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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怀了队友的崽怎么破txt百度网盘> 第三章 忘墟

第三章 忘墟(2/3)

” “是啊!”简怀鲁脸色阴沉,“但愿他们只抓人,不灭口!” 禹封城哼了一声,扬声说:“笑笑,那东西我带来了,就在壁橱里面。

    ”禹笑笑转身拎出一个笼子。

    笼子里的东西受了惊动,扑啦啦响个不停。

     “什么?什么?”简容两眼放光。

     禹封城一摆手:“关上门窗,不要透光!” 关了门,拉上窗帘,屋子一团漆黑。

    禹笑笑抽出符笔,一指笼子,上方的黑布飘了起来。

     “蛮!”笼子里发出一声怪叫,黑暗中燃起荧荧的绿光,光亮幽淡柔和,笼罩着一只古怪的大鸟。

     “蛮蛮鸟!”吹花郎瞪大双眼。

     怪鸟一身绿毛,发出荧光,仔细看去,它两头两身,两只眼睛,一对翅膀,六只爪子——两只长在背上,两只长在腹部,四爪相扣,将两个身子抱成一团。

    剩下两只爪子,一边一只,与寻常的鸟儿无异。

     这怪鸟是一只,还是两只?方非看来看去,不禁糊涂起来。

     “吹花郎,好见识!”禹封城挑起大拇指,“许多道者见了它,只怕都要发呆!” “我以为……”简怀鲁惊疑不定,“我以为它已经灭绝了!” “这鸟儿雄不离雌,雌不离雄,一旦分开,必死无疑!况且又是夜间出没,太阳一照,就能把它活活烧死。

    它飞得又慢,胆子又小,天敌数也数不清,这样的鸟儿能够活下来,真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什么是蛮蛮鸟?”简容想要伸手入笼,将那鸟儿揪出来瞧个究竟。

     “别动!”简怀鲁拦住儿子,“这蛮蛮之鸟,相传是远古一对怨侣化成的。

    这一对男女,生前极其相爱,可是机缘不巧,终生无法结合。

    那一股哀怨之气郁结在三魂七魄中间,死后精魂不散,化为了一对怪鸟。

    小容你看,蛮蛮鸟不是一只,而是一对,雌鸟和雄鸟共享一对翅膀。

    一对眼睛,只要分开,它就飞不起来,剩下的一只眼睛也看不见另一边的敌人!” “那它不是死定啦!”简容大叫。

     “对啊!”吹花郎轻轻叹气,“它们弱得可怜,很难存活下来!” “是笑笑救了它们!”禹封城一脸得意,“当时一只三眼雕追赶这鸟,已将雌鸟抓住,雄鸟掉在地上,摔坏了翅膀,在那儿使劲地哀叫。

    笑笑听到了叫声,从三眼雕的爪子下面把雌鸟活活夺了回来。

    两只鸟都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我也只当活不成了,可笑笑不信邪,治了一个半月,竟又活过来了。

    ” 众人听了这话,望着禹笑笑,对这少女好生佩服。

     鸟笼里有两只小碗,各放食物清水,雄鸟啜了水,来喂雌鸟,雌鸟嗫了食儿,又喂雄鸟。

    两只鸟儿亲亲热热,相依为命,众人看在眼里,都是莫名感动。

     简容小孩心性,不懂什么男欢女爱,更不知什么相濡以沫的大道理。

    只觉这鸟儿长得虽怪,可是本领太弱,忍不住小嘴一扁:“它有什么了不起?哼,连三眼雕者都打不过,还能去救哥哥吗?” “你可不要小瞧它!”简怀鲁轻轻摇头,“百短之物,必有一长,百弱之人,必有一强。

    古时候道者里有这么一句话:‘山都眼,不可掩;蛮蛮鼻,不可瞒;神称六耳,千里听风,天生混沌,帝江六通!’” “什么意思?”简容好奇又问。

     “这话是说,什么云里雾里,都骗不过山都的眼睛;蛮蛮的鼻子,是震旦里面最灵的;神猕的六个耳朵,听得到千里以外的风声。

    可他们都比不上妖王帝江,老帝江一样感官都没有,照样兼有前面三者的本事。

    ” 禹笑笑和方非都领教过帝江的厉害,听了不由对望一眼。

     “哼!”简容瞪着蛮蛮鸟,“难道它的鼻子比犬妖还灵吗?” “只嗅气味,双方不分高下。

    可是,蛮蛮鸟有一种本事,别说犬妖比不上,就是妖王帝江也让它三分!” “什么本事?” “它能嗅见道者的元气,再微弱的元气,也瞒不过蛮蛮鸟的鼻子!” 简容眨巴眼睛,心想这算什么本事?禹封城却叹了一口气,苦笑说:“可惜这鸟儿白天出不去!” 简怀鲁扬了扬眉毛:“那就等到太阳落山!” “我怕来不及啊!”禹封城意味深长,看了吹花郎一眼。

