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3)
更呆了,因为这还真不算什么“想做”的。
于肖乾而言,不过是这个世界推着他前行,而他回以不善。
夏如茵终于“哦”了一声,低头沉默了。
马车缓缓而行,肖乾再度闭上了眼。
可片刻,他的袖子被人扯了扯。
肖乾睁眼,便见夏如茵凑到了近前,那如水温柔的双眸注视着他:“殿下,你还是做个明君吧。
”
女子的目光太认真太专注,仿佛这世界之大,只余她眼前的他。
这是一句温温软软的央求,字字句句钻进肖乾心中,如微风搅乱了心湖。
肖乾是真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坚持了:“孤做明君,你能得到什么?可以把你的小矮凳搬到金銮殿上吗?”
夏如茵的声音依旧软糯,却没有犹豫:“我会很开心啊。
殿下自己也会开心吧。
”
肖乾胸腔中,有什么猛烈鼓动了下。
两人对望,肖乾忽然抬手罩住了夏如茵脑袋,强行将她转了个向:“不许这么看孤。
”
男人声音低哑:“……都要被你这傻子看傻了。
”
关于肖乾要不要做个明君,最后也没了下文。
三天后,一行人终于到达南阳。
南阳吴知府早就收到了鲁山县令被处决的文书,也听说了那些人头被一排排齐整挂城墙上。
吴知府吓破了胆,什么表面功夫也不敢唬弄。
于是肖乾到来这日,灾民们在城外挤得水泄不通。
吴知府领着一众大小官员并衙役,齐齐上阵维持秩序,却还是让肖乾的马车再前进不了一步。
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已经听到风声,太子带着粮食来了。
所有人都想抢这第一口。
他们举着满是补丁的布袋、破烂竹筐甚至大锅,朝着车队哭嚎:“殿下行行好!殿下给口吃的!”
吴知府被挤得发冠散乱,脸红脖子粗大吼:“退后!退后!殿下这没粮食,粮食还没到!放肆!敢冲撞殿下,你们不要命了吗?!”
没人听他的。
冲撞殿下得死,没粮食也得死。
左右都是死,灾民们不怕。
冲击之下,马车都被推得摇晃起来。
车帘外时不时戳进一只干枯的手,好像粮食能藏在马车上一般。
夏如茵绷紧了身体,飞快坐去了肖乾身旁。
肖乾本不打算露面,可见夏如茵如此紧张,便坐不住了。
他安抚道:“不怕,孤出去看看。
”
他站起身,就待掀开车帘,夏如茵却扑了上来,一声低呼:“殿下不要!”
腰上便缠上了一双手,柔弱无骨,却拼死抱住了他。
女子半个身体都挂在了他身上,肖乾僵住,缓缓低头。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也曾抱过夏如茵,可相比从前,夏如茵似乎……更加柔软了。
她几乎是挂在他的腰间,上半身都压在他身上。
约莫是因为害怕,夏如茵面色都泛起了粉,那张小脸愈发显得妩媚动人。
肖乾心里便软得塌了一块,只想好好抱住她,哄到她不再害怕。
可夏如茵一开口,肖乾便不这么想了。
夏如茵急急道:“殿下,你万金之躯,断不可轻易冒险!”
大约是近日耳濡目染,夏如茵这说话语气,颇得那些京官的真传。
柔情似水瞬间成了忠臣死谏。
肖乾嘴角一抽,忽然很想用力掐她的脸。
可他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孤不过是出去说句话,怎么就是冒险了?”
夏如茵还挺有道理:“外面场面正混乱,灾民情绪正激动,任你是太子殿下,他们也听不进你说话啊!”
肖乾:“那孤若是告诉他们,粮食就在车队最后呢?”
夏如茵:“……啊??”
