉害了,他是仁宁保险的执行总裁何岳峦,我闺蜜的男朋友。
”
陆既明听到何岳峦的名字和头衔后,主动伸出右手,说了声:“何总,幸会!我是宁檬的邻居,以及朋友!”
何岳峦把手握上去:“陆总客气了!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吃?”
陆既明客套得得体而官方:“不了,在这约了朋友,就不打扰您三位用餐了!”
两位资本圈的精英男士彼此松了手,互道再会。
宁檬按捺住对陆既明今日人模人样的表现想要咂舌的冲动。
果然三十而立,过了三十岁之后,他倒是沉稳起来了。
以往她陪他出去见客户,他可从来都绷着端着的,要等人家先伸手过来他再握。
他今天倒是给足她“看在朋友的面子”。
陆既明一拐过大堂,就看到鬼鬼祟祟的曾宇航。
曾宇航冲他挤眉弄眼:“和我老铁一起来的?”
陆既明一巴掌按他脸上把他推走:“你可要点脸吧,老铁这俩字不是你这么用的!”顿了顿,他说,“我才是她老铁!”
曾宇航从时下很流行的东北四大神兽里摘出一个来,送给陆既明:“你可滚犊子吧!”
两人进了包间关了门,曾宇航问陆既明:“和宁檬一起那俩人,谁啊?”
陆既明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女的是宁檬闺蜜,男的是宁檬闺蜜男朋友,仁宁保险执行总裁。
”
曾宇航“哟呵”了一声:“宁檬还有这人际关系呢!”
服务员进来送菜单,顺便等客人点菜。
陆既明和曾宇航双双翻着菜单,双双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陆既明突然把菜单一合,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曾宇航一哆嗦:“明明你大爷,你又发什么疯?!”
陆既明很气地说:“我特么最烦点菜!以前走哪都是宁檬一口气把菜都点好,我坐下就只管张嘴吃就得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口味和我忒特么像,她点的每个菜我都爱吃!”
曾宇航几乎不忍心提醒他,他餐桌上的解语花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朋友了。
“你别鬼迷心窍张嘴闭嘴宁檬了!”曾宇航说。
陆既明忽然一扭头,问服务员:“刚才门口那仨人,在哪个包间?”
服务员确认了一下三个人的外貌特征后,说:“您说何总他们啊?他们在您隔壁的隔壁包间。
”
陆既明问:“他们那屋谁负责点餐?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那个女的?”
服务员点点头。
陆既明说:“她点了什么,你给我也全都照样来一份!”
不一会儿,菜品陆续被端上来了。
陆既明和曾宇航有点傻眼。
全是女士菜,清一色甜口。
陆既明愣了一会,忽然就难受起来了。
曾宇航问他怎么了,又开始发什么疯。
陆既明难受了好一会,说:“原来之前那些菜,她都是冲着我爱吃点的。
这世上恐怕只有她那么了解我爱吃些什么了。
她懂我的个人偏好,知道我愿意别人走在我右侧,知道我爱攒各种不一样的签字笔,知道我笑着说不行是真的不行,知道我喝多以后愿意乱答应事儿所以小心地盯着我。
她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别人以为的黑色而是宝蓝色,所以她帮我采买的领带都是这个色系的。
她还知道我最喜欢在下雨天睡觉、知道我最讨厌穿秋裤,也知道我讨厌空调吹出来的热风。
老曾,我的什么事她都知道。
可她的这些事,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
记得写字楼下遇到柳敏荟那次,她和柳敏荟说她和他不熟。
他对这个说辞非常不服气不接受,她就问他:我有什么个人偏好?我钟爱什么色系的颜色?还有,我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
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来。
而这些问题以他的角度对她而言,却早就布陈着清晰明了的答案。
陆既明伸出筷子夹起一块南瓜饼塞进嘴里。
很甜,差点甜红了他的眼。
他咽下南瓜饼,问曾宇航:“你说我是不是傻?我怎么就把这么好的她给弄丢了呢?我现在还有机会抢回她吗?可我真怕我一逾距,她连朋友都不跟我做了。
”
在包间坐下后,何岳峦对宁檬说,虽然今天尤琪是主角,但他和尤琪现在能恩爱如初地坐在这、尤琪现在能每天都乐观开心地找点自己的娱乐活动把自己弄得精彩起来,这一切都是宁檬的功劳。
所以今天的菜,全可着宁檬的口味点。
宁檬于是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的甜食,她和尤琪一起吃得特别带劲儿,把何岳峦吃得一脸无福消受。
最后他自己点了盘蛋炒饭。
这一餐大家吃得很快乐。
宁檬看着尤琪和何岳峦,他们好像从之前的插曲中走出来了,又回归到了恩爱的正调上。
何岳峦对尤琪更宠了,尤琪一个晃动,他就要凑过来问:“怎么了?想吃哪个?叫服务员?哦塞牙了啊,你这个小笨蛋啊!”
