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2/3)
的凶犯,这个人一定会听进去。
届时瑟曦必将受到制裁,“弑君者”也会跟着完蛋,倘若泰温公爵胆敢兴兵作乱,劳勃会像当年在三叉戟河上敲碎雷加·坦格利安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其彻底击灭。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切。
艾德·史塔克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愉快的一顿饭了,之后他的笑容也变得轻松自如,直到比武大会继续进行。
奈德随同国王走进比武会场。
他先前已经答应陪珊莎一起观赏冠军决胜战。
茉丹修女今天身体不适,而他女儿心意已决,不想错过最后的长枪比试。
当他护送劳勃到主位坐下时,发现瑟曦·兰尼斯特故意缺席,国王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这更增添了他的希望。
他推挤着穿过人群,走到女儿身边时,当天第一场比武的号角正好吹响。
珊莎聚精会神地看着武场,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桑铎·克里冈首先出现在场子上,他穿着烟灰色战甲,外罩橄榄绿披风。
那件披风和他的猎犬头盔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
“一百枚金龙币赌‘弑君者’赢。
”詹姆·兰尼斯特骑着优雅的血棕色战马进场时,小指头高声宣布。
这匹马披着镀金环甲,詹姆本人也是从头到脚金光闪闪,他的长枪则是用盛夏群岛出产的金木所削制。
“我跟,”蓝礼公爵喊回去,“我看‘猎狗’今儿早上特别饿。
”
“狗就算肚饿,也知道不能咬主人的手。
”小指头冷冷地回敬。
桑铎·克里冈“铿”地一声,把面罩盖上,然后就位。
詹姆爵士向群众里某位女士抛出个飞吻,方才轻轻拉下面罩,骑到场子边。
两人放低长枪。
奈德最乐于见到的莫过于两人都输,珊莎则睁大眼睛急切观看。
两匹马开始全速奔跑,临时搭建的看台也随之震动。
“猎狗”骑在马上,身体前倾,他的长枪稳若磐石,但詹姆在交击前的一刻把身体一挪,结果克里冈的枪尖被他的狮纹黄金盾毫发无伤地卸开,克里冈自己反被刺个正着。
木片四散,“猎狗”在马背上摇晃,差点跌了下去。
珊莎倒抽一口冷气。
群众里响起一阵粗声叫好。
“我该想想怎么来花你的钱了。
”小指头对蓝礼公爵说。
“猎狗”总算还是稳住身子没掉下去,他猛地勒马转身,骑回场边准备第二回合。
詹姆·兰尼斯特抛下断枪,抓起一支新矛,还跟侍从开了个玩笑。
猎狗用力一夹马肚,策骑前奔,兰尼斯特也骑马相迎。
这回当詹姆挪动身子时,桑铎·克里冈也跟着躯体一侧。
两支长枪同时爆裂,但等木片落地,那匹血棕色的马却少了主人,独自跑开去吃草了。
詹姆·兰尼斯特爵士在泥地里打滚,金光闪闪,头盔却给打凹。
珊莎说:“我就知道‘猎狗’会赢。
”
这话给小指头听到了。
“你要是知道第二场的赢家,赶快告诉我,免得蓝礼大人把我拔得一毛不剩。
”他朝她喊道。
奈德听了不禁微笑。
“只可惜小恶魔不在,”蓝礼公爵道,“不然我还可以多赢一倍。
”
詹姆·兰尼斯特爬了起来,但他装饰繁复的狮头盔被打歪了一边,摔下来的时候又给撞凹了进去,结果他无法把头盔摘下来。
观众指指点点,嘘声连连,贵族老爷夫人们也忍不住笑,众声喧哗中,奈德听得最清楚的便是劳勃国王的阵阵哄笑,比谁都大声。
最后只好派人领着目不视物、跌跌撞撞的“兰尼斯特雄狮”去找铁匠。
这时格雷果·克里冈已经在场边就位。
他是奈德·史塔克生平所见最为高大壮硕的人。
劳勃·拜拉席恩和他两个弟弟块头都不小,“猎狗”也是大个子,临冬城里更有个头脑简单的马僮阿多,比他们还要高出不少,可跟眼前这个人称“魔山”的骑士比起来,通通都矮了一大截。
他高近八尺,肩膀宽厚,手臂粗得像小树干。
他的坐骑在他穿护甲的双脚下简直像匹玩具马,手中长枪也仿如扫把棍。
格雷果爵士不像他弟弟那样在宫廷生活。
他是个独居的人,非遇战事或比武大会,鲜少离开自己的领地。
君临城陷时他跟在泰温公爵身边,年方十七,虽然才刚当上骑士,却已经因为高大的体型和无可匹敌的凶暴而远近驰名。
有人说把当时还是小婴儿的伊耿·坦格利安王子一头砸墙、活活撞死的人正是格雷果,又说他之后强暴了婴儿的母亲,即多恩领的伊莉亚公主,最后才一剑杀死她。
