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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顾长安顾楚小说叫什么名字> 第三章 清都梦断理归桌

第三章 清都梦断理归桌(2/3)

她的手同她说话。

    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当年逃婚的事情,说在沪上和建州上学的事情。

    南漪一直羡慕地望着她,这些事情离自己多么遥远啊。

     “你要是想读书,回头等身体好了,我带你去中学报名去。

    ” 南漪摇摇头,“我基础不好,上学是不想了。

    我喜欢读医书,不过学医恐怕是没机会了。

    我想过了,做护士也是好的。

    上回去医院换药,陆医生的一个护士和我差不多大。

    她说她就是上了三个月护校,毕业就可以出来做事了。

    以后想学习还可以慢慢深造。

    ” 南舟抚了抚她头发,同她一同憧憬着未来。

    慢慢地,南漪的声音慢了下来,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是肚子疼了吗?”南舟急问。

     南漪点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南舟扶着南漪去卫生间里,让她在抽水马桶上坐好。

    南漪疼得冷汗直流,南舟紧紧抓着她的手安抚她,“忍一忍,等孩子下来了就好了。

    ” 南漪咬着唇点点头。

    这世界上除了母亲,这个姐姐就是她最亲、最可信赖的人了。

    肚子疼得翻江倒海,可她不敢叫出声,怕南舟着急害怕,她只是拼命地忍着。

    血流出来,可腹痛却没有减轻,反而更痛了。

     南舟本也是不懂,只记得大夫的交代,要看胎囊有没有落下来。

    她不停地检查,可马桶里全是鲜红的血,不见肉块,就怀疑孩子没流出来。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落胎。

    她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南漪看她神色焦急,紧紧抓着她的手,还努力安慰她,“姐姐你别着急,再等一下,也许很快就下来了。

    ” 但南舟见她脸色越来越白,她也越来越害怕。

    “不行,漪儿,不能再等了。

    这样不大对,我带你去西人医院!” “不,姐姐,我不想去,再等一下吧……” 南舟不停地检查马桶,都是血,南漪的血也流得越来越汹涌。

    她赶紧准备好布带毛巾,“漪儿,你听姐姐的,我们得去医院,你这样会没命的!” 南漪的脸白得吓人,人也虚得没有力气,整个人要靠着南舟才不会从抽水马桶上滑下去。

    南舟拿定了主意便不再迟疑,她给南漪垫好毛巾穿好衣服,扶着她起来。

    可南漪虚弱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舟咬着牙把她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南漪人虽瘦,个头却比她高一点,加上她心里又急又怕,一个不稳,两个人便一起摔倒了。

     南舟这下真慌了神,只见血从南漪的身下渗出来,是垫的毛巾湿透了。

    南舟知道自己力气不够,背不动她,“十一,你等我,我去找人!”说完慌得往外跑。

     这层没有人,下一层没有人,再下一层还是没有人!往常无处不在的侍应生,这会儿像约好一起躲起来似地,全都找不到!南舟只能一层一层寻下去,横冲直撞地往下跑,眼看就要到一楼了,一转弯直撞到一人身上。

     她脑袋撞得生疼,人也差点跌下楼。

    那人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这才没滚下楼。

    但耳边随即响起不满的呵斥:“你长没长眼睛!” 南舟顾不得许多,抽开了胳膊,低着头揉着脑袋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已经慌得带了哭声。

     正要绕开他赶紧去寻人,却听面前的人犹疑地叫了声:“九姑娘?” 南舟猛地抬头,眼前人竟然是裴仲桁。

    她满腔悲愤终于有了去处,疯了一样上去对着他又捶又踢,“你们这些畜生!我妹妹被你们害死了,她要是死了,我叫你们偿命!” 裴仲桁被她捶得胸口一阵闷痛,眉尖微微拧了起来,但还是忍着。