     简怀鲁闭上眼睛,不再做声。

     光阴流逝,漫得出奇,仿佛一把锉子,来回打磨人心。

     申田田紧紧搂住简容,就如溺水的人儿,抱着漂浮的圆木。

    气氛又闷又沉,山岳一样压在心头,女道者不胜煎熬,忍不住茫然四顾—— 丈夫低眉静坐,恍若一根柱石,支撑着她心中的天地;禹笑笑盯着蛮蛮鸟发呆,雄鸟啄她指尖,她也恍然不觉;禹封城玩弄着手里的烟斗,嘴角叼着一丝狠笑;方非却背靠大门,两眼发直,脸色白里透灰,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石雕。

     “什么时候了?”吹花郎忽地张眼。

     “酉时五刻!”禹封城拿出罗盘瞧了瞧。

     禹笑笑盖上笼子,徐徐拉开窗帘。

    窗外昏黄无限,一片落日余烬,映照得玉京如火如金。

     “蛮——蛮——”笼中的隆鸟,发出凄厉的叫声。

     “有小真常用的东西吗?”禹封城说,“手套、靴子最好。

    这两样东西,沾染元气最多!” “我去找!”方非转身进了隔壁,拖出简真换下的短靴。

    一股恶臭扑鼻涌来,几乎把他熏个半死。

     方非一手提靴,一手捏鼻。

    靴子一进屋子,所有人脸色大变。

    禹笑笑捂着鼻子闷叫:“快、快放笼子边上去!” 方非望着鸟儿,迟疑了一下,到底狠下心肠,把靴子凑到笼子旁边。

     “蛮——”鸟儿就似挨了一枪,仰头便倒,两眼上翻,竟给活活熏昏过去。

     “够了!够了!”禹笑笑连声叫嚷,“拿回去拿回去!” 方非狼狈蹿出,把靴子丢回床下,又洗了一遍手,回到房里,蛮蛮鸟已经醒了,藏在阴影深处,发出“蛮、蛮”的呻吟。

     “蛮蛮只听我的!”禹笑笑说,“我得亲自去一趟!” “上阵父女兵!那也少不了我!”禹封城微微一笑。

     简怀餐想了想说:“管家婆,你留下!” “凭什么?”申田田气冲冲跳了起来,“他可是我儿子!” “你看着小容!”吹花郎苦笑一下,“我要去了天狱,你得把孩子养大成人!” “什么……”申田田好似挨了一拳,脸色惨白如死,“你要违犯禁飞令?” “嗐!”禹封城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吹花郎,我可是天狱的老房客,那儿我比你熟得多!” “爸爸!”禹笑笑惊叫起来,“你也要……” “非犯不可……”禹封城挠了挠头,“那也没法子!” “老禹!”简怀鲁叹了口气,“你没那个必要!” “这话我可不爱听!”禹封城伸出小指,掏出来一坨耳屎。

     “蠢材!”申田田发怒,“你进去了,笑笑怎么办?” “女狼神!”禹封城笑着瞅她一眼,“那就看你的咯!”申田田一愣,不由默默点头。

     三人曾经并肩作战、生死早已看破,但凭只言片语,就能心领神会。

    申田田明白,这两个男人一个交代后事,一个托付女儿,都已决心孤注一掷。

    这决心一下,任凭天崩地裂,也不会动摇半分。

     “简伯伯!”方非大声说,“我也去!” 简怀鲁看他一眼,摇头说:“不行,你呆在这儿,到了时间,我们不回来,你就自己去拜斗!” “不!我非去不可,简伯伯,我已经飞起来了,我……” “听着方非!”简怀鲁伸出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一个度者,你的命不止属于你。

    ”他深深看着少年,露出一丝笑意,“你飞起来了,我还没恭喜你呐,苍龙方非!我始终认为,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道者。

    只不过,决不是今天晚上!” “来日方长!”禹封城吹了一声口哨。

     “简伯伯!”方非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一定要去,简真是我的朋友!”他指了指简怀鲁,又指一指禹封城,“就跟你们两个一样!” 两个男人微微动容。