当然,这些话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奈德·史塔克不记得自己跟他说过话,但当年平定巴隆·葛雷乔伊叛乱时,格雷果倒曾与其他几千个骑士一起,和他并肩作战。
他不安地看着对方。
奈德不轻信谣言,然而与格雷果爵士有关的传言实在不像空穴来风。
他即将结第三次婚,他前两任妻子的死因背后都有种种恐怖的传闻。
据说他的城堡是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仆人莫名失踪,连狗都不大敢进大厅。
他妹妹年轻时离奇死亡,弟弟遭火残伤,还有死于打猎意外的父亲。
格雷果继承了家族古堡、财产以及房舍田庄。
接收遗产当天,弟弟桑铎便离开家,投效兰尼斯特家当武士,听说他再没回去过,连路过拜访都没有。
百花骑士进场时,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喧哗,他听见珊莎热切地悄声说:“噢,他好帅啊。
”洛拉斯·提利尔爵士纤瘦得像根芦苇,穿着一身华丽无比的银色甲胄,盔甲擦得银亮刺眼,上面还镶了成对的黑色藤蔓和小小的蓝色勿忘我。
奈德和其他观众惊觉那蓝色的花乃是用蓝宝石制成,几千个喉咙同时倒抽一口气。
少年肩头的披风沉甸甸的,披风上织满了真的勿忘我,羊毛披风就这么缝上了几百朵鲜花。
他的坐骑与马上的人儿同样纤细,那是匹漂亮的灰母马,动作敏捷迅速。
格雷果爵士的大公马一嗅到她的气味便嘶叫起来。
高庭来的少年两脚轻轻一拨弄,他的坐骑便像个灵动的舞者般左右轻跃。
珊莎抓住奈德的手臂。
“父亲,别让格雷果爵士伤了他。
”她说。
奈德看见她佩戴着洛拉斯爵士昨天送她的那朵玫瑰。
乔里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
“他们拿的是比武用枪,”他告诉女儿,“一碰撞就会裂成碎片,所以不会有人受伤的。
”嘴上这么讲,他却想起了货车里那个盖着弯月披风的少年尸体,这番话也因而显得空洞。
格雷果爵士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坐骑。
骏马尖叫嘶啼,不断跺脚摇头。
魔山恶狠狠地用套钢甲的脚踢它,马儿后腿站立,差点把他摔下去。
百花骑士向国王行过礼,骑到场子边缘,然后放低长枪,就定位。
格雷果爵士拉缰扯绳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将马带到起跑线,然后一切就突然开始。
魔山的骏马大步急驰,猛烈地向前狂奔,小母马则流畅如滑丝般开步冲刺。
格雷果爵士扭过盾牌放定,调整长枪,自始至终努力让他不听话的马跑直线,突然间,洛拉斯·提利尔已经迎面杀至,枪尖突击恰到好处,只一眨眼工夫,魔山便倒了下去。
由于他委实太过庞大,因此连带把马也拉倒,人马铠甲滚成一团。
奈德听见喝彩声,欢呼声,口哨声,惊骇的喘气声,兴奋的低语声,尤其是“猎狗”粗哑刺耳的笑声。
百花骑士在场子对面勒住缰绳,连长枪都没折断。
当他掀开面罩,露出微笑的时候,一身的蓝宝石在阳光下眨眼,全体观众为他而疯狂。
场子中间,格雷果·克里冈爵士总算松开缰绳和马镫,怒气冲天地站起来。
他猛地扯下头盔往地上一摔,脸色阴沉,满是怒意,头发垂下,盖住眼睛。
“拿剑来。
”他朝侍从大喊,那孩子赶忙跑上前将剑递给他。
这时他的坐骑也站起来了。
格雷果·克里冈一剑砍杀了他的马,力道之猛烈,几乎把马头整个剁下。
欢呼瞬间转为尖叫。
马儿惨叫着跪地而死,格雷果握着滴血的长剑朝场边的洛拉斯·提利尔爵士走去。
“抓住他!”奈德大叫,但他的话音淹没在吼叫声中。
每个人都在大吼大叫,珊莎则泣不成声。
一切都发生得好快。
百花骑士也喊着要剑,但格雷果爵士把他的侍从推开,伸手抓住缰绳。
小母马闻到血腥味,吓得后脚站立,洛拉斯·提利尔差点摔下马去。
格雷果爵士双手握剑,猛力朝少年的胸部挥击,立刻把他从马鞍上轰飞出去。
受惊的坐骑立即跑开,洛拉斯爵士则昏倒在泥地上。
正当格雷果举剑准备致命一击时,一个嘶哑的声音警告道:“不要碰他。
”紧接着,一只戴了钢护腕的手便将他自少年身边硬生生地扭开。
“魔山”无声地愤怒转身,使尽他惊人的力气狠命攻击,但“猎狗”接下这招,卸开攻势。
其后不知有多长时间,他们两个就站在那里你来我往,余人则赶紧搀扶头晕目眩的洛拉斯·提利尔到安全的地方。
奈德看到格雷果爵士有三次朝那顶猎犬头盔猛击,但桑铎一次也没有攻击他哥哥毫无保护的头部。
最后是国王的声音平息了这场混乱……国王的声音和二十名武士。
琼恩·艾林曾说指挥官需要一副能在战场上发挥功效的好嗓门,当年劳勃在三叉戟河上已证实过这点,如今他又用上了这副嗓门。
“以你们的国王之名,”他吼道,“立刻给我住手!”
