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履忠 白履忠博涉文史,隐居梁城,王志愔、杨玚皆荐之。
寻请还乡,授朝散大夫。
乡人谓履忠曰:“吾子家贫,竟不沾一斗米,一匹帛,虽得五品,止是空名,何益于实也?”履忠欣然曰:“往岁契丹入寇,家家尽署排门夫。
履忠特以读少书籍,县司放免,至今惶愧。
虽不得禄赐,且是五品家。
终身高卧,免有徭役,不易得之也。
”(出《谭宾录》) 白履忠广泛阅读文史书籍,隐居在梁城。
王志愔、杨玚都推荐了他。
不久白履忠请求回乡,朝廷就授给他朝散大夫的官衔。
乡里的人对白履忠说:“您家很穷,竟然不接受一斗米,一匹帛。
虽然做了五品官衔,也只是个空名,对实际生活有什么好处呢?”但白履忠很高兴地说:“往年契丹入侵时,家家都要派人守城门,我履忠只因读了少量书籍,县里主管免了我的差事,到现在我还感到惭愧惶恐。
虽然得不到俸禄,但还是五品之家。
终身高枕而卧,不服徭役,这是不容易得到的呀。
” 夜明帘 姚崇为相,尝对于便殿。
举左足,不甚轻利。
上曰:“卿有足疾耶?”崇曰:“臣有心腹疾,非足疾也。
”因前奏张说罪状数百言。
上怒曰:“卿归中书,宜宣与御史中丞共按其事。
而说未之知。
会吏报午后三刻,说乘马先归。
崇急呼御史中丞李林甫,以前诏付之。
林甫谓崇曰:“说多智,是必困之,宜以剧地。
”崇曰:“丞相得罪,未宜太逼。
”林甫又曰:“公必不忍,即说当无害。
”林甫止将诏付于小御史,中路以马坠告。
说未遭崇奏前旬月,家有教授书生,通于说侍儿最宠者。
会擒得奸状,以闻于说。
说怒甚,将穷狱于京兆。
书生厉声言曰:“睹色不能禁,亦人之常情。
缓急有用人乎,公何靳于一婢女耶?”说奇其言而释之,兼以侍儿与归。
书生一去数月余,无所闻知。
忽一曰,直访于说,忧色满面。
言曰:“某感公之恩,思有以报者久矣。
今闻公为姚相国所构,外狱将具,公不知之,危将至矣。
某愿得公平生所宝者,用计于九公主,可能立释之。
”说因自历指己所宝者,书生皆云,未足解公之难。
又凝思久之,忽曰:“近者有鸡林郡以夜明帘为寄者。
”书生曰:“吾事济矣。
”因请说手札数行,恳以情言,遂急趋出。
逮夜,始及九公主第。
书生具以说事言,兼用夜明帘为贽。
且谓主曰:“上独不念在东宫时,思必始终(“终”原作“春”,据陈校本改),恩加于张丞相乎(“乎”原作“矣”,据陈校本改),而今反用谗耶?”明早,公主上谒,具为奏之。
上感动,因急命高力士就御史台宣:“前所按事,并宜罢之。
”书生亦不复再见矣。
(出《松窗录》) 姚崇作宰相,曾在皇帝休息娱乐的别殿中回答皇帝的问话,抬左脚时,显得不轻松,不利索。
皇上说:“你的脚有病吗?”姚崇说:“我有心腹之病,不是脚病。
”于是走上前向皇帝诉说张说的罪状,说了有数百句话。
皇上生气地说:“你属于中书省,应该反映给御史中丞,共同检举他的罪恶!”而张说一点也不知道这事。
恰巧有个小吏报告午后三刻张说骑着马先回去了。
姚崇急忙找来御史中丞李林甫,把前些时候皇帝的命令交给了他。
林甫对姚崇说:“张说足智多谋,如果一定想把他困起来,应该让他处于险恶的环境中。
”姚崇说:“丞相犯罪,不应该太胁迫。
”林甫又说:“您一定不忍心,那么张说该不会有什么灾祸。
”林甫只把诏书交给了小御史,中途用从马上摔下来的理由来告了假。
张说在未遭姚崇参奏的一个月前,家中有个教书的书生,跟张说最宠爱的侍女私通,恰巧被人发现,便报告了张说。
张说非常气愤,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京兆尹彻底处理。
书生声音严厉地说:“看到美丽的女子不能控制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您遇到危急情况有可用的人吗?您对一个婢女为何这样吝惜呢?”张说觉得他的话挺出奇,就放了他,并把侍女送与他让他们一同回家了。
