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3)
接受另一个人的入侵,这个入侵者是李鱼一生里只要触及就会感到心尖颤抖的人。
最后,李鱼戴起塑胶手套,开始收拾房间。
其实房间很干净,李鱼是个有轻度洁癖的女人。
但她还是象征性地把房间收拾了一遍。
之后,李鱼感到无事可做,有那么一瞬间,李鱼很想找个男人做做爱,她不知道母亲的到来将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改变,甚至巨变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李鱼想。
李鱼拿起手机,翻开通讯簿。
十分钟之后李鱼把手机放回原处,她意识到,她没有任何男人可以联系,那些过去了的男人,只是以一串数字的形式留在自己的手机上而已。
最后,这个晚上接纳李鱼的是一间酒吧。
李鱼的艳遇没有发生在酒吧里,而是发生在酒吧外面的马路上,当时她正蹲在一棵法国梧桐树下极其不雅地呕吐,呕吐物很是肮脏,李鱼费力地辨认着其中的种种,她觉得人的身体真是个垃圾桶,每个人都在为了这个垃圾桶,用嘴巴和性器进行进食和排泄。
这个想象一下子让李鱼觉得沮丧,进而引发了更加剧烈的呕吐,她涕泪纵横地在树干上摊开身体。
王铁就是在李鱼极其不雅的时刻出现的,她从他车窗外面一闪而过,看起来像一具风干的尸体。
于是王铁停下来,把车倒了回去,他蹲在树干前端详了一阵李鱼,李鱼说,你在看我的笑话,我很丑是不是。
王铁说,很丑,但很真实。
午夜的时候,李鱼一半清醒一半糊涂地坐在王铁车里,指导王铁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偷窥。
在车流和人流相对很少的开发区,李鱼和王铁开着车偷窥了很多对在车里做爱的男女,他们把车停在灯光昏暗的路旁,在后座或驾驶座上做,有一辆车还比较体面地在前窗上挂了一块布帘。
这是李鱼第一次光顾午夜里的开发区,她的开心充满一种刻意的纵情,这一切都被王铁看在眼里,他对此给予了恰如其分的耐性甚至纵容。
最后李鱼以突然的安静宣告这个胡闹的夜晚正式结束,她疲劳地问旁边正在开车的男人,你结婚了没,他说,结了,李鱼又问了一句,有意思吗,他说,没什么意思。
凌晨到来的时候,他们互换了包括手机和QQ号码在内的联系方式,王铁把李鱼送到楼下。
这晚李鱼睡得很沉,睡过去之前,她短暂地回味了一下刚刚过去的这个晚上,觉得偶尔这么折腾一下很有必要。
3.母亲的入侵
晚饭后李鱼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她思忖着,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让母亲不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她对她的抗拒。
但母亲显然已经感觉到了。
一对很多年没好好待在一起的母女沉默着吃完了中饭,又沉默着吃完了晚饭,尤其是晚饭,李鱼没有办法像午饭时那样,因为有班要上而充满理由地草草了事,开门走人。
李鱼的思忖没有持续多久,大约两分钟后她就释然地这样想到――童年时期,母亲为什么就可以那么明显地让自己感觉到她的抗拒(甚至敌意)呢?并且,她对李鱼因此而日渐加重的忧郁视而不见。
在李鱼此刻的推理里,这就意味着,很多年后的今天,李鱼完全有理由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母亲。
于是李鱼释然地打开电脑。
为了有事可做,李鱼让QQ上自己的头像一直亮着,她首先等来的是袜子,这个年轻男孩在大学附近的网吧里,用毫不掺假的真诚对李鱼表达了两种感情:感谢和想念。
他说二十一岁这年是他一生之中的一个重要年份,李鱼帮助他使这一年具有了特殊意义。
当然,李鱼确信袜子的真诚,尽管她对此事所给的肯定没有任何事实作根据――但她还是肯定,在此之前,袜子是货真价实的处男。
想到这一生自己竟然还拥有过一个男孩的第一次,李鱼觉得宿命真是一件奇特的事物――似乎是为了补偿一样。
截止到袜子之前(在内心里李鱼并不把袜子列入这个队伍),大约有六七个男人在李鱼生活里出现并走开,这些男人无一例外都是有婚在身,因此李鱼跟他们的交往是不对等的,一开始她是处女,而他们没一个是。
他们之中有的身体强健性技巧娴熟,有的正相反。
李鱼在跟娴熟或不娴熟的男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变成了一个性技巧娴熟的女人。
李鱼一边想着某些往事,一边跟袜子聊天。
袜子发送在对话框里的内容涉及了自己的感情取向,他推心置腹地告诉李鱼,他瞧不上学校里任何一个女生。
李鱼说,包括校花吗?袜子说,包括。
袜子说,她们都很幼稚。
李鱼说,所以你在网上寻找高龄女人?袜子很不好意思地说,是。
但是你不高龄,只比我大十二岁,并且你显得很年轻,真的。
李鱼对袜子急急的补救施以一笑,同时她决定尽快斩断跟袜子的交往。
她做的这件荒唐事缘于从张黎明那里受到的冷遇,而并非对袜子有某个方面的喜欢。
感情上受到冷遇会带来无边无际的伤感和空虚,它们在某个适当的时刻又会发酵到使她随便找个不相干的男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甚至做做爱。
她不想把这些东西转嫁给纯洁无辜的袜子。
在李鱼的母亲曲葵花进来之前,李鱼正在QQ上跟后来上线的王铁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主要是,李鱼对那个晚上自己的失态表示了礼节性的不好意思,王铁则认为根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并且他再次强调李鱼失态的样子很真实,他喜欢。
之后,他们开始斗嘴皮子,不久之后他们同时承认,对方令自己由衷地感到交谈很愉悦和轻松。
在他们愉悦交谈的时候,李鱼的母亲曲葵花敲响了房门。
李鱼其实一刻也没放松对外面的监听,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即使她是一个不需要呼吸就能生存的人,对于习惯独处者来说也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这人尤其又是李鱼但凡触及就感到心尖颤抖的人――这两个要素相加,后果显然非常严重,李鱼时刻感到有什么东西叮在自己身上,痒痒痛痛的,极不舒服。
李鱼母亲曲葵花得到了李鱼不太情愿的首肯之后走了进来,坐到了李鱼身边的床沿上,这让李鱼很不满,她拿了一把椅子,说你坐椅子吧。
李鱼的母亲欠起身子重新在椅子上落了座。
气氛很不自然,完全没有母女两人应该有的亲密无间,李鱼再次遥想起大学时一个假期里,自己在同学家所看到的母女亲密场面。
这个遥想伴随了李鱼十几年,此刻在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李鱼觉得这种遥想像黑云压顶。
网络那边的王铁感觉到了李鱼的异常,这个敏锐的男人适时送上了自己的殷勤,李鱼当着母亲的面告诉王铁,我感到很郁闷。
六十六岁的母亲有着与之年龄不太相称的难能可贵的高中学历,李鱼知道她认识自己打在电脑上的每一个常用汉字,她心里涌上一股快感。
接下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