宁檬哆嗦得牙龈都要握不住牙根了。
何岳峦对尤琪那个宠劲真是叫她没眼看。
反观她和苏维然,他们的恋爱就谈得讲礼貌多了。
席间何岳峦的电话一直响,他接通后都是公事,跟宁檬和尤琪打个眼色得到谅解后就出去接了。
宁檬趁机问尤琪:“最近都挺好的吧?”
尤琪笑得像经过了风吹雨打后挣扎着没有凋落的小娇花:“嗯,不开心的都过去了!”
何岳峦接完电话回来落座,宁檬打趣他:“老何,你可要知福惜福啊,现在像琪琪这么单纯的姑娘越来越少了,外面那些小妖精一边说我不是图你的钱一边手却直往你兜里伸,很凶险的。
说实话我和琪琪之间要是没有你隔着,我们俩早就成一对了!我牺牲自己幸福把她交给你,叫你一声何大哥,你可要好好待琪琪啊!”
何岳峦抬手抚摸尤琪的头,冲她宠兮兮的笑,动作又怜爱又不舍,腻歪得宁檬想往他们俩人身上泼冷水。
何岳峦收了手,转头对宁檬说:“那这声大哥,我收下了。
”
九月底、十一长假之前,双勋集团给资本市场攒足了供人们在长假消遣琢磨的谈资——双勋集团再次举牌钦和股份,截至目前,双勋持有钦和的股份数达到15%,已经和第一大股东国宇集团持平。
双勋的连续举牌已经成为今年整个资本市场最受热议的事件,连宁檬和苏维然在茶余饭后也会时不时讨论一番。
宁檬感慨地说:“钦和的陆天行如果是想找个股东来制衡国宇,那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这场大戏也差不多该落幕了吧?”
苏维然笑着摇摇头:“未必。
”
他的语气很笃定,勾起了宁檬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的好奇心。
“你的意思是说,双勋还会继续吃进钦和的股票、继续举牌钦和?可双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毕竟收购钦和股份的成本相当的高,双勋背后必须要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才行。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苏维然笑容斯文,他的斯文之下是看透了资本市场的一份凌厉:“毕竟人性是贪婪的,在资本市场的暴利面前,没人能说收手就收手。
”
宁檬问:“假如双勋继续吃进钦和,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是要成为钦和的控股股东还是干脆要约收购来场蛇吞象吃掉钦和?”
苏维然说:“应该都有可能。
”
宁檬有点感叹:“他们现在如果想继续吃进钦和的股票,成本非常高,这样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他们这么冒风险值得吗?”
苏维然说:“当然值得,因为如果双勋吃掉了钦和,双勋会得到很多好处,比如拿到钦和的控股权和管理权,这样双勋就可以享受钦和股份高额的分红回报。
除此之外,钦和股份因为公司业绩能够很稳定良好的发展下去,它未来的股价就会不断地上涨,这就能给双勋带来股价上涨的回报。
以及,双勋吃掉钦和以后,可以把双勋的自有资产注入到上市公司也就是钦和主体里,这样双勋的自有资产估值就得到了提升。
此外双勋还可以对钦和进行资源整合、业务拓展、资产重组等事项,这些都能触发钦和股价的大幅上涨。
前面所说的这些回报和上涨对双勋来讲,都是很值得冒险的诱惑。
”
苏维然说的这些宁檬其实都懂,她也知道一家公司收购另一家公司一定是冲着有利可图的。
只是双勋如果想吃掉钦和,风险太大了,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这样的决策绝非一朝一夕能下定决心的。
毕竟整个过程需要大量的资金,需要系统的谋划,还需要无比的胆量,否则收购过程中万一资金链断了或者爆仓,双勋将血本无归。
宁檬默默地想,假如双勋再继续吃进钦和的股票的话,钦和应该不会像之前及现在这样,默认和无动于衷了吧?
