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标本(2/3)
正从侧廊方向走来,长身玉立,穿一袭素白直裾,袖口宽敞,执着一卷未展开的纸轴。
蛮蛮像是没料到似的,一愣,随即一低头,像是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嗓音软糯:“知止哥哥”他停下步,眸色平静,语气却温和得一如既往:“夏姑娘。
”
她走上前,眼睫轻颤,像是不敢直视他,又小心翼翼道:“我听谢绮说您最近在找《双溪晚照》正巧我这儿有,是我师父早年赠我的,我想着……或许能帮上点忙。
”
说着递出手里的东西,谢知止打开一看正是《双溪晚照》,谢知止没有立刻接,只静静垂眸看着她手中的卷轴。
片刻后才抬手,将帛布接过,动作极轻,指腹在帛角微微一顿,才慢慢摊开。
画卷展开,正是他寻了许久的《双溪晚照》。
虽非原件,却摹得极其用心,山石有骨、水色有意,笔法清峻,气韵尚存。
他望了片刻,指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些。
眼底微光流转,却只是一瞬即逝。
很快,谢知止便将画卷重新合起,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温雅,语气更是无懈可击的平和:“夏姑娘心意可贵,只是这画毕竟是你师赠之物,留作念想更好。
”
蛮蛮抬起头,怔了怔,仿佛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半晌才强撑着笑了笑:“可我留着也无用的。
”谢知止神情未动,只温声应道:“正因如此,才更应妥善收好。
”他将画卷重新递还过来,修长的手指停在她面前,掌心朝上,姿态优雅又克制。
蛮蛮没动,只怔怔看着他的手,像是想说什么,终究咬了咬唇,低声“嗯”了一下,把帛卷接回怀中。
谢知止以为她就此作罢,转身正要离开,她却忽地又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卷略小些的帛卷和书签,像是憋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似的。
“那……”她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一些,软软的,“这个是我自己画的,也不值什么”
她顿了顿,眼神倏地一闪,倔强又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但我可是画了好几天,手指都磨破了的。
”说这让谢知止看自己手心的泡。
谢知止低头看向蛮蛮的手心,那只小小的手掌柔软白嫩,掌心却结了几处细密的水泡,破了皮,泛着微红的痕。
他视线一顿,终于看向她手中那幅画。
画上是一位着素衣的男子,立于水阶之畔,山水之间风起云动,男子背影清冷、身形修长,一缕乌发垂落被风拂起。
虽不见正面,单是轮廓与神姿,已让人一眼认出,那人是他自己谢知止。
那书签约半指宽,长不过掌心,底色是月白竹纹,上头细细描了只团坐着的小猫,毛发绒绒的,尾巴圈成一圈,乖乖地望着一粒掉落的纸丸子。
笔致清疏,线条却极有神韵,末尾还落了一枚小篆“谢”字,点如春水初融,尾钩处沾着一点金粉,像是不小心落上去的,却又恰好点在小猫眼角,添了几分灵气。
谢知止他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将那幅画和书签收了起来。
“我收下了。
”语气温淡,但声音却低了几分,似乎藏着一点无奈。
蛮蛮抬头望着他,眼神带着一点怯怯的小心,又软声唤道:“知止哥哥。
”
她眼睫轻颤,像是忍了又忍才开口,嗓音细得几乎融在风里:“那我以后……还可以问你课业吗?”
她说完这句,像是担心他会走,忽然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谢知止的手果然如她所想——凉的,骨节分明,修长而干净,掌心薄薄一层茧,像是常年执笔,却又带了几分剑意的冷硬。
但是比起自己的粗上很多又带着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用一下,肯定会很舒服很爽,她不抬头,但余光却在打量他的反应,谢知止没有抽开,便说明她还有机会。
声音轻得像是猫在喉咙里打呼噜,软又黏,像是撒娇,又像诱哄。
“你那天,是不是生气了……”她抬头望他,眸子里带着点不确定的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的……”谢知止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手的纤白小手,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谢知止,在她掌心贴上来的瞬间,那动作又轻又软,像只小猫用爪子拱了一下他指节,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她的手很轻,软得像是春日刚化的雪,但是却是温热的,像是肉垫子软乎乎的。
他盯着那只白嫩纤细的手,那点温度仿佛从皮肤渗进骨头里去,停在那里,蛮蛮却像毫不知情一般,又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像哄,又像撒娇地催他回答。
谢知止微顿,垂眸看着,看着那只白净纤细的手,眼中却没有一丝温意。
懂得用哭腔和可怜取信于人,小戏子,把“柔弱”当成武器的戏子,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像在打量一件摆错了位置的精致玩物,他懒得拆穿她,反正,戏他懒得拆穿她,反正,戏子,就该演得久一些,才有趣。
但他脸上神情并未显露不悦,语气依旧温和平静:“没有生气。
”他稍稍停顿,语调像是劝哄:“这些日子确有要事才未见你。
夏姑娘不要误会,放心,以后课业有空我还是会给你讲解的”话音落下,他那只被她握住的手忽地动了动。
他没有立刻抽开,而是先低垂着眼,静静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指节。
良久,才微微收紧指尖,然后缓慢地、极克制地抽了出来,动作极轻,却又干净利落。
谢知止眼底情绪无波,片刻后才轻声开口,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字字分明:“如果夏姑娘没别的事,那我就不耽搁你了。
”他顿了顿,神色从容,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若日后你不在,需传话之事,可交由谢绮转达,无需……特意见面。
”话说得极有礼数,连停顿都恰到好处,表面温和,实则像一扇缓缓关上的门,留着缝,却不让人再近一步。
蛮蛮一时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嗯,好。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那点笑意一点点敛起,只剩一丝浅淡的意味不明。
谢知止长身玉立,脚步一丝不乱地穿过曲折林道,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
今日日光并不毒辣,可他唇角的线条却冷得像是雪中冰刃。
谢石抱着那副画,一路小心翼翼。
他记得很清楚,上回也是这位夏家小姐,因着失足“无意”扑了谢公子一身。
谢知止当时并未多言一句,只是转身吩咐他去马场捡了整整一个月马粪。
谢知止立于道中,身形笔直,负手而立,未曾回头,声音却清晰落下:“不准再有下次。
”
语气极轻,像是风中拂过一枝素梅,清冷、无波,却叫人背脊发寒。
谢石骤然僵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