    万林见状正要去将她拖开,裴仲桁却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动。

     “九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

    ” 南舟哪还能好好说话?满脑子都是南漪流不尽的血。

    内疚、自责、悔恨、愤怒叫她根本停不下来,只是一拳又一拳往他胸口捶,“你还我妹妹,你还我妹妹!” 万林看得直为他叫疼,但裴仲桁不叫他插手,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气得干瞪着眼。

     裴仲桁实在料不到她个字不高,力气却很不小。

    再问一句,她还是疯魔的模样,那意思是南漪出了事。

    这样不是办法,裴仲桁索性一把抓了她乱捶乱抓的手,紧紧锢住了,目光同一样声音沉凉,“你如果不想要你妹妹的命了,现在尽管在这里发疯。

    再问你一遍,你妹妹怎么了?” 南舟的手腕被他抓得发疼,人好像才醒悟过来,有点呆呆望着他,“漪儿,漪儿要死了……流了好多血,止不住……” “在哪儿?”他又逼近,盯着她双眼问。

     她目光散乱,茫然地不知道该看哪里。

    裴仲桁手捧住她的脸俯身拉得更近,“看着我!人在哪?你妹妹现在在哪儿?” 他的手凉冰冰的,像是南漪的手。

    南舟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在,四零九……” 裴仲桁松开她,疾步上楼,万林也紧跟着。

    南舟终于晃过神,拎着裙子快步跟上他们。

    口里喃喃,“我不知道会流那么多血的,我不知道的,不然我不会去给她买药。

    怎么办啊,我怎么跟事姨娘交代……”她一边哭一边跑。

     裴仲桁一刻不停地到了四零九,房门没锁一推就开,南漪就倒在血泊里。

    裴仲桁三两步走过去,蹲下身拿了她的手腕摸了一阵她的脉搏,眉头越蹙越紧。

    他二话不说把南漪抱起来往外走,交代万林,“赶紧把车开过来!” 虽然恨死了这个人,但看到他沉着地抱起了南漪,南舟的心也跟着安定了起来。

    她像被牵了魂一样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是安慰南漪还是安慰自己,“漪儿,没事的,我们去医院。

    没关系的,马上就会好的……”可地上滴落的血一滴一滴的叫她心惊肉跳,不知道她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裴仲桁自始至终没同南舟多说一句,上了车交代万林,“去仁爱医院!” 万林怔了一下,“二爷,绕城南一圈可不近啊!就在附近找个诊所吧,去罗医生那里?” “捡最近的路去仁爱医院。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万林这下整个人都转过来,“二爷,那可是要过西林街……” “叫你走你就走。

    ” 南舟焦急地看看裴仲桁又看看万林,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还不去医院。

     万林不忿地瞪了南舟一眼,不情愿地发动了汽车。

    车子开得飞快,一路按着喇叭穿梭在街道里。

     车开了一阵,南舟很快发现了异样。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两三辆车,似乎在追这辆车。

     万林忽然道了句:“二爷坐稳了!”然后猛地加速往前冲。

    可没料到迎面又驶来两辆车,眼看就要撞在一起,南舟紧张地闭起了眼睛。

     不得已,万林停下了车。

     “二爷……”万林担忧道。

     裴仲桁看了看前后,把怀里的南漪移靠到南舟的身上,话却是同万林说的,“等下我下车,你送南小姐去医院,不要耽搁。

    ”说着推开了车门。

     万林急地大叫:“二爷!您不能下去啊!”他却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走了下去。

     “为什么停车了?是什么人?”南舟紧张地问。

    可万林一颗心都扑在裴仲桁身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的骨节发白。

     南舟从车窗见裴仲桁走向了后面的一辆汽车,汽车里乌泱泱下来十几个壮汉。

    他一身浅雾灰色长衫,身前双臂上都染了血,分外刺目。

    被周围穷凶极恶的壮汉围着,衬得他芝兰玉树又弱不禁风。

     似乎是在同为首的人交涉,一惯的云淡风清,沉静从容。

    不知道说了什么,堵在前面的汽车让开了路,万林又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把车开了出去。

