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3)
就把它扭转过来,有那么容易吗?连你属下干部的意见都统一不了,你又怎么去同村民们对话?如果你非要跟他们拧着来,那你在他们眼里,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形象?穆永吉昨天刚刚说过的话再次在耳旁响了起来,没错,眼前这些人,十天之后,几乎全都是握有投票权,全都是掌握你命运的人。
回头再想一想,市委书记陈正祥前两天把话都给你说到什么分上了?“就算老百姓真要闹事,只要这个月不闹就行。
等你当了市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平心而论不也是掏心窝子的话吗?
改个时间再和群众对话,此刻一点儿也不晚。
说上几句安慰话,然后一一握手,一一夸上两句,摆摆手打道回府。
明天就是吴州市委公开选拔县市干部考试的第一天,十天以后,就是党代会,然后就是人代会。
半个月后,你名正言顺地就是市长了,到了那时你还担心什么?而你现在究竟急什么?非要让眼前这些人合了伙死心塌地地反对你?
可是,你真的能这样吗?此时此刻,江阴区几十万老百姓的眼光就只盯在了一个人身上!你忍心吗?
这可真是一场生死攸关的重大抉择。
眼前的现实不正是如此?
面对着人民群众,你真会不忍心?真能不忍心?
但是,如果你真要是不忍心,等待你的也许就只有这样一个结局:
十天半月以后,党代会、人代会开过,你很可能就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了,你就会同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过他们权益的人民群众一样,成为他们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员了。
现实中这样的实例并不鲜见,所有下台官员自己都亲耳听到过这样一个评价:你不是爱人民、为人民嘛,那你就一辈子当人民去吧!
现场的沉寂,打断了他的深思。
夏中民轻轻喝了口水,不经意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些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面孔,有些疲惫地问:“接着说吧,还有谁想发言?”
良久,江阴区委的一个叫陈敏的副书记说话了:“本来不想说了,但还是忍不住。
开门见山吧,一句话,我不同意大家刚才的看法。
说什么农民的负担减不下来,实在是没办法。
如果我们都是这种观点,那不是太危险了吗?今后我们还怎么跟群众打交道?我在乡镇干了近二十年,乡镇的情况我应该有发言权吧。
‘文革’后一直到八十年代初那会儿,一个乡镇有多少干部编制?二三十个。
现在有多少?不到两万人的乡也有三四百个,大点镇差不多都有四五百。
如果连那些编外的、临时的,这个所、那个站的都算进来,又有多少?这还不算学校,不算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派出机构。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把我们的村干部算上呀。
刚才一些支部书记叫苦连天,至于吗?其实你们都清楚,一旦当了支部书记,在村子里你们种的地是最好的,住的房子是最大的。
各种各样的好处,首先是你们的。
凭良心说说,我说的是不是过分了?”
陈敏继续说道:“再说在座的乡镇干部,哪个没有手机,哪个没有小车?有几个乡镇干部家里不是三层楼,独家院?一盒烟,一桶油;一顿饭,一头牛;屁股下面一座楼。
农民说的是谁?我们吃的谁,花的谁,用的谁?不都是农民吗?可我们今天把农民都说成了什么?简直比强盗还强盗,比恶霸还恶霸。
良心何在!忍心吗!我们不干了,退休了,还有退休金,养老费。
农民又有什么?……再不减轻农民负担,迟早一天要出大问题。
要真到了那一天,说句难听的,咱们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