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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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等了多久,火车依然没到,“隆隆”声却似乎就在身边。
不知又等了多久,终于瞥见一束光,亮得刺眼。
庞大的车身风一样地从雨翔身边擦过,没留意到它有多少节,只听到它拖着一声长长的“呜——”,就这么不停留地走了。
雨翔的注意力全倾注在火车上,缓过神发现天又亮了一点,但也许是个阴天,亮也亮得混混沌沌。
路上出现了第一个行人,雨翔欣喜地像鲁滨逊发现孤岛上的“星期五”,恨不能扑上去庆祝。
他觉得看见人的感觉极好,难怪取经路上那些深山里的妖怪看到人这么激动。
天再亮了一截。
身边也热闹了,大多是给家人买早点的老人,步履蹒跚。
由于年久操劳,身子弯得像只虾;雨翔看见他们走如弓的样子,奇怪自己心里已经没了同情。
天已经尽其所能的亮了,可还是阴沉沉。
雨翔怀疑要下雨,刚怀疑完毕,天就证明他是对的,一滴雨落在雨翔鼻尖上,雨翔轻轻一擦,说:“哎,小雨。
”雨滴听了很不服气,立即呼朋引友,顿时雨似倾盆。
林雨翔躲避不及,陷在雨里。
路人有先见之明,忙撑起伞。
然而最有先见之明的是林父,他早在十七年前就料定他儿子要淋场大雨,恐人不知,把猜想灌输在名字里。
林雨翔有淋雨的福分却没有在雨中飞翔的功能,在雨里乱跑,眼前模糊一片,好不容易有一个来不及躲雨的车夫,同命相怜,让雨翔上了车。
淋透了雨的人突然没有雨淋也是一种折磨,身上湿溻溻的衣服贴着肉,还不如在雨里爽快。
雨翔身上湿得非同寻常,内裤也在劫难逃。
雨翔对车夫说:“市南三中。
”
车夫道:“哟,跑很远啊,你跑这里干什么。
”
雨翔想自己这种微妙的流浪精神是车夫所无法体会的,闭口不说话。
车夫往前骑着,不住地抹甩着脸上的雨。
林雨翔在车里锻炼自己的意志,为被痛斩一刀做准备。
车外景物慢慢向后移着。
过了很久,雨翔才看见三中的大门。
咬牙问:“多少钱?”语气坚定,心里不住哀求“不要太贵,千万不要”。
车夫擦擦脸,说:“两块吧?学生没钱。
”
雨翔像听噩耗,半天回不过神。
他在口袋里捏住十块钱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搜寻出两枚硬币,递给车夫。
车夫把钱放在车头上那只破箱里,扯着嗓子说:“这个学校好啊,小弟弟半只脚踏在大学里了。
”
雨翔把钱荣从被子里吓出来。
钱荣指着他一身的水,吃惊地说:“你冬泳啊?”
雨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