     南舟透过后车窗一直在看他,人离得越来越远。

    仿佛是感到了她的目光,裴仲桁望了过来,牵了牵唇角,竟然是一个轻的几乎看不见的笑,仿佛是在安慰她。

     南舟有些动容,这样的坏人,这样好模样的坏人,此时周身全是生死无惧、坦然赴死的温静平和。

     车疾驰在马路上,不过十来分钟果然到了仁爱医院。

    万林也不同她多说,停了车马上把南漪抱下去,一路跑一路叫医生。

    直到推来了急救推床,医生问清了缘由,就赶快叫人把南漪送进了手术室。

     万林见人进了手术室,立刻就要走。

    南舟这才回过神来,拉住他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万林满脸愠怒,“怎么回事?我们二爷要被你害死了!盛老三是我们爷的死对头,要不是为了送你妹妹抄进路,怎么会非得从他地盘上过!我要赶紧找四爷去救人去!” 南舟像没听明白一样,讶然道:“你们二爷难道不会功夫?”她以为混码头的都是流氓,流氓头子怎么可能没点功夫傍身? 万林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你看我们二爷那是会功夫的样子吗!”说完一甩手跑了。

     南舟有些茫然。

    怎么会,他怎么会为了救仇人的女儿让自己深陷险境?可现在她没有心思细想,一颗心还都扑在南漪身上。

    她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南漪死了怎么办,她怎么同十姨娘交代,她还不到十七,那么小。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南舟这时候没胆子迈出步子上去问结果,好在医生一脸释然的笑容,“谁是病人的家属?” 南舟一颗心落了地,谢天谢地,南漪应该是没有事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心切,南漪就很听话。

    南舟给她弄什么,她都老老实实地吃下去。

    让她睡觉,她就闭上眼睛。

    南舟能看见她的眼皮在微微地颤着,应该是睡不着的,但还是坚持着让自己努力去睡。

    南舟看得心酸,这样好的女孩子被裴益毁成这样。

    可偶尔脑海里又闪过那一日裴仲桁的样子,心情就很复杂。

     回了家,对旁人说是南漪咳嗽不止,怕是肺痨的症兆。

    她在沪上是接种过卡介苗的,所以不怕这个。

    南漪的日常起居都是她亲自照顾,其他人也没有起疑。

     到底是年轻,养护得体,南漪身体也渐渐好起来。

    照顾南漪的那几日南舟没得闲看报,这会儿闲来无事便把旧报纸也看了一遍。

    眼睛无意落在一则新闻上,说是震州城西两大帮派聚众伙拼,死伤无数。

    南舟心里咯噔一下,赶快看了看报纸的出版日期,事发时间就是送南漪去医院的那天。

    城西……西林街可不就是在城西? 南舟心虚了一瞬,裴仲桁该不会被打死了吧?或者被打成了个残废?要是没点功夫,那样的身子骨,经得起几棍子?想了想又觉得解恨,前头的事情就不说了,单说南漪,他们把南漪害成这样,活该吃吃苦头。

     银行的钱终于到账了,南舟从银行开了支票回来。

    又瞥见那日的报纸,良心上总归过不去。

    她咬着指甲想了很久,反正是要还钱给他的,正好过去看看人是死是活。

    活着就道句谢,死了就上柱香。

     可上回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帮了忙,空手去似乎也不大合适。

    但叫她送礼,她又不甘心。

    琢磨了半天,还是偷偷叫阿胜买菜的时候多买了条黑鱼,偷偷摸摸地煮了黑鱼汤。

    既是亲手做的,显示出了诚意,又不至于花太多钱气伤。

    如果人真死了,索性就当祭品了。

     但,不会真死了吧? 熬好了鱼汤,南舟找了汤罐装好,放进食盒里提着去了裴家。

    门房倒没多难为她,通传了一下就将她请了进去,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南舟瞧着裴家一如平日,不见白幡挽帐,怕是人还活着。