     “没有简真,我已经死了!我不会一个人拜斗,我要跟简真一起去!”方非说得很慢,可是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房内一片沉寂,就连蛮蛮鸟也止住了啼声,两只绿惨惨的眼睛,在方非的身上溜来溜去。

     “好吧!”吹花郎呼出了一口气,“你已经长大了,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死酒鬼……”申田田忍不住大叫一声。

     简怀鲁一摆手,掉头走出门外,一扫素日情懒,步子沉着有力。

    其余的人跟在后面,再往后,却是落日余晖,昏昏黄黄,眼看着暗淡下去。

     出门时天已黑尽,打开笼子,蛮蛮鸟跌跌撞撞地飞了出来。

    禹笑笑纵起剑光,一边守护。

    她的剑名“佛青”,长约四尺,颜色淡金,青融融的遁光笼罩剑身,恍若佛前的青灯,含着金色的心焰。

     方非抱住尺木,慢慢飞上天去,一回头,两个男人恍若两点轻烟,忽聚忽散,贴地穿行,神速惊人,并不落下太远。

     方非心中惊讶,一纵飞木,赶上少女。

     “你趴着飞呀!”禹笑笑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姿势真有趣!” “我,我……”方非一脸尴尬。

     “驭剑最难的是开始!”禹笑笑目光热切,“只要飞了起来,后面就好办。

    你别怕,站起来,双手双脚都是元气的出口,用手写符,用脚驭剑,比起任何地方都要容易!” 少女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臂,眼里充满鼓励,方非心惊肉跳,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站起,刚一踩上尺木,木心生出一股吸力,将他的脚心牢牢吸住。

    元气从脚心涌入尺木,一股热流又从尺木倒灌回脚心,此来彼去,循环不已。

     “不错!”禹笑笑放开手,方非尽管歪歪斜斜,却能勉强站稳,少女点了点头,“羽化时能有这样,怎么也不会只得零分!” 方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剧烈的心跳,飞了一段,只觉用脚驾驭尺木,果然灵活不少。

    两人默不作声,又飞一段,方非忍不住问:“笑笑,什么是禁飞令?” 禹笑笑脸色一沉,眼望前方,微微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是皇师利让斗廷下的禁令。

    爸爸和简伯伯的名字都在禁令里面,如果违反禁令,将会打入天狱,囚禁终生!” “又是皇师利!”方非忿忿不平,“他凭什么这样做?” “就凭他是皇师利!”禹笑笑苦笑一下,“第八次道者战争,白虎人是唯一的胜利者。

    魔徒战败了,朱雀人袖手旁观,苍龙和玄武……”少女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惨痛,“全都亡了国!” 天色如墨,蛮蛮鸟羽毛飘洒,拖出来一道惨淡的绿影;四面符灯起落、时远时近;天际的遁光明灭闪烁,恍若天地碰撞的火星,点点飞溅,散落四方。

     夜神眼初初冒头,清澈的光芒,给四神山勾上了一道如水的银边;浮羽山却是漆黑一团,支离邪藏在幽寂深处,似乎正在沉思默想。

     玉京明亮起来,楼宇重重相连,或如一团火,或似一块冰,或是栖霞幻彩,或是水净空明,或是光芒万丈,恨不得填满夜空,或是遗世独立,只燃起幽明的冷焰。

     方非再次回头,不见了两个大人,他心头一沉,不由四处张望。

     “他们在那儿!”少女伸手一指,方非一掉头,左侧的房顶上,两个人影飞星掷丸、一纵十米。

     “哎!”方非轻轻叫了一声。

     “那是陆地神行法!”禹笑一笑,“他们走的任意颠倒墙!” 说话的工夫,那两人蹬着墙壁,与一辆蜈蚣车擦身而过,奔上了一座鳞甲浮凸的龙形高塔。

    他们跳上塔尖,仿若两尊挺拔的雕塑,在明月下凝伫时许,未叫月色染透,飘身一纵,忽又消失,再次出现,己是远方的屋顶。

     “笑笑!”方非指着娱蛤车,“那是什么车?” “你说蚣明车吗?那是道者的公车,可以免费乘坐,只是停停走走,实在慢得不行!” “坐车的人还挺多!” “飞行可是一件苦差!”禹笑笑看了方非一眼,“你慢慢地就会明白!” 方非深有体会,白天损耗的元气还没复原,尺木闪闪烁烁,好比行将熄灭的灯火。