果然十一长假结束后,大盘一开,二级市场的好戏就不堪寂寞地拉开帷幕。
双勋果然没有就此打住,它还在二级市场上大举吃进着钦和的股票。
宁檬想,苏维然说得没错,在资本市场的诱惑里,没人能轻易收得住手。
人们都在向着更大的野心前进。
宁檬直觉未来自己将观赏到一场前所未有的甚至是惊心动魄的二级市场股权大战。
长假后,陆既明把曾宇航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曾宇航知道当双勋持有钦和的股份达到15%且还在继续增持以后,老陆是有点坐不住了的。
事情已经明显超出了掌控。
而老陆坐不住,小陆就会跟着毛躁起来,有所行动起来。
陆既明对曾宇航说:“老曾,我找你来吧,是想让你替我出面运作一下,我要在二级市场抢筹了!”
陆既明告诉曾宇航,双勋还在二级市场吃进钦和的股票,这一点对钦和、对老陆都很不利。
他是老陆的儿子,他不好亲自下场和双勋集团在二级市场上抢股票筹码(股票筹码即股票数量),所以有些事运作起来需要曾宇航出面。
陆既明说:“我测算了一下,我大概可以从二级市场抢到2%的股份。
”
曾宇航立刻瞪了瞪眼:“你有那么多钱吗?2%的钦和股份可不是小数目,怎么也得需要十位数的资金,你搞得定吗?”
陆既明的回答很笃定:“确实不是小数目,但钱的问题你不用多管,我来解决。
”
曾宇航问他:“你怎么解决,你哪有那么多现金?最近卖肾了还是卖身了?”
陆既明喷他:“滚,正经点!我张罗一部分钱,以你的名义出,银行再配资一部分,差不多是可以的。
然后通过机构发个资管计划,专门用来在二级市场买进钦和的股票。
这中间的环节你都不用管,我来协调,你就负责出个面就好。
”
曾宇航说:“给你办事我肯定没说的,只是你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真的不会有问题吧?”
陆既明说:“虽然有点凶险,但我也是准备了后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目前就先这么着,后面咱们再走一步看一步。
”顿了顿,陆既明的声音蓦地变得居然有点苍凉,“老头子最近有点慌了,我得帮他一把,他一身老骨头棒子,不禁折腾了。
”
曾宇航看着陆既明,再也不好说什么。
他知道陆既明能为他爹去死。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你爱不爱他,一旦他爱你,他就愿意为你无条件去做任何事。
宁檬和苏维然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苏维然接了一通电话。
那是一通在宁檬看来有点惊心动魄的电话,尽管苏维然从头到尾的镇定自若。
是苏维然家乡的一个国企负责人,曾经送昂贵手串给苏维然的那个,因为违规发债还不上债券持有人本金和利息,被债券持有人联合起来报案告诈骗了。
现在所有涉事人员都在接受相关调查。
苏维然也被叫去问话了。
等他回来,宁檬有点疑惑也有点担心,问他:“没什么事吧?你参与那家企业发债的事情了?”
苏维然冲她释放安抚的笑:“放心吧,我只是介绍老板和给他们做发债项目的券商互相认识的中间人,介绍他们认识以后,后面的事情都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事,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
宁檬点点头:“那就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停了一拍,她还是忍不住说,“学长,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以前怎么做项目我不管了,但以后你再做项目,可不可以尽量不违规不踩界?你要是真的犯了什么事,我可真不一定能等得到你出来,兴许等着等着我也就嫁别人去了!”