    亏她还良心不安了好几日,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到了正厅,裴仲桁正端坐在厅里,月白长衫,人似乎又瘦了一点。

    左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右手边搁着一只碗,南舟一进来就闻到了药味儿。

     见她提着东西进来,裴仲桁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燥热的天,一阵穿堂风轻轻吹进来,人都有一点春风化雨的舒意。

     南舟并没有坐下,而是正了正脸色,将食盒在茶几上放下,缓声道:“我今天来同二爷将两家的账结一结。

    ” 裴仲桁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然后道句“好。

    ”她倒是有本事,这么短的时间把钱筹齐了。

     裴仲桁垂了眼帘,拿了药碗慢慢一口一口地喝药。

    眼镜蒙了雾气,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头,神情清淡,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清。

     南舟等不到他下文,只好自顾自地将支票拿出来,放到了他面前。

    “这是汇丰银行的本票,按照上回说好的数额,一分不少。

    麻烦二爷写张收据给我。

    ” 裴仲桁瞥了一眼支票,接着把那碗里的药喝干净,直苦到心里。

    本来托盘里放了两粒配药的蜜糖,但南舟这会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等着他吃完了糖好检查支票。

    可裴仲桁把碗放了下去,看了那蜜糖一眼,却没去拿糖。

     古怪地静默了一会儿,南舟看他一脸口含黄连有苦难言的表情,忍不住问:“二爷不要吃粒糖压一压?” 裴仲桁抬了抬眼,这才从善如流似的把糖放进了嘴里,果然好受些。

     叫万林准备了纸笔。

    纸铺好,他拿了毛笔起来,但单手写字纸总跑来跑去。

    南舟自作主张地抬手帮他压住了页眉,他这才顺畅地写下去。

     见他一手行楷写得俊秀,也算是字如其貌了,可是竟然是个流氓头子。

    南舟心底忍不住唏嘘,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裴家可真都是一家子好相貌的混蛋,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离得近了,才注意到他眉尾有一道细小的伤痕,右脸似乎是肿了一些。

    睫毛又黑又密,不是卷的,长且直。

    按说同裴益一样是个桃花眼,但裴仲桁的眼角微微有点下垂,看起来倒像个性格温敦的——可惜是个坏人。

     他突然抬了眼,深邃地眸子在眼镜后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南舟吓了一跳,忙假装看字。

     裴仲桁复又垂下眼睛写完最后一行字。

    她的手近在咫尺,葱白似的手指纤秀精致,隐隐有幽香。

    记忆里鲜活,捧着香喷喷的米糕,手和米糕一样都是雪白的。

    没有涂红指甲,指甲透着健康的粉红。

     他忽然觉得胸口发紧,暗暗深呼了一口气。

    落了款,搁下笔,加了私印指纹。

    南舟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拿走了收据,生怕他赖账似的。

     旧债是清了,那一点新恩还没了结。

    南舟收好了字据,这才转身将食盒打开。

    “我妹妹已经没有大碍了,那天多谢二爷。

    听说二爷受了点伤,旁的东西怕二爷瞧不上,这是一点心意……” 话音还没落下,裴益拄着拐杖从外头跳进来。

    人还没到,怒斥的声音炸得南舟耳朵疼。

     “你这个蛇蝎女人干了什么好事!是不是你给小十一喝了打抬药?你杀了老子的儿子,你他娘的还有脸上裴家来,你当老子不敢动你是不是!” 南舟见他一副疯狗的模样,心里就发憷。

    但这件事她又不理亏,便是凛然地怼回去,“四爷这是什么话,你糟蹋了我妹妹还想让她生你的孩子?孩子生下来我妹妹怎么活?” “妈的,她要说怀孕了,爷还会不管我的种?爷娶了她都行!”裴益怒气冲冲。