“猎狗”闻言立刻单膝跪下,格雷果爵士的挥砍扑了空,这才恢复理性。
他抛下剑,瞪了劳勃一眼。
国王身边围绕着御林铁卫,还有十来个骑士和卫兵。
他推开巴利斯坦·赛尔弥,一言不发地转身大跨步离去。
“让他去吧。
”劳勃道。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猎狗’现在是冠军了吗?”珊莎问奈德。
“不是,”他告诉她,“‘猎狗’和百花骑士还得再比一场。
”
但珊莎说对了。
几分钟后,洛拉斯·提利尔爵士穿着一件朴素的亚麻外衣走回场内,对桑铎·克里冈说:“我欠您一条命,胜利是您的了,爵士阁下。
”
“我不是什么‘爵士阁下’。
”猎狗回答,但他还是接受了胜利、奖金,以及或许是他这辈子头一遭的群众爱戴。
当他离开场子返回营帐的时候,众人欢声雷动,为他喝彩。
奈德和珊莎走在前往射箭场的路上,小指头、蓝礼公爵和其他几位人物跟了过来。
“提利尔一定知道那母马正在发情,”小指头说,“我敢对天发誓那小子是事先计划好的。
格雷果向来偏好个头大、脾气坏、野性有余而纪律不足的马。
”他饶富兴味地推论。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不以为然。
“耍这种伎俩毫无荣誉可言。
”老人固执地说。
“没有荣誉,但足以赢得两万金龙。
”蓝礼公爵微笑道。
当天下午,有个来自多恩边疆,名叫安盖的升斗小民在淘汰其他射程较短的对手后,在百步射击的决赛中击败巴隆·史文爵士和贾拉巴·梭尔,摘下箭术冠军。
奈德派埃林去问他有没有兴趣在首相的侍卫队里谋个职位,但那男孩正沉浸在美酒、胜利以及作梦都想象不到的财富中,因此拒绝了这份差事。
团体比武则打了三个小时,总共有近四十人参加,其中多半是有意谋求功名的自由骑手、雇佣骑士和刚受册封的侍从。
他们手持钝器,在烂泥四溅、鲜血喷飞的场地里相互拼杀,一会儿组成小队联手抗敌,转眼间又闹起内讧自相残杀,同盟才刚组成便告破裂,直到最后只剩一人站立。
胜利者是密尔来的索罗斯,那个手持火焰剑,剃了光头,十足狂人模样的红袍僧。
他以前也拿过比武冠军,因为其他骑士的马儿都怕极了他那把火焰剑,他自己却什么都不怕。
最后的伤亡清单包括两只断腿,一条碎掉的锁骨,十几根打烂的手指,两匹不得不处理掉的马,以及多到大家懒得数的割伤、扭伤和擦伤。
奈德万分庆幸劳勃没有参加。
当天晚宴席间,奈德·史塔克对未来感到前所未有的乐观与希望。
劳勃兴致正好,兰尼斯特家的人则通通缺席,连他两个女儿的表现也令人欣喜。
乔里把艾莉亚带过来跟他们同坐,珊莎开心得主动跟妹妹说话。
“比武大会真是棒透了,”她惊叹道,“你真该一起来的。
你舞跳得怎么样了?”
“练得浑身酸痛呢。
”艾莉亚也开心地报告进度,并且骄傲地展示腿上一大块紫色瘀伤。
“我看你舞跳得一定很糟。
”珊莎满腹狐疑地说。
之后珊莎去听一个歌手团队演唱一组由许多叙事诗构成,名叫“血龙狂舞”的组曲,奈德则亲自检查了小女儿的瘀伤,“我希望佛瑞尔没对你太过严苛。
”
艾莉亚单脚站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