苏维然立刻笑得一脸宠溺:“嫁给别人?这个有点可怕了!好,听你的,学长以后都不违规不踩界!”
从十一长假后到立冬的一段日子里,二级市场有了硝烟的味道。
有伙人似乎正在二级市场和双勋抢筹。
(指争买钦和股份的股票)
立冬以后,双勋集团再次举牌,公告持有钦和股份的股权比例达到20%,已经超过国宇,正式成为钦和的第一大股东。
宁檬饶有兴味地研究了一下双勋集团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到二级市场持续抢筹。
研究过后她发现双勋几乎把能用上的一切融资手段都用上了——加了杠杆的资管计划,银行、信托公司、资管公司的信贷融资,以及质押钦和股权的质押贷款。
这根本已经不是玩资本,这基本就是在玩命了——看得出双勋集团的老板闫双勋是发了狠了,他已经是在豁了命地吃进钦和的股票。
和苏维然探讨最近这次举牌事件时,宁檬问:“双勋发了那么多加了杠杆的资管计划,他们不担心股价下跌的话会导致爆仓吗?”
她研究过双勋的资管计划。
当股价下跌导致资产管理计划产品净值跌破0.8也就是亏掉了20%以后,双勋就会被平仓,也就是股票将被强制性地卖掉。
这样配资方才能保证亏不到自己配资给资管计划的钱,可双勋就是真金白银在亏了。
苏维然告诉宁檬:“双勋那位老板能制造出今天这种局面,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很可能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也准备好了后招。
比如当钦和的股价下跌了,他们会找事先联系好的机构做高股价。
把股价做高了,他们这些资管计划就能免于爆仓了。
”
宁檬注意到,苏维然说的是“做高”股价,这是一个很彰显人为手段的用词。
“怎么做高?”宁檬问苏维然。
苏维然笑着给宁檬解说:“你可能接触二级市场相对比较少,其实很简单的。
最常见的做高股价的手法之一就是自买自卖。
通俗来说就是庄家同时开立很多个股票账户,用这些账户来挂单买卖股票,自己挂涨停单卖之后自己其他账户再买进,其实就是左手倒右手,但这么一倒之后股价就被拉升了。
通过这个方法庄家除了能做高股价以外,还能把股价控制在自己想要达到的那个价格区间。
”
宁檬沉思了一下,说:“可这是操纵股价,是违法的。
”
苏维然笑笑说:“对他们来说,只要没人查得出什么,就不是违法了。
”
宁檬不再言语。
她无力地发现,她一个人再怎么守法守规,也扭转不了其他人钻法律空子的大势。
这感觉真叫她沮丧又深感无力。
合法合规地做事情,真的就不行吗?这样的发展就一定会比别人慢上一大截吗?
她不信。
时间慢慢向前推进着,二级市场依然风云变幻,双勋买进的钦和股份达到20%以后,钦和的股票经过一段时间的涨势后进入连续下跌的走势。
在有人预测双勋的资管计划快要爆仓的时候,钦和的股价被神秘大单直线拉升起来了,很多人都推测说那是双勋在自救。
宁檬认同这些人的猜测,毕竟做高股价对一些人来说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她很相信双勋是找了机构在私下控制股价走势的。
只是他们操作得很完美,完美到没什么把柄,也逃过了证监会的监察。
宁檬其实有点想知道双勋持有钦和20%股份这件事,对陆既明有什么样的影响没有,毕竟他是钦和一把手陆天行的儿子。
墨菲定律在她的意念中再次诡异的灵验。
——想什么不好的事,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
她就那么一想陆既明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石英就派了个活让她去找陆既明了……
石英把她叫到办公室,对她说:“帮我去楼上给陆总送份关于定增的文件。
”
宁檬于是拎着文件上了楼。
敲门进了陆既明那叫人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宁檬第一感觉是冷嗖嗖。
陆既明这个怪人就是不喜欢从空调吹出的热风,他说吹了爱上火,所以除非快冻死了,他能开会空调,其余时间他全凭自己充满神经病的意志和挂满肌肉的身躯来对抗满室的凉气。