     南舟气的胸疼,冷笑道:“这道理我还是头一回听,你想娶,也要看她肯不肯嫁不嫁!这天下是姓裴的?告诉你,我南家的姑娘一辈子做尼姑不嫁,嫁猫嫁狗也不会嫁给你们姓裴的!今天南家所有的债都还给你们了,从今天起,桥归桥路归路,南裴两家再无瓜葛!” 裴仲桁脑仁发疼,见裴益还要再同她争论,抬了抬手叫万林制住他,然后叫来泉叔送南舟出去。

     裴益不服气,挣脱开万林,恨恨地踢翻了一个椅子。

    “臭丫头心太狠了!好好一个孩子没了,娘多盼抱孙子!” 裴仲桁皱了皱眉,“你就没想过会有孩子?” “我哪里知道睡几觉就能睡出孩子的?我睡过那么多女人,也没瞧见谁怀下崽来。

    ” 裴仲桁捏了捏眉心,无奈道:“那些烟花柳巷的女人都是吃避子药的。

    ” “我哪儿知道?又没人告诉我!”裴益气哼哼道。

     裴仲桁不理他,走到食盒前,发现里面是个汤罐。

    他抱了罐子出来,叫人拿了碗。

    打开了盖子,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奶白的汤水,上面飘着几片翠绿的芫荽。

     碗拿上来了,他自己盛了一碗,原来是是黑鱼汤。

     “二哥,你怎么敢喝那个女人送的东西,也不怕下毒?”裴益没好气道。

     裴仲桁没理他,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

    太腥,太咸,还有牛奶的怪味道。

    大概为了叫汤水变白加了不少牛奶,他从小到大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

    不过,那份儿心是喝出来了——谁家的厨子也熬不出这么难喝的汤,怕是她大小姐亲手炖的汤。

     裴益一个人嘟嘟囔囔不见他搭理,打眼一瞧,怎么见裴仲桁嘴角还挂了一点笑模样。

    这可是奇了。

     “好喝?” 裴仲桁摇摇头,“难喝。

    ” “那你还喝?” “娘说过不要浪费粮食。

    ”说话间一碗汤喝下去半碗。

     裴益挠挠头,二哥该不会叫人给打傻了吧?为了那臭丫头闯了死对头盛老三的地盘不说,自己胳膊断了,还害他腿上也被砍一刀。

    这会儿还喝死丫头送来的汤?这哪里是汤,分明就是迷魂药!南家的丫头都是妖精,就会迷惑人。

    南漪也一样,有阵日子没见了,心里怪痒痒的。

     怎么也算跟过自己大半年,看她遭这一回罪,不能当做不知道,怎么也得去看看。

    想到这个裴益就坐不住了,丢下裴仲桁跑出去叫顺子去买给女人的补品。

     顺子抓抓头,“四爷,什么是给女人的补品?” 裴益往他脑袋上一抽,“你没长脑子还没长嘴是不是?不懂你不会去问啊?捡贵的买,听到了没有!” 当天顺子买了大小十几包的东西,裴益看着还算满意。

    顺子屁颠颠地拿了东西去了南家,人被南舟轰出来不说,东西也全都扔到路上。

     顺子灰头土脸地捧着被糟蹋的东西回来了,裴益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拐杖往地上一扔,“娘的,真是不是抬举的丫头!” 裴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他想要给的东西一定得给出去。

    到了后半夜,裴益换了身利落衣服,腿伤也不管了,拐也不用了,趁黑摸到了南家。

    这房子谁住哪间他早都打听清楚,背上背了一大包东西,翻墙进了南家。

    他身上功夫好,手脚也轻,随便一弄便弄开了南漪的门。

     南漪自己住一间,这几日刚刚有点起色,但人还虚弱,心情也有些抑郁,半夜睡的并不踏实。

    只是这回一睁眼见床前一个黑影,吓得要尖叫,裴益立刻捂住她的嘴,“叫什么叫,是我!” 但这个声音比见了鬼还可怕,南漪叫不出声,人却疯了一样使劲又推又抓。

    裴益冷不放脖子叫她抓了几道血痕,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再乱动,小心我出去砍了你姐姐!” 凶神恶煞的样子终是把南漪吓住了。