     现如今,他与尺木渐渐融合,飞木的脾性,方非多少也有了解。

    尺木的状态不稳,其实不为别的,只因它来自长牙。

    长牙龙临死以前,把祂的精魄和气魄注入了木心,木心就是龙心,尺木就是长牙。

     长牙龙英勇无畏,任何软弱念头,祂都无法容忍。

    方非以前试飞,总带了怕这怕那的心思,所以尺木不听使唤。

    而当他逼入绝境,浑然忘我,反而契合了长牙的性情,人木合一,迸发出惊人的威力。

     光亮渐渐淡去,黑暗破空压来,玉京的灯光就似一支起伏跌宕的曲子,到了这儿,戛然休止。

    两人不觉按住遁光,身后是辉煌璀璨的光亮,前面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条长壕为界,一边是天堂,另一边却如地狱。

     “忘墟!”禹笑笑呼出了一口长气。

     她招呼鸟儿,徐徐下落,方非懵懂跟随,到了地面才发现,两个老的已经到了。

     两人站在长壕边上,身子半明半暗,眺望对面的废墟,神色都很凝重。

     “蛮蛮鸟怎么说?”禹封城问道。

     “它说,简真就在忘墟里面!” “夜游忘墟?这乐子可大了!”简怀公看了方非一眼,“孩子,我真后悔带你来!” “我已经来了!”方非死死盯着道者。

     “后悔药没得吃啊!”吹花郎自嘲一笑,“方非,笑笑,你们尽量留在天上,万不得已,不要落地!” “你们呢?”方非想起日间所遇的怪人,那微微打了一个哆嗦。

     “呵!”禹封城咧嘴一笑,“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啦,这把老骨头也快生锈了!” “老骨头?”吹花郎哼了一声,“那就让他们拆拆看!” 两人一起晃身,消失在壕沟深处,跟着人影闪动,已在壕沟对岸。

    禹封城扬起右臂,冲这边挥了一挥。

     “蛮、蛮!”蛮蛮鸟飞了起来。

     月亮升起来了,废墟的轮廓渐次清晰,破楼败屋,奇形怪状,活是沉睡的怪兽,静悄悄躺在那儿,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突然惊醒。

     “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念头困扰了方非许久,这时终于忍不住询问少女。

     “这儿受了诅咒!”禹笑笑长长叹了口气,“是那一个百头百身的妖王……” 两人并肩向前,晚风轻轻吹来,禹笑笑的声音又飘忽,又迷离—— 第三次道者战争中,这里发生过一场决战。

    妖怪大举进犯,攻入了道者的王城。

    可是到了这儿,它们已是强弩之末,遭到了迎头痛击。

    一只百头百身的大妖怪战死沙场,临死前,它用自己的魂魄下了一个死咒。

    从那以后,只要是妖血沾染的地方,再也建不起一幢房屋,就算勉强建成,也会很快毁坏。

    这里也长不出一棵树,生不了一根草,就连黄乎乎的苔藓也没有一片。

     后来的道者试图解开诅咒。

    可是历经上百万年,也无一人可以成功。

    道者无可奈何,只好自我安慰——如果支离邪还活着,也许解得开这个死咒。

     这是玉京的疮疤,也是道者的耻辱,更斩断了他们根绝妖怪的念头。

    从那以后,道者与妖怪,开启了长久的和平。

    可是面对这个地方,历代的道者耿耿于怀,他们用忧伤的口吻,把它称作了“忘墟”! 多少年来,沧海桑田,忘墟的样子却几乎没变。

    比起其余的地方,这儿的一切更加接近永恒一一道者想要将它忘记,它却差不多叫时间遗忘了。

     许多失意的道者来到这儿。

    有人搭起窝棚,暂且栖身,简陋的棚子维持不了多久,也就无所谓倒塌破败;有人则待在半倾半倒的屋子里,受着日晒雨淋,凄凄惨惨地度尽残生。

     这儿是玉京的贫民窟,悲惨的事情数也数不清;这里也是犯禁者的乐土,见不得人的交易每天都在发生。

    正经的道者,决不会来到这儿;魔徒来到玉京,这里却是必经之地。

    只因为,呆在忘墟的道者,就是叫人食了魂儿,也决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可是……”又一个疑团浮上心头,方非沐浴在月光下面,不觉痴痴发呆—— “天素又为什么来呢?” 一声哀号冲天而起,地面符光闪动,照出憧憧的黑影。