进屋后宁檬的第二反应是挑了挑眉稍。
她看到陆既明正在猫着身子揉膝盖。
他那副有点二百五的样子和这间办公室一样,叫宁檬既熟悉又陌生。
她想陆既明一定又是死都不肯穿秋裤,冻腿了。
这个世上她见过死活不爱穿秋裤的唯二两人,一个是尤琪,一个是陆既明。
尤琪是为了美丽才不肯穿,这个理由宁檬虽然不认同但是也能够理解。
至于陆既明不肯穿秋裤的原因,她是既不认同又不理解——陆既明纯粹是因为懒。
以前做他秘书的时候她听他说过,他坚定地认为人活着每天出门前做一次穿裤子的动作就够够的了,再搞条秋裤出来做两次提裤子的运动,他简直烦都烦死。
况且上厕所也费劲死。
但因为这两个原因不穿秋裤,在宁檬看来陆既明就是有点提前作死。
见到她来,陆既明挺直身板结束了揉腿动作。
把该交接的文件交接完,宁檬一抬头,看到陆既明办公桌上那台一体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钦和股份的K线图。
宁檬顺嘴说了句:“你也在关注钦和的股价吗?”
顺着这句开场白,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讨论起双勋几次举牌钦和的事情。
讨论一番后,宁檬含蓄地问了句:“双勋这么吃进钦和,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陆既明眼底立刻闪过一道警觉的亮光,他盯着宁檬,盯的过程中目光变得越来越柔软,盯到最后他竟是一声轻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陆天行是我什么人了?”
宁檬想了下,决定还是不要骗人。
她点点头。
陆既明也点点头。
然后他忽然问:“是从石英那听的吧?”
宁檬一震,整个人上半身都往上拔了拔。
“不是……算了,是的,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既明撇着一边嘴角邪里邪气地笑了笑,说:“曾宇航不会背叛我,他不敢;小恬恬你们俩没交集,她跟你说不着;所以就剩下石英一条渠道了。
我猜石英是从小恬恬那听说的,毕竟她们俩是商学院的同学。
”
宁檬有点服气地点点头。
她能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三年秘书,倒也是她的造化了。
“那你知道双勋这么不停地举牌是在打什么主意吗?”宁檬把话题转回到举牌事件上来。
陆既明呵了一声,说:“闫双勋可是个名副其实的野心家。
”顿了顿,他正色看向宁檬,“对了,提前和你招呼一声,之后我可能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
宁檬挑挑眉,问:“是什么样的事?”
她问完发现自己可能有点明知故问了。
她其实有点猜到陆既明想要找她帮什么忙,毕竟她也是仔细地研究过钦和的股权结构的。
陆既明却没意识到她微妙的表情变化,他用手指敲着桌面,一副屌屌的样子说:“事情暂时还没有失控到那个程度,我私下在帮我父亲在二级市场上抢筹。
等万一真的失控了,我再找你帮忙也来得及。
”
宁檬眉稍一个轻动。
原来那伙和双勋抢筹的人马是陆既明的么……
陆既明看到了宁檬的那个眉梢一动,他连忙用他尬死人的译制腔叫了声朋友:“朋友,我可叮嘱你一声啊,我私下和双勋抢筹的事,你别对其他人说。
”顿了顿,他走了心地强调,“我只信你一个,你信的人我都不信。
”
宁檬点点头,一诺千金地说了声“好”。
从陆既明的办公室里出来,路过杨小扬的工位时,宁檬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忍不住对杨小扬说:“你们那个陆总啊,神经病不爱开空调,还打死都不穿秋裤,现在天冷了,为了防止他冻死,你还是给他搞个加热坐垫吧,不然没两年他那两条肾就得冻得稀碎。
”
杨小扬一拍脑门:“对哦!以前你在的时候一到冬天就给他准备加热坐垫的!哎呀,我就忘了这茬了,你这么一说,我这么一回想,才发现去年冬天陆总出来进去地跑厕所,次数还真是有点频繁呐!阿檬,果然还是你最注意陆总这些事!”