    确定了她不会乱叫,裴益才松开手,“没良心的女人,爷特意来给你送好东西,还破爷的相。

    回头不讨女人喜欢了,爷就缠死你!” 这句话更叫南漪害怕,她退到床角,颤抖着声音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给你送点东西补一补身体。

    ”说着他把背上大包裹解下来,放到桌子上。

     南漪看不清是什么,“你拿走,我不要!”她已经觉得很耻辱了,要他的东西还不如叫她去死。

     “爷瘸着腿翻墙进来送给你,你敢不要?” 南漪听他语气里有了怒意,怕他闹起来。

    强压住胆怯,同他商量,“你送东西来,明天叫我母亲他们看见了,要怎么想我?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裴益挠了挠头,觉得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那你就说……你姐姐给买的,我现在就去跟你姐姐说。

    ” 南漪吓坏了,他半夜吓唬她一个还不够,难道还去吓唬南舟吗?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去!” 裴益垂目看了一眼她的手,嘿嘿笑了起来。

    南漪忙松开手,却来不及了,手一下就被他握住了。

    南漪又急又恨,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要说多喜欢也没有,只是因为知道她给他怀了一个孩子,他突然就觉得他们和旁人是不同的了,是有了联结的。

    裴益对她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感情。

    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娘,虽然是仇人的女儿,也不妨碍什么。

    他的爱恨都很直接,想到哪里便做到哪里。

    向来都是女人哄他,他也没那个性子哄人。

    不过看她那样子也挺可怜的,他决定还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他二哥说了,人家正正经经的清白姑娘,你想她对你好,你也得拿出心好好待她。

    可他待她可已经算顶好的了吧?放平常谁敢同他这样蹬鼻子上脸的? 于是他的声音也软了软,“哎呦,就摸摸手能哭成这样?行了行了,爷不碰你成了吧?你当天底下就你一个女人啊?要不是看在你给我怀过一个崽……” “你闭嘴!”南漪恨的双眼冒火。

     裴益皱皱眉,不耐烦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个。

    女人做小月子,不能哭,眼睛会瞎的,我大嫂……”不能提,都是南家人害的,大嫂可不就是月子里哭瞎了眼。

    他压了压快要生出来的火气,“你要是瞎了嫁不出去,到时候你那个三姨娘肯定要求着我收了你。

    ” 南漪脸上惧色更盛,眼泪也吓停了。

    裴益逗她也逗够了,笑嘻嘻道:“成了成了,你记得叫你姐姐给你弄了吃。

    ” 南漪不敢同他顶嘴,想着等他走了,马上把东西扔出去。

    裴益却瞧穿了,又板着脸吓唬她,“劝你不要扔,我天天派人在外头盯着,你敢扔我的东西瞧瞧!” 南漪简直气得没办法,拿着毯子护在胸前默默地哭,“你简直不是人!” 裴益看她比往常又瘦了,楚楚可怜的样子反而更动人了。

    他按捺住性子,“好好,我错了成了吧?你好好养着,下回我来看你。

    ” 没有比这句话更叫她害怕的。

    南漪觉得自己简直走投无路了,她绝望地从枕头下摸了一把剪刀出来。

    裴益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笑道:“你干嘛,绞了头发当姑子啊?你去哪个尼姑庵,我就翻哪家墙。

