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户新政(2/3)
液在杯中晃出涟漪,倒映着察合台嘴角的淤青——那是方才在演武场,他用箭杆砸出来的。
二王子的眼睛像极了孛儿帖,乌黑如夜,却比母亲多了份狠戾,此刻正盯着兄长,像盯着只受伤的狼。
"你再说一遍?"术赤的声音低哑,他的袖口还沾着演武场的草屑,刚才他正教怯薛军新兵射移动靶,察合台突然冲过来掀翻箭靶,骂他是"蔑儿乞人的野种"。
"孛儿帖可敦被掳走九个月才回来,"察合台的酒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草原上哪有怀胎九月就生人的?你分明是..."
"住口!"铁木真的怒吼震得帐顶的牦牛皮帘颤动。
他抬手砸翻酒坛,金黄的酒液顺着桌沿流淌,在地毯上画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七年前他追击蔑儿乞人时,在雪地上留下的血路。
孛儿帖掀开帐幕的手顿在半空。
她的金冠微微歪斜,冠上的狼首图腾在火光中眯起眼,仿佛在俯瞰这场家族纷争。
帐内的空气凝固,只有火盆里的炭块偶尔爆裂,惊得帐外的战马打响鼻。
"你们以为黄金家族的血是纯的?"铁木真忽然起身,披风扫过案几上的千户名册,"我的祖先孛端察儿,母亲是抢来的孕妇!孛儿帖被掳时,我连部落都没有,拿什么保护她?"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却在下一瞬转为冰河般的冷硬,"但你们记住:只要她是我的克盾,她的儿子就是我的骨血!"
察合台的喉结滚动,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在雪地里迷路,是术赤带着战狼找到他。
兄长的皮袍裹在他身上,自己靠着那具温暖的胸膛昏过去,醒来时看见术赤耳尖冻得发紫,却笑着说"弟弟的命比我的耳朵金贵"。
"父亲..."术赤忽然跪下,额头触地时,闻到了地毯里混着的奶香——那是小时候孛儿帖抱着他晒太阳的味道。
"我愿率第一千户去西征,打下的第一个城池,就送给察合台弟弟当礼物。
"
察合台的脸瞬间涨红。
他想起三天前,术赤偷偷塞给他一块中原运来的糖,说"别告诉父亲,这是给你治箭伤的"。
此刻兄长跪在地上,后颈的疤痕清晰可见——那是十二岁时为保护他,被札木合的部下用刀划的。
"我...我也去!"察合台突然扯下腰间的玉扳指,砸在案几上,"我要带第二千户做先锋,让花剌子模人知道,黄金家族的箭没有一支是软的!"
铁木真盯着两个儿子,忽然想起孛儿帖曾说过:"草原上的狼崽子总要打架,但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会立刻并肩作战。
"他抬手按住两人肩头,掌心触到术赤铠甲下凸起的旧伤,那是去年征讨蔑儿乞时替察合台挡的箭。
"明日起,你们各领五万户。
"大汗的声音放柔,"术赤管西征粮道,察合台督造投石机。
记住——"他忽然抽出腰间短刀,在案几上刻下深深的刀痕,"家族的裂痕会被敌人当成弓弦,把我们射穿在草原上。
"
孛儿帖在此时走进帐,金冠上的宝石映着三个男人的身影。
她伸手抚过术赤的头发,指尖掠过他耳后淡淡的胎毛——那是出生时就有的,像极了铁木真婴儿时期的模样。
"今晚都来我帐中,"她轻声说,"我烤了你们最爱吃的奶豆腐饼。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察合台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打架后,母亲都会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和好。
他偷偷看术赤,发现兄长嘴角也有了笑意,那道被刀划开的疤痕竟像新月般柔和。
帐外,九斿白纛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旒苏上的骷髅珠子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草原对黄金家族的警示。
商队血案的蝴蝶翅膀
铁木真盯着商队幸存者的断指,忽然想起七岁时,父亲也速该用匕首割开马奶酒囊的场景——刀刃划破牛皮的瞬间,酒香混着血腥,与此刻帐中的味道惊人相似。
"海尔汗说...说我们是间谍。
"幸存者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四根断指的血已经凝固,指尖还沾着花剌子模的黄沙。
"他们剥光我们的衣服,用骆驼皮鞭抽了三天,然后...然后把金锭塞进我们嘴里..."
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者勒蔑的拳头砸在桌案上,震得酒盏里的马奶酒溅出:"花剌子模以为我们还是克烈部那帮软脚虾?当年王罕的商队被劫,他只会派使者去哭!"
"使者?"铁木真冷笑,目光扫过案几上的求和信——那是三天前派巴合剌送去的,用的是花剌子模文和蒙古文双语书写,末尾盖着九斿白纛的火漆印。
"他们剃光了使者的胡须,就像对待奴隶。
"
孛儿帖突然掀开帐幕,她的披风上绣着新的狼首图腾,银线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当年蔑儿乞人掳走我时,也剥光了我的衣服,在我肩上刻下标记。
"她抬手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疤痕,"现在有人想再刻一次?"
帐内死寂。
铁木真忽然起身,苏鲁锭长枪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走到孛儿帖身边,伸手盖住那道疤痕,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皮肤,像块温热的牛皮。
"花剌子模的苏丹以为自己坐在金山上,"他的声音低哑,"但他忘了,草原上的狼从不介意啃食骆驼的尸体。
"
当晚,铁木真召来木华黎。
怯薛军统领的铠甲还带着寒意,显然刚从训练场赶来,护心镜上凝着层薄霜,映出帐内摇曳的牛油灯。
"你觉得该打吗?"大汗递过一碗马奶酒,酒液表面漂着细小的冰碴。
木华黎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当年您被泰赤乌部追杀,躲在帖儿古捏山七天七夜,靠喝露水充饥。
现在我们有了怯薛军,有了投石机,却要被花剌子模的守将当狗一样羞辱?"他忽然单膝跪地,铁手套按在胸前,"末将愿率五千怯薛军,踏平讹答剌城!"
铁木真盯着他盔甲上的狼首徽章,那是三年前攻克蔑儿乞大营后,自己亲手给他戴上的。
帐外传来战马嘶鸣,是哲别在训练新归附的西域马队,马蹄声像擂鼓,震得毡帐的木架嗡嗡作响。
"传我命令:千户长以上将领,子时到金帐议事。
"铁木真转身走向地图,手指划过花剌子模的疆域,在讹答剌城位置重重按下去,"让失吉忽秃忽重新修订札撒,增加'商路即生路'一条。
还有..."他忽然回头,目光扫过木华黎的断刀疤,"告诉速不台,把他的'者别'(箭神)称号让给哲别,我需要有人试试花剌子模的城墙有多厚。
"
木华黎领命而去,靴底的马刺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铁木真伸手拨弄火盆,突然想起巴合剌被驱逐时,使者团里那个会说汉语的少年曾偷偷告诉他:"花剌子模的苏丹摩诃末,正在巴格达求娶哈里发的女儿。
"
"求娶?"铁木真对着火焰喃喃,火盆里的炭块突然炸裂,迸出的火星落在他手背上,烫出个红点。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七年前设伏全歼蔑儿乞部时的模样——猎物以为自己在赴宴,却不知道猎人早已在草场四周埋下了套马索。
西征祭旗的权力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