宁檬被杨小扬最后这句话敲打得心里一颤颤。
这明明是顺嘴一提的事,现在听杨小扬这么一说搞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逾距了。
可是再想一想,每次变天或者下雪之前她也都会提醒一下尤琪:明天别光腿出去嘚瑟了,冷,冻瘸你!
——所以这就是一份顺嘴一提的对朋友的关心而已,没别的。
宁檬对自己说。
2015年的12月,对于宁檬来说,是很精彩纷呈的一个月。
大家都好像还没过够马上就要翻过去的这一年似的,尽情地让各种事情可了劲儿地发生在这个月里,拼了命地要在这一年的尾声中留下自己最后的奋斗痕迹。
这个月里首先发生了一件让宁檬不负所望的大大的好事——荟影视不计成本倾尽心力重拍的超级网剧《快对我为所欲为》终于上线了!宁檬动用了身边可动用的一切资源来宣传这部剧,真金白银地往宣发上砸。
冲着宁檬的面子,之之科技签约的人气主播全都无条件在直播中帮忙推广这部剧。
柳敏荟再一次折服在宁檬裹在职业套裙里的大白腿下。
他眼含热泪的呐喊:就没见过像你这样除了给钱还什么都亲力亲为的投资人爸爸!宁檬你好得简直就不像人,你是仙女!
这吹捧虽然浮夸了点,但宁檬觉得很受用。
经过人为的努力,加上剧本身过硬的品质,网剧一经上线就反响热烈,点击量像坐了窜天猴一样向上攀升。
柳敏荟激动地指着上线后剧集上波涛滚滚的弹幕问宁檬:“这是咱花钱买的水军吗?”
宁檬摇头,表示:“本来想用水军带一集节奏试试的,结果天然弹幕太多,水军都被淹得找不着在哪了,所以后面干脆就没用。
”
柳敏荟眼含热泪:“宁檬,你知道一部剧上线火不火,看什么吗?就是看弹幕能不能多到把人脸都挡住!你看你看,我们这剧的弹幕,别说挡脸,字幕都挡住了!这密密麻麻的盛世,如我们所愿啊!”
宁檬看着山洪海啸般从荧屏上滚过的弹幕,翻着微博上网友们自发的一条条热议和安利,看着微信公众号里的文章评说该网剧经过换角低谷后一飞冲天成为今年最现象级爆款网剧,她的内心有激动也有唏嘘。
她感谢年中时那个自己,年轻气盛,不肯服输,没有被各种困难击倒,没有因为资金缺口而畏缩,凭着一腔孤勇决然敲定重拍一次。
她希望未来的自己,这份孤勇不要被岁月磨平,她但愿十年后的她还能像现在的她这样,热血莽撞,充满力量。
各界人士又像当初那样纷纷给她打来电话。
追加了投资的大功臣王总说:“宁檬,你什么时候有空?不如我们谈一谈未来十年战略合作的事情吧!”
没有追加投资成功的唐正旺说:“宁檬宁檬,我的公司因为给这部剧做服装赞助商,这个月公司服装销量爆掉了!天啊我从来也没有一个月卖掉过这么多衣服!天啊早知道这个剧是这种火法的,我就算对陆总背信弃义我也要追投一点呀!”
然后是石英:“宁檬,好样的!等荟影视的投资到期退出后我升你做合伙人!”
再然后是苏维然:“我的学妹小姑娘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宁檬暂时还不敢全然地认领苏维然对她的这个评价。
她虽然因胜利而喜悦,但还没被胜利冲昏头脑,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离“独当一面”四个字暂时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她还得继续努力。
最后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依然是陆既明。
他说:“恭喜你。
很累吧?但是觉得很值得,对不对?”
很累吧?
这三个字让宁檬忽然觉得,在没人看的时候她的腰板其实可以不必挺得笔直、挺到发僵。
她其实可以让自己歇一下的。
于是她竖得笔直的脊梁,在那三个字的问候中,舒舒缓缓地软蹋下来。
是的,很累。
是的,但很值得。
这个月的第二件精彩事,来自于二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