    ” “我杀了你!” 裴益更觉好笑,“好好好,我不还手,就坐在这里让你杀。

    ”说完真松开手,大喇喇往她床上一坐。

    他想着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敢动刀动枪的。

    没料到南漪扬手真扎过来了,本来是能躲开的,但觉得她丢了孩子大约也难过,叫她出出气算了。

    于是他也不躲,那剪刀真就扎在肩胛骨下一点。

     南漪呆住了,她是想杀了他,只是哪里杀过人呢?她平常连踩死个蚂蚱都要内疚一天。

    看剪刀头没入他身体里,也吓得松开了手,自己吓哭了。

     裴益仍旧笑嘻嘻的,“我说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难搞,你捅我一刀你还哭上了?成了成了,我走啦。

    你记得吃东西,想要找我报仇也得有力气对吧?不然我现在再给你一把刀你也捅不死我,是不是?” 说着他要起身,南漪“嗳”了一声。

     他转过头俯过去笑,“怎么啦,舍不得了?” 南漪真是气死了,“你把剪刀还我!” 他瞥了瞥剪刀,“这个还真不能还,当定情信物啦!” 南漪气得脸涨得通红,咬着唇默默地流眼泪,恨自己没用。

    他也逗够了,这才正正经经道:“拔了剪刀爷还要不要命了,回头死你屋里传出去好听是不是?” 裴益看呆的时间也够久了,笑嘻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然后拉开了门又翻墙出去了。

    南漪忙下了床栓上门,又把桌子堵在门后。

    做完这些腰酸背痛难忍,伏在床上哭了一夜。

     裴仲桁看着眼前的罐子发呆,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陶罐,街边地摊上买的,可看了一天一夜。

    他其实不爱吃鱼,也不喜欢鱼腥味儿。

    罐子洗干净晾干了,又塞过茶叶干花这才清爽了。

    这罐子不好留,留了显得贪了人家的东西。

    既然要明算账各不相欠,就得还她的礼信。

     他抽了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字,然后叫万林进来,吩咐了几句。

    万林搔了搔头,尽管不解还是照办了。

     到了午后万林回来了,买了一大提袋小零嘴儿,恭恭敬敬地在他书桌上放好。

    瞥见他桌子上的罐子,万林更疑惑了,只是不敢问,退了出去。

    裴仲桁把东西一个一个放进了罐子里,还剩几个塞不进去,又把东西倒出来,反复调整了好几次,终于是能盖住盖子了。

     他正要叫万林进来,忽然扫见镇纸下压着的支票,心头一滞,渐渐凉意漫生——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手指在罐身上轻轻滑过去,最后不过是微微用了一点力气,罐子便从桌面跌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

    那脆响如迷雾重重的深山里庙宇里的晚钟,敲得人神思收巢,欲念伏归。

     有些念头本就不该动。

     万林听到声音进来,小心翼翼地问:“二爷,怎么了?” 裴仲桁人却已经站在了衣柜前对着镜子理衣服,声音平静不见什么端倪,“叫人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去仓库看看。

    ” 南舟把祖宗牌位都一一擦拭干净、摆好,把香烛贡品放正,将众人都叫到堂屋里。

    她点上香,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把裴仲桁的字据拿出来,让众人看了一遍。

    不是不自豪的,这笔烂账是她解决的。

     “爹,南家的债都还清了,裴家也答应过不会再来找麻烦,两家的恩怨算是了结了。

    我也该走了,定了后日的船票。

    以后爹和姨太太们还有十一的们的生活费你们不要担心,我会每个月寄过来。

    也不会很多,吃穿还是足够。

    南漪还小,能继续去中学读书,我会先把十一的学费留下……” 她话还没说完,南老爷拐杖猛戳地,怒目圆睁。

    这些日子亏得陆医生关照,老头子病也有了起色。

    话虽说得不如从前利索,到底还是听得懂。

     “我不稀罕你养!造孽啊,生了一群讨债鬼!”他仰天悲鸣,流下两行泪来,“湘琴,我只要她一个,可惜我懂得太晚。

    要不是为了生你,湘琴怎么会死!我早说她年纪不小了,不要生养,她非不听,一定想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结果呢,生了你这个一肚子鬼主意的丫头。

    要是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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