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的潮气渗进骨髓,魏王萧烈的笑声却像把钝刀,在石壁间来回切割。
他的蟒纹囚衣沾满血渍,却仍歪斜着身子倚在石墙上,目光扫过谢渊时,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谢御史,你在太庙封的那些骨头,不过是大戏的引子。
"指尖缓缓划过石墙,指甲与粗糙的石壁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萧桓的茶马古道上,每袋马料底下都藏着精铁,每块精铁都浇铸着匠人血。
"
谢渊的脊背狠狠撞上身后的石柱,在镇刑司看到的《马政疏》突然在脑海中展开:每月运往漠北的数万斤"马料",清单上工整的小楷,此刻都化作匠人被斩断的手指。
他望着萧烈眼中跳动的疯狂,忽然明白这些年追查的"朋党"不过是浮在水面的冰渣,真正的暗流,是用匠人断指刻模、血税铸锻的兵器,正通过萧桓的马政网络,如毒蛇般游向漠北。
"知道那些弩机刻痕是什么吗?"萧烈忽然凑近,腐臭的气息扑在谢渊脸上,"是匠人妻儿的生辰八字。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重重戳向自己胸口,"每铸十件兵器,就杀一个匠人全家——你封了金匮,能封得住漠北草原上,那些用匠人血喂大的战马吗?"
戌时初刻,御书房的烛影在永熙帝身上投下佝偻的剪影。
谢渊看着帝王反复摩挲边关地图的手指,指腹在"秋祭"关隘处留下淡淡的红印,像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地图边缘,"匠人血税铸器"的小字被墨汁浸透,晕染成一片暗红,恍若边关将士的鲜血。
"朕登基那年,"永熙帝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烛火即将熄灭,"父皇曾带我去砖窑,说每块砖里都住着匠人的魂。
"他转身望向谢渊,冕旒挡住了神情,却能看见喉结在明黄衣领下剧烈滚动,"如今这些魂灵,却被炼成箭簇,射向守护他们的将士。
"
谢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不,此刻他不能想父亲,不能想那些事情。
他盯着帝王眉间深锁的川字纹,只觉得胸腔被巨石压住:"陛下,太子的马政署......"
"够了。
"永熙帝猛地转身,冕旒玉串相撞发出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