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渊抬头,见一名皂隶抱着新收的文牍走过,腰间银鱼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太府寺的标记。
他忽然想起昨夜父亲展开的漕运图,那些标着"王记米行"的商号,与工部指定的供应商名录完全吻合。
"大人可要用茶?"杂役老周佝偻着背进来,陶碗里的茶汤浮着几片枯叶。
谢渊刚要开口,老周突然压低声音:"若查工食账,可去后巷找老石匠刘三,他儿子上月刚被工头打断腿。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咳嗽声,老周慌忙退下,袖口拂过案头,竟将一本《物料则例》推到了案角。
申时三刻,谢渊借故出衙,循着老周的指引来到后巷。
青石板路上,几个匠人围着破缸喝稀粥,见他到来,顿时噤若寒蝉。
唯有柱着拐杖的刘三红了眼眶:"大人可看见账册上的'折耗'?说是砖料摔碎、米粮发霉,实则都进了太府寺那帮人的粮仓!"他卷起裤腿,露出溃烂的伤口,"我儿不过问了句'为何米里掺沙子',就被打得爬不起来......"
暮色四合时,谢渊回到厢房,案头不知何时多了封匿名信。
展开泛黄的宣纸,蝇头小楷写着:"西华门地砖,采购价三百钱,实值五十钱,差价悉入太府寺右曹郎中腰包。
"落款处画着半枝寒梅——正是父亲当年弹劾贪腐时惯用的暗号。
更鼓初响,谢渊借着月光研读《工部则例》,忽见"工食银发放必由郎中、主簿、监事三方会签"的条文。
他翻开今日收到的当月工食簿,却发现所有签押处只有主簿陈升的印记,监事一栏空白。
"好个'例得扣除'!"他拍案而起,墨汁飞溅在竹简上,竟与账册里的涂改痕迹一般无二。
是夜,谢府书房,谢承宗对着儿子带回的工食簿闭目长叹:"这陈升,正是当年陷害我的主吏。
"他指着"监事空白"处,"所谓监事,本应是户部差遣,可如今工部上下,早已被太府寺架空。
"忽然,他从匣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