那小巧的下巴还搁在肖乾腰间,下巴的主人呆呆的,似乎才明白自己犯了傻。
肖乾到底没忍住,没好气捏了下——竟也是软软的,这家伙怕是没长骨头。
肖乾又戳了戳那只缠住他的胳膊。
衣物阻碍了他的触感,肖乾莫名有点心烦。
夏如茵摸了摸自己被捏疼的下巴,讪讪松开了手:“那殿下,便去吧。
”
肖乾已经不想去了。
对着百姓,他能不胡说八道还是不胡说八道的好。
其实便是吴知府摆不平,外边还有邬明轩和一众侍卫,本就轮不到他出面。
夏如茵既然不怕,他便懒得管。
肖乾坐回去,悠悠道:“孤乃万金之躯啊,还是不轻易冒险了。
”
夏如茵:“……”
夏如茵羞红了脸。
肖乾逗得她羞愧了,自己心情便晴朗了。
却听车厢外有人一声大喊:“发粮啦!发粮啦!”
这话仿佛有魔力,令混乱的灾民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发粮啦!在哪里在哪里?!”
初时那男声便大喊:“太子殿下发粮啦!不在这个车队,在后面,山那边!看我领到的!快去!晚了就没了!”
灾民们应和着,呼啦啦跑了。
脚步声混着杂乱呼喊远去,车厢外渐渐安静下来。
夏如茵正想掀开车帘看个究竟,就听肖乾喝道:“还不快走!”那语气催促,平日难得一闻。
车夫连忙扬鞭,一个“驾”字才出口,便被“哎哎”声打断。
初时那男声已然到了近前,正嚷嚷着:“哎哎殿下,你别跑啊!”
吴知府的声音响起:“放肆!你是何人,休得惊扰殿下!”
那人笑嘻嘻:“我是何人,你问殿下啊。
”
吴知府显然被这态度唬住了,一时还真不敢赶人。
他在车厢外询问:“殿下,这人……”
肖乾叹口气,按了按太阳穴:“让他上来。
”
夏如茵十分惊讶,好奇能让殿下叹气的人会是谁。
便见到一只脏污的手掀开了车帘,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拖着个打着补丁的布袋,大笑着进了车厢。
夏如茵怎么也不料这人会是个乞丐,那乞丐也不料车厢里还有个夏如茵,最后一个“哈”就变成了“呀”!他扒拉自己乱草一般的头发,抬脚去踢肖乾:“银锭儿,你这怎么还有个姑娘?”
肖乾精准躲开了那只脚,漠然丢下句:“再敢乱喊,孤拔了你舌头。
”
那乞丐丝毫不惧,拢了拢自己看不出颜色的衣裳,像模像样坐在了肖乾身旁:“哎呀呀,看看你这越大越不懂礼貌的,还不快喊舅舅!”
夏如茵:“!!”
南阳城住宅中,侍女送上了一大碗阳春面。
脏兮兮的乞丐舅舅端起碗,吃得乐呵呵。
他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斯文优雅,并不是灾民该有的狼吞虎咽模样。
夏如茵偷偷看了几眼,便听肖乾冷声问:“申怀玉,你怎会在这?”
申怀玉放下碗筷,连连摇头:“没良心的,舅舅还没吃饱呢,有什么话不能晚点问吗?”
肖乾负手而立:“孤有很多事要忙。
”
“那你去忙啊。
”申怀玉一指夏如茵:“把那小姑娘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
肖乾冷笑:“你做梦。
”
申怀玉叹了一声:“看把你小气的。
那就把刘姨留下吧。
”他朝刘嬷嬷招手:“姨,快过来坐。
”
刘嬷嬷还真笑呵呵过去了。
肖乾转身就走,夏如茵连忙追上。
她觑着肖乾,感觉他也不像发怒,这才问道:“殿下,那人真是你舅舅啊?”
四下无人,肖乾的声音和缓了下来:“是。
之前你在太子府见过的那个,是我大舅,这个是小舅。
”
夏如茵便想起了那个指着太子大骂“你算什么玩意”的中年男人。
太子殿下的两个舅舅,似乎都不大一般……
可夏如茵仍旧不敢置信。
太子的母族申家,在申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时,可是个权势滔天的大家族。
听说当今圣上最后能登基,都少不了申家的相助。
申老太爷过世,皇后又崩逝,申家才逐渐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申家便是再怎么落魄,那位舅舅便是再如何没用,也不至于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