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殿有石函,长三尺余,其上錾出鸟兽花卉,文理纤妙,邻于鬼工。
而缄锁极固,泯然无毫缕之隙。
里人相传,云是尹喜石函。
真人事迹,显于纪传详矣。
真人将上升,以石函付门弟子,约之曰:“此函中有符箓,慎不得启之,必有大祸。
”于是郡人尽敬之。
大历中,有青河崔君,为犍为守。
崔君素以(“以”原作“有”,据明抄本改。
)刚果自恃,既至郡,闻有尹真人函,笑谓属官曰:“新垣平之诈见矣。
”即诣之,且命破锁。
颜道士曰:“此尹真人石函,真人有遗教曰:‘启吾函者有大祸。
’幸君侯无犯仙官之约。
”崔君怒曰:“尹真人死千岁,安得独有石函在乎?吾不信。
”颜道士确其词,而崔君固不从。
于是命破其锁。
久之而坚然不可动。
崔君怒,又以巨絙系函鼻,用数十牛拽其絙,鞭而驱之。
仅半日,石函遂开。
中有符箓数十轴,以黄缣为幅,丹书其文,皆炳然如新。
崔君既观毕,顾谓颜道士曰:“吾向者意函中有奇宝,故开而阅之;今徒有符箓而已。
”于是令缄锁如旧。
既归郡,是夕,令忽暴卒,后三日而悟。
其官属将吏辈,悉诣崔君问之、且讯焉。
崔君曰:“吾甚憨,未尝闻神仙事,前者偶开尹真人石函,果为冥官追摄。
初见一人,衣紫衣,至寝,谓吾曰:‘我吏于冥司者也,今奉命召君。
固不可拒,拒则祸益大矣,宜疾去。
’吾始闻忧,欲以辞免。
然不觉与使者俱出郡城,仅行五十里,至冥司。
其官即故相吕公也。
谓吾曰:‘子何为开尹真人石函乎?奉上帝命,且削君之禄寿,果如何哉!’已而召掾吏至,令按吾禄寿之籍。
”掾吏白吕公曰:‘崔君有官五任。
有寿十七年。
今奉上帝符,尽夺五任官,又削十五年寿。
今独有二年任矣。
”于是听崔君还。
后二年果卒。
(出《
有一座道观,在深岩中,石壁四面堵塞,有颜道士居住在那里。
道观的殿内有一个石匣子,长三尺多,它的上面雕刻出鸟兽花卉,条理纤细巧妙,近似于鬼斧神工,并且封锁得非常坚固,没有丝毫的缝隙。
同里的人相传,说这是尹喜的石匣子。
关于尹真人的事迹,在他的传记里记录得很详尽。
尹真人将要仙升的时候,把石匣子交付给本门弟子,并约束他们说:“这个匣子中有符箓,要慎重保管,不能打开它。
否则,必有大祸。
”于是郡里的人都很尊敬它。
唐代宗大历年间,青河有一位崔君,做犍为郡太守。
崔向来就凭着自己的刚强果敢而有恃无恐。
他到犍为郡守后,听说了有关尹真人的石匣子的事,就笑着对属下官员说:“新垣平的骗局又出现了。
”他立即到道观去,并且命令打开锁。
颜道士对崔君说:“这是尹真人的石匣子,尹真人有遗留的教导说:‘开我匣子的必有大祸。
’希望君侯不要触犯仙官的约束。
”崔尹发怒说:“尹真人死了上千年了,怎么能单独有石匣子存在呢?我不相信。
”颜道士说明确实有那些话。
但是崔君坚决不听从,于是命令破那石匣子的锁,弄了好长时间,但很坚固,不可开启。
崔君大怒,又用粗绳索拴住石匣子的鼻孔,用几十头牛拽那绳索,用鞭子赶牛。
将近半天的时间,石匣子终于开了。
石匣中有符箓几十轴,用黄色的细绢做幅。
丹砂书写的那些文字,显明得像新的一样。
崔君全看完后,回过头来对颜道士说:“我先前猜想石匣子有奇宝,所以要打开察看它,现在看,只是有符箓罢了。
”于是命令封锁如旧,立即回郡了。
这天晚上,郡守突然死了,三天后醒过来。
他手下的那些官属将吏等,全到崔君家问候他,并且打听是怎么回事。
崔尹说:“我很鲁莽,未曾听过神仙的事,前者偶然打开了尹真人的石匣子,果然被冥官追捕。
起初我看见一个人,穿着紫色的衣服,到我的寝室,对我说:‘我在冥司为吏,现在奉命来招唤你,所以,不可以抗拒,如果抗拒,祸就更大了,应当快去。
’我开始听说很发愁,想要用推辞获免,然而不知不觉地和使者一起出了郡城,走了将近五十里,到了冥司,那里的官就是已故的相国吕公。
吕公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开尹真人的石匣子呢?奉上帝命令,将要削减你的禄和寿。
’这可怎么办呢?”吕公旋即呼唤他的属吏来,让属吏考察记载我的禄和寿数的簿册。
属吏告诉吕公说:‘崔君有官五任,有寿十七年,现在奉上帝的命符,全部夺去五任官,再削去十五年寿,现在唯有二年任了。
’”于是判崔君还阳。
二年后崔君果然死了。
卢山人 唐宝历中,荆州卢山人,常贩烧朴石灰,往来于白洑南草市。
时时微露奇迹,人不之测。
贾人赵元卿好事,将从之游。
乃频市其所货,设果茗,访其息利之术。
卢觉,谓曰:“观子意似不在所市,意何也?”赵乃言:“窃知长者埋形隐德,洞过蓍龟,愿垂一言。
”卢笑曰:“今日且验,君主人午时有非常之祸。
若信吾言,当免。
子可告之。
将午,当有匠者负囊而至,囊中有银二两余,必非意相干也。
可闭关,妻孥勿轻应对。
及午,必极骂,须尽家临水避之。
若尔,徒费钱三千四百。
”时赵停于百姓张家,即遽归告之。
张亦素神卢生,乃闭门伺之。
欲午,果有人状如卢所言,叩门求籴,怒其不应,因蹴其门。
张重箦捍之。
少顷聚人数百。
张乃由后门,与妻子回避。
才差午,其人乃去,行数百步,忽蹶倒而死。
其妻至,众人具告其所为,妻痛哭,乃适张家,诬其夫死有因。
官不能评。
众具言张闭户逃避之状。
理者谓张曰:“汝固无罪,可为办其送死。
”张欣然从断,其妻亦喜。
及市槥僦举,正当三千四百文。
因是人赴之如市。
卢意以为烦,潜逝至复州界,维舟于陆奇秀才庄门。
或语陆:“卢山人非常人也。
”陆乃请之。
陆时将入京投相知,因请决疑。
卢曰:“君今年不动,忧旦夕祸作。
君所居堂后,有钱一瓿,覆以板,非君有也。
钱主今始三岁,君其勿用一钱,用必成祸。
能从吾戒乎?”陆矍然谢之。
及卢生去,水波未定。
陆笑谓妻曰:“卢生言如是,吾更何求乎?”乃命家童掘地,未数尺,果遇板,彻之。
有巨瓮,散钱满焉。
陆喜甚,妻亦搬运,纫草贯之,将及一万,儿女忽暴头痛不可忍。
陆曰:“岂卢生言将微乎?”因奔马追及,谢违戒。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