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阿哥大驾再次光临摛藻堂，楚言还真是一脸巴结讨好。

     自从她上次拒绝被&ldquo豢养&rdquo，四阿哥不知有意无意，算上出差的日子，竟有一个半月多不曾来督导过她。

    初时的轻松侥幸渐渐变成忐忑不安，倒不如被他打骂一顿来得安心舒服，楚言感叹自己犯贱，决定花点功夫修缮与下一任皇帝的关系，既然了解历史发展方向，就该善加利用，总不能反而把后路堵死。

     拿出那套青花茶具，亲自泡了一杯何七送来的铁观音，双手奉上。

     四阿哥睨了她一眼，楚言连忙赔笑。

     放下她临的那一摞贴，四阿哥接过杯子，浅饮两口，点了点头：&ldquo好茶！&rdquo 头也不抬，淡淡地问：&ldquo怎么，还是临的柳体？&rdquo &ldquo是。

    奴婢想着还是先练好一样再说，没得像狗熊掰棒子，最后什么也没学成。

    &rdquo &ldquo明白就好！&rdquo四阿哥又点点头，脸上有了些笑意，慢慢地喝完那杯茶，见她毕恭毕敬地接过杯子，笑了一下：&ldquo何时学会伺候人了？不是跟你说过？私下里，在我跟前，把奴婢两个字省了。

    &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过两天，颐和轩夜宴，听说，你不想来？&rdquo 心中臭骂十四阿哥，脸上满是恭谨怯弱：&ldquo奴婢，我怕万一言语莽撞，反败了诸位爷的兴致。

    这厢先给四爷拜寿了，祝四爷生辰快乐，寿比南山！&rdquo &ldquo说你言语莽撞，倒是不错。

    要说让我们败兴，却也未必。

    &rdquo四阿哥皮笑肉不笑，眼睛睇着她，语气平淡：&ldquo这样吧，你若来，那日的十张字就免了，若是不来，就趁那会儿工夫，多写十张，如何？&rdquo 利诱加威胁，可恶！楚言恨恨地磨了磨牙，终究吞不下这口气，小声抗议：&ldquo四爷，这么假公济私，不妥当吧。

    &rdquo &ldquo哦？假公济私？&rdquo四阿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无奈的挣扎，带笑不笑地问：&ldquo哪个是公？哪个是私？&rdquo 语塞，转了转眼珠子，嫣然一笑：&ldquo遵命！&rdquo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转过弯来，四阿哥倒有些不放心：&ldquo来？&rdquo &ldquo是。

    奴婢，我，还要给四爷送寿礼去呢。

    &rdquo轻巧地笑着，看不出一点方才的颓然。

     盯了她几眼，四阿哥微微一笑，对她所谓的寿礼倒有了几分期待。

     看他心情不错，楚言又想起另一件事，硬着头皮问：&ldquo四爷可知道采萱？&rdquo 四阿哥有些诧异，不解地挑起眉：&ldquo摛藻堂的这个？怎么，她欺负你了？&rdquo &ldquo没有。

    随便问问，四爷觉得她如何？&rdquo这一阵子，她想破了头，才发现她当不成现实版的老鸨或者红娘，既然找不到办法不着痕迹地撮合，干脆做回她的本色，直来直去。

    四阿哥对采萱没感觉也没关系，他周围总该还有几个青年才俊，跟他走得近的人，遥远的将来，前途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四阿哥幽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高深莫测。

     楚言含着笑，坦然回视，输人不能输阵。

     良久，四阿哥忽地一笑，貌似真心地赞道：&ldquo才貌双全，人品高洁，一千个里面也未必挑得出一个。

    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真正当之无愧的才女。

    比你强！&rdquo 楚言自动过滤掉最后三个字，听得暗笑，有门儿。

     四阿哥顿了顿，叹息道：&ldquo从来曲高和寡，世上的男人大多庸俗禄蠹，良配难寻。

    女子大凡有点才气，必是心高气傲，终身大事怕是总难合意了！&rdquo言罢，脸上带笑，一双眼睛却望着她。

     楚言无视话外之音，就事论事，继续陪着笑脸：&ldquo虽然难得，象四爷这样霁月风光的男子也还是有的。

    &rdquo 四阿哥目光一闪，直指她的居心：&ldquo你莫不是想为我做媒？我这人最怕麻烦，信的是&lsquo女子无才便是德&rsquo，消受不起才女。

    &rdquo 沙猪！大沙猪！楚言心里骂着，脸上的笑容不敢有丝毫放松：&ldquo不敢。

    奴婢是希望四爷能做个媒。

    &rdquo &ldquo怎么？她看上谁了？&rdquo 事到如今，要求他帮忙，只能将数月前莫德来闹事的始末和盘托出。

    那是在摛藻堂前面发生的事情，只要有心，任谁都打听的到。

     &ldquo听你的意思，太子对她动了心思？她不愿意？&rdquo四阿哥挑了挑眉，沉吟地问。

     &ldquo好像是这么回事。

    &rdquo &ldquo你怕太子强迫她，故而想赶紧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rdquo &ldquo奴婢偶尔爱管点闲事。

