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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傅岹然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神色平淡。
闻九天怔怔地坐在电脑前,手边的热可可隔着杯壁仍散发着余温。
镁光灯下的傅岹然负手而立,一道长长的影子拖在他脚下。
恍惚间,闻九天好似回到了八岁的练舞室。
陌生的母亲、压抑的新家、枯燥的基本功练习……失去了外公的小九天在这个世界举步维艰,他发现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无望中逆来顺受。
然而,某个午后,十几岁的傅岹然从他的窗前路过了。
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小闻九天几乎是蛮不讲理地认同了这一点。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可以无底线撒娇胡闹的对象,来满足自己被宠爱、被纵容、被呵护的心理需求。
今天万众瞩目的镁光灯下,恰如八岁午后的练舞室。
高大恣意的傅岹然被困在狭小逼仄的囚笼里,一举一动都被看不见的绳索束缚着。
在一步都无法踏错的沼泽地里,傅岹然无所顾忌地托举起了闻九天的自由。
哥哥,依旧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人。
闻九天顾不上擦去被口罩闷在脸上的泪水。
他忙不迭地切换了直播机位,想看看观众席的反应。
就算人们不能完全相信傅岹然的话,至少冲着傅岹然敢于直言的一腔孤勇,也应该认可他的真实和勇气吧。
可那一张张隐没于人海的面庞写着同样的迷茫、困惑和怀疑,观众席近乎鸦雀无声,只偶尔会响起几声犹如枯叶被踩碎的私语声。
“傅老师,您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小得看不见的身影站了起来。
他在媒体席,从一旁接过了话筒,“我是XX媒体的记者。
”
台上的傅岹然无所谓地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记者训练有素,说话不卑不亢,“首先,关于您刚刚提及的真相----或者至少是部分真相,您是最近才知道,还是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呢?”
“多年来,坊间一直流传着闻愚白指使学生当枪手进而逼死傅巍的说法。
这个说法没有实证,唯一算得上佐证的就是傅巍的自杀。
”
“倘若傅巍的死因如您所述,那么闻愚白就是无辜的----不仅无辜,还是最清白的。
”
“因为假如闻愚白有一丁点儿地愿意参与仿古造假的利益链、哪怕只是默许,傅巍就根本没有苦练仿古技艺的必要。
”
“如果您之前就知道了,为何这么多年缄口不言?”
“据我所知,闻愚白的外孙闻九天跟您关系匪浅,但他曾在直播中公开对您和您的画作出言不逊。
他对您的敌意,是否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