     “出事了!”禹笑笑低叫一声,按住遁光。

     “闺女!把鸟儿看好。

    ”禹封城的声音轻松自在,“几个小毛贼,我还应付得了。

    ” “权当热热身!”简怀鲁语中带笑。

     听这口气,禹笑笑放下心来。

    这时蛮蛮鸟尖叫一声,忽地向下冲去。

     少女目光一亮,紧跟在怪鸟身后,飘飘然落入一片废墟。

     蛮蛮鸟站在少女肩头,雌雄二鸟交相发出“蛮、蛮”的叫声。

    禹笑笑举起符笔,一道火光飞过,照得前面煌煌通明—— 一座废塔孤独地耸立!昔日辉煌的塔尖,已被岁月无情地抹去,只剩下偌大的底座,经受住了诅咒的侵蚀。

     寥寥三层塔楼,顽固地矗在那里,一个巨大的破洞贯通塔身,月光势如瀑水,从洞口倾泻而出,滔滔滚滚,流过四人脚前。

     吹花郎和老甲鱼也到了! “就是这儿!”禹笑笑的口气不胜欢喜,“蛮蛮说,简真还活着!” “是吗?”简怀鲁扬起脸来,目光凛凛如电,射向那个大洞。

    空空的洞口间,出现了一个斧劈似的人影。

     禹笑笑一声锐叫,纵剑冲了过去,她去势如风,其余人都来不及阻止。

     白光进闪,茫茫夜空为之一亮,禹笑笑连人带剑摔了回来。

    禹封城向前一纵,将女儿轻轻接住,佛青剑却风车般一轮,呛地插入地面,剑身死气沉沉,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佛青!”禹笑笑惊叫起来。

     简怀鲁拔出长剑,默默看了一眼,一伸手,冲着空气轻轻扫去,指尖闪过一溜白光,噼噼啪啪,似有细微的闪电。

     “怎么回事?”禹笑笑跳下地来,一脸迷茫。

     “庚金折翼阵!”简怀鲁双眉一挑,看向洞口的人影,那人冲他招了招手,一闪身就不见了。

     “好家伙!”禹封城慢悠悠开口,“他在叫阵呢!” “佛青怎么啦?”禹笑笑盯着飞剑,急得泪光乱闪。

     “它失灵了!”简怀鲁苦笑说,“庚金折翼阵,本领稍弱一点儿,到了阵里,飞剑都要失灵。

    你的剑没什么大碍,到了白天,就能重新开光了。

    ”禹笑笑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废剑,心中怅然若失。

     “吹花郎!”禹封城沉吟说,“这个阵破得了吗?” “破得了!可要半个时辰!” “来不及了!”老甲鱼再瞅罗盘,“亥时一刻!还有三刻,就是子时!” “不破更好!”简怀鲁冷冷地说,“一旦入了阵,不论敌我,大伙儿全都飞不起来。

    ” “这人还真体贴!”禹封城努了努嘴,“这一下,咱们可不用逛天狱了!” “天狱是去不成了,地狱的大门还开着呢!”吹花郎眯起两眼,望着塔上的空洞,“那里面,少说有一个至道者!” “管他几个!”老甲鱼哈哈大笑,“我这就进去,揍他娘个稀里哗啦!”说到这儿,他目光一转,声音变得柔和,“笑笑,你留在外面吧!” “不!”禹笑笑大叫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泪光,“爸爸,你丢下了我两次。

    这一次,你再丢下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老甲鱼气得浑身发抖。

     这汉子面对任何强敌,都是意气风发,唯独遇上这个女儿,马上慌头慌脑,就连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父女俩势成僵持。

    小的直眉瞪眼,明显占了上风;老的心虚胆怯,两道目光飘来飘去,望着老友,霹出哀求神气。

     “呵!”吹花郎咧嘴一笑,“老甲鱼,笑笑在黄榜上的名次,可比你当年要高啊!” “考试归考试,现在可是玩真的!”禹封城急了眼。

     “老甲鱼!”简怀鲁叹了口气,“你能让她玩一辈子假的?” 禹封城一愣,简怀鲁又瞅方非:“孩子,你呢?” “我也进去!”少年不假思索。

     简怀鲁沉默一下,点头说:“好,进了这座塔,生死荣辱,一切自负!” “喂!”禹封城失声哀叫,“简怀鲁,你疯了吗?” “我信得过这两个孩子!”吹花郎大步走向断塔,“这世界纷纷扰扰,可是少年人的勇气,永远都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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