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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白炽灯只把屋子中心照得分外亮堂,四周如天色一般灰暗,相隔几步远的距离,那道挺拔的背影仿佛来自另个世界。
他站着看了会儿,想留连政吃晚饭,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又打消念头,上前喊了他一声。
雨点密集地砸在地面与房顶上,盖过了其他声音,身旁忽地传来一声“大哥”,连政才有所反应。
他转过头,目光顺着郝立冬那双黑亮的眼睛,往下掠过鼻梁,停在他瘢痕明显的嘴唇上。
话到嘴边,郝立冬卡壳了。
自打辍学后,再没有人会像学校里欺负过他的那几个垃圾一样,赤裸地盯着他,然后嘲笑他。
以前他常常会被外人无心的目光刺伤,随着年岁增长,生活被无尽的压力填满,他渐渐忘了嘴上的疤,忘了身体的毛病,也忘了自卑。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他垂下脑袋,躲避连政的目光,想不起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家里有伞么?”
“开饭了开饭了!”林春涛抬手遮雨,从隔壁屋迅速窜回来,被门口堵着的俩人给弄一愣,兄弟立冬垂着脑袋跟受气包似的,赶忙侧身进屋,“没事吧立冬?”
“没事啊,我跟大哥聊天呢。
”郝立冬绕到门后,把墙上挂着的月饼手提袋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把折叠雨伞,交给连政之前又有点不放心,“这就是阵雨,来得快去得快,大哥你要不坐会儿再走吧。
”
“不坐了,”连政接过雨伞,叮嘱郝立冬,“明天请假,别去上班了,我早上八点过来,你到路口等我。
”
换药用不了多长时间,郝立冬不愿意麻烦连政,转而一想还欠大哥一顿饭,以后有没有机会都不知道,不如明天就把人情还了,于是答应下来。
收缩部位似乎生锈了,雨伞撑开有些费劲,连政抬头看去,伞骨表面的电镀已经脱落,有两滴锈水顺着往下流,落在他的指关节处,伞布尖端的收口帽还缺了俩,用了针线强行固定住。
“伞好像有点小,你等下,我去隔壁换个大的。
”郝立冬叫住连政,刚要去隔壁管刘婶借伞,对方丢下一句“不用”,撑着他的伞大步离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春涛,我那伞是不是太破了……”
“伞破怎么了,能挡雨不就行了?”林春涛安慰他,“再说破了好啊!正好让你大哥心疼心疼,回头就给你换个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有厨房有厕所,多好。
”
郝立冬噗嗤一乐:“他又不知道我是他弟,心疼我干嘛?就算可怜我,也不可能买大房子给我住啊,现在房价那么贵。
”
“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
“不要,”郝立冬顿了下,“我不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