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破庙中的男人(2/3)
的目光扫过窗棂,落在那只布偶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端着药碗径直进了殿。
红蕖吓得缩在槐树枝桠间,心脏“怦怦”直跳,直到蓝玉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才敢悄悄溜下树,摸回自己的院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窗棂上的物件越积越多,却从来没被人碰过。
野草编的小兔子蒙上了灰尘,凤凰帕子被风吹得边角卷起,那只布偶依旧保持着她放置时的姿态。
她偷偷塞进床下的桂花糕,后来再去看时,早已干硬发霉。
这日深夜,她把辞凤阙教过她背的诗写在一把扇子上,想将扇子放在窗棂上,忽听见院外两个洒扫的仆妇闲聊。
“你瞧内殿窗台上那些破烂,真是碍眼。
”
“可不是么,听说都是那禁足的红蕖姑娘日日偷跑出来送的,城主一眼未瞧过呢。
”
“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一个被禁足的丫头片子,还想学人家攀高枝?”
“真是自不量力。
”
“依我看啊,就是山鸡想变凤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噗嗤——”其中一个仆妇笑得刺耳,“也难怪城主不理,换作是我,早把这些破烂扔去喂狗了。
看她那学识、谈吐、容貌身段,哪比得上南靖海公主?不入流的野丫头,还真以为能做咱们城主夫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红蕖越听越气,火冒叁丈地就想冲出去争执,黑夜中却有一只手将她硬生生拽到假山后,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红蕖回头,撞进蓝玉冰冷的眼眸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蓝玉已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到假山后,松开手时,她的胳膊上已留下几道红痕。
“回去。
”蓝玉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她们凭什么那么说我!我……”红蕖又气又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聚成水珠,啪嗒落在衣襟上。
“你要怎样?大闹一场,让大哥更生气?”蓝玉皱紧眉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就最好老实些。
”
红蕖愣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可她们……”
蓝玉打断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劝:“回去。
”
红蕖沮丧地垂下头,吸了吸小鼻子,抬起泪眼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蓝玉,是不是我真的比不上公主?”
蓝玉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帘垂下,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没有说话。
红蕖见他不说话,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也灭了,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泪掉得更凶了,低下头呢喃道:
“连你也觉得是,对不对?可是我烧毁碧焰葫芦的时候,他说过会一直对我好的……”
红蕖想起她烧掉那个从小到大陪着她的师门宝物碧焰葫芦时,燃烧的火光映着辞凤阙清贵华美的面容,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的春水:“别伤心,以后白焰城就是你的家,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那句话像颗糖,她含了这么久,此刻却化出满嘴的苦。
蓝玉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心里掠过一丝不忍,可话到嘴边,还是这般硬邦邦的模样:“不想被赶出去,就别再惹事。
”
又过了几日,红蕖依旧被禁足在院子里。
她每日趴在窗台上,望着内殿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着,定是辞凤阙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才抽不出空来看她。
她甚至悄悄备好了新做的杏仁酥,想着等他来了,一定要让他尝尝。
这天午后,她正坐在廊下晒太阳,手里绣着一方帕子,上面笨拙地绣着两只依偎的鸟儿。
忽然听到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辞凤阙。
她心里一喜,连忙站起身,想凑到门边去听。
只听辞凤阙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惯有的清冷:“城西的水患已平,后续的安抚事宜,你二人多费心。
”
另一个声音应道:“城主放心,属下定会办妥。
只是城主的伤势……”
“无妨,已无大碍。
”辞凤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明日陪我去趟城郊的紫云峰。
”
红蕖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伤已经好了,却还是没来见她,甚至要去紫云峰,也不曾想过要带上她。
接下来的几日,红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神思蔫蔫地坐在院子里,好几次摸到院墙边,想偷溜出去找衣染香诉诉苦,指尖刚搭上墙头的青苔,又猛地缩回手——她怕,怕辞凤阙知道了,又会生气罚她多禁足几个月。
直到一日午后,她无意中在窗边听到几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说,城郊的月老祠许愿很是灵验,尤其是对于感情之事,更是有求必应。
红蕖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她想,或许去那里许个愿,大青龙就不会再生她的气,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好了。
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别说月老祠的影子,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撞见。
正慌神时,天边忽然滚过一声闷雷,墨色云层像是被劈开道裂缝,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转瞬间就成了瓢泼之势,打得树叶哗哗作响,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
红蕖慌忙往旁边的破庙里躲,撞进庙门时差点滑倒,扶住门框才站稳,就见庙角立着个男人。
他穿着藏青色劲装,腰间系着条玄色腰带,上面别着柄短刀,墨发用根黑色布带束在脑后,几缕湿发贴在额角,却丝毫不显狼狈。
裸露的手腕上缠着圈粗麻绳,更衬得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透着股常年习武的矫健利落,与这破败庙宇格格不入。
“姑娘这闯法,倒像是被山匪追了。
”
红蕖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你才被山匪追呢!我……我就是躲雨。
”她偷偷打量对方腰间的刀,“倒是你,深更半夜在这破庙,不像好人。
”
男人低笑一声,用刀鞘挑了挑火堆:“好人坏人,难道写在脸上?”他指了指自己沾着泥的靴底,“至少我没像姑娘这样,慌得像只没头苍蝇。
”
“你也是来避雨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来看风景的?”男人打量了她几眼,挑眉反问道,“这荒郊野岭的破庙,你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来做什么?”他指了指她沾着泥的绣鞋,“瞧着也不像常走夜路的。
”
红蕖脸“唰”地红透,跺了跺脚,语气带着懊恼:“我去月老祠许愿,谁知走岔了路!”话出口便懊恼地咬唇,可转念又不服气,“走错路又如何?总好过某些人,守在破庙里说风凉话。
”
男人被她这直白又带刺的模样逗笑,笑声混着雨声格外爽朗:“月老祠在东头,你偏往西边跑,这是要跟月老捉迷藏?……不过这月老祠,你怕是去不成了。
”
红蕖心头一紧,追问:“为何去不成?”
“东头山路被暴雨冲垮了,方才我来时亲眼所见,断木堵了大半条道,别说你个小姑娘,便是壮汉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