书生一去好几个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忽然有一天,书生直接来访张说,满脸愁容,说:“我感激您的恩情,考虑有所报答已经很久了。
现在听说您被姚宰相构陷,对外的审判材料即将完备,而您还不知道!危险就要到了。
我愿得到您平生最宝贵的东西,在九公主身上用计,可能立刻就会化解了您的官司。
”张说便一一说出了自己所宝贵的东西,书生都说:“不足以解除您的灾难。
”张说又集中精力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说:“最近有鸡林郡托人送我的一件夜明帘。
”书生说:“我们的事情成了。
”于是请张说亲手写了几行话,用真情进行恳求。
书生带着信匆匆忙忙地走了。
到了夜晚,书生才到了九公主的住宅。
书生把张说的事全告诉了公主,又送上夜明帘作为见面礼,并且对公主说,“皇上难道忘了在东宫时,想一定要加恩于张丞相吗?今天怎么反而采纳了谗言呢?”第二天早上,公主上朝谒见皇上,把书生的话全反映给了皇帝。
皇上很感动,就急忙命令高力士到御史台宣布圣旨:“以前所检举张说的事,应该全部停止,不再追究。
”而这个书生以后也再没有见到。
班景倩 开元中,朝廷选用群官,必推精当。
文物既盛,英贤出入,皆薄具外任。
虽雄藩大府,由中朝冗员而授,时以为左迁。
班景倩自扬州采访使,入为太理少卿,路由大梁。
倪若水为郡守,西郊盛设祖席。
宴罢,景倩登舟,若水望其行尘,谓掾吏曰:“班公是行,何异登仙乎?为之驺殿,良所甘心。
”默然良久,方整回驾。
既而为诗投相府,以道其诚,其词为当时所称赏。
(出《
礼乐典章制度很发达,杰出人才出出进进,都只用简单的宴会招待那些去外地做官的人。
即使是强大的藩镇和辖区广大的府的长官,都由朝中多余的官员充任,当时认为这是降低了官职。
班景倩由扬州采访使入朝任大理寺少卿。
途经大梁,倪若水是该郡郡守,就在城西郊安排了盛大的饯行宴会为班景倩饯行。
宴会结束,景倩上船赶路,倪若水远望他的人马的背影对手下属员说:“班公这一去,跟登了仙境有什么区别呢?为他做侍从,跟在他后面,也实在是心甘情愿的!”沉默了好久,才整理人马回衙。
不久倪若水作了诗寄到宰相府去,用以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他的诗句很为当时的人们所称赞欣赏。
薛令之 神龙二年,闽(“闽”原作“间”,据陈校本改)长溪人薛令之登第,开元中,为东宫侍读。
时宫僚闲淡,以诗自悼,书于壁曰:“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
盘中何所有?苜蓿上(明抄本、陈校本“上”作“长”)阑干。
饭涩匙难绾,羹稀箸多宽。
只可谋朝夕,何由度岁寒。
”上因幸东宫,见焉。
索笔续之曰:“啄木嘴距长,凤凰毛羽短。
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
”令之因此引疾东归。
肃宗即位,诏征之,已卒。
(出《闽川名仕传》) 神龙二年,福建长溪人薛令之应考考中。
开元年间,担任东宫侍读。
当时宫里的官吏清闲无聊,就用诗表达自己的感伤,并写在了墙上:“早上的太阳升起来,圆圆的,照见了先生的盘子。
盘中有什么呢?有些较长的纵横交错的苜蓿。
饭涩匙子插不进去。
汤稀筷子很自如。
只能考虑眼前的温饱,怎样度过寒冷的冬天呢?”皇上因为到东宫去,看见了这首诗,就要来笔接着写道:“啄木鸟的嘴和后脚爪都很长,凤凰的羽毛很短,如果嫌松树上寒冷,可以任凭你追求桑树榆树上的温暖。
”令之为这件事借口有病东归故乡。
肃宗当上皇帝后,下命令征召令之,可是令之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