    &rdquo大阿哥三个字，她绝对不会说出来。

     &ldquo你还知道自己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dquo四阿哥好笑地摇头：&ldquo听你的话，太子打她主意，也有些日子了。

    她怎么还好好地在摛藻堂呆着？&rdquo 楚言一呆，这个，好像是不太符合逻辑。

     四阿哥好心解释：&ldquo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见到一个美貌女子，动一下心思，无伤大雅。

    太子何等身份，何等人才，多的是女人投怀送抱，暗送秋波，何至于强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当真看得入眼，不过一个小小女官，皇上娘娘们也不至于驳他的面子，何至于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太子身边刻意讨好曲意巴结的人多，狐假虎威，假传旨意也是有的。

    我听说，你去告了一状，太子就惩处了那个莫德，是也不是？&rdquo 楚言嗫嚅答道：&ldquo是。

    &rdquo 四阿哥点点头，进一步教训说：&ldquo为人处事，最忌人云亦云。

    有些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未必就是真的，还需自己动动脑子。

    &rdquo &ldquo是。

    &rdquo楚言乖乖回答：&ldquo奴婢错了！&rdquo 四阿哥颇为安慰，想了想，换了个话题：&ldquo她年纪已大，若是不介意做侧室，年貌相当的，眼前倒也有两个。

    只是，我听说，她当初辞了太后为她选的婚事，怕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你若是真心为她好，倒不如打听打听她想着什么人，设法成全了她。

    &rdquo 这个人是打听出来了，她却断断不肯成全，看来，采萱的事只能顺其自然！ 楚言敷衍道：&ldquo四爷教训的是，奴婢再问问看。

    &rdquo 四阿哥笑笑，问了一句：&ldquo我说的话，果真都记住了？&rdquo 楚言一愣，随即一笑：&ldquo是。

    我都记住了。

    &rdquo 寿筵这日，人来得挺齐，四阿哥以下，十四阿哥以上，活着的九位都到了。

    冰玉不知怎么也被拉了来，楚言总算不是唯一的女客，感觉舒服了一些。

     经过先前十三阿哥十阿哥的生辰，楚言和七阿哥十二阿哥也算认识了。

     七阿哥腿瘸，似乎不是先天遗传，不知是小儿麻痹症还是受过外伤。

    性格中多多少少有点自卑，有些孤僻，不爱说话。

    他的和气不同于五阿哥的宽厚，八阿哥的温润，十三阿哥的爽朗，更像是一种漠不关心的冷淡。

     十二阿哥比十三阿哥大不了多少，却是这个年纪少见的沉稳持重，象个小老头，只有眼中偶然闪过的好奇标志着一颗仍然年轻的心。

    十二阿哥外貌天赋都是平平，似乎颇有自知之明，藏愚守拙，对两个出色的弟弟只有倾羡，没有嫉妒，相处融洽。

     几位阿哥挨着个儿上前，对四阿哥说些吉利话，拿出各自的寿礼，有文房四宝，有书籍画轴，还有小雕塑摆件。

     四阿哥自是满脸堆笑，连声称谢，这些人中数他辈分最大，倒也没有太多礼节需要做作。

     十四阿哥轮过之后，诸人的目光都落到楚言和冰玉两个人身上。

     楚言走了过去，垂首呈上带来的小小包裹：&ldquo奴婢恭祝四贝勒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近日，岁岁有今朝！&rdquo但愿他年年岁岁都能记住今日的兄弟友爱，他年，整起这些人的时候，下手多留三分情。

     &ldquo多谢！&rdquo四阿哥含着笑接过去，见她用绸布仔细包裹了，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心中喜欢，竟有些舍不得拆开，掂了一下，笑问：&ldquo是什么？&rdquo &ldquo回四爷，是一个小小的绣架。

    &rdquo 四阿哥有些意外：&ldquo是你绣的？&rdquo &ldquo是奴婢画的样子，请人绣的。

    奴婢，呃，不会刺绣。

    &rdquo 四阿哥哑然失笑，还想说什么。

    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已经好奇得不行，连声嚷着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原来是一幅水墨绣画。

    一丛兰花，两支竹子，配上细细的乌木框子，简洁明了，有禅的意境。

     她模仿了郑板桥的兰竹图，请早燕找了绣工好的一个女孩子，只花了一天绣出来，框和架子也是现成的。

    效果竟是出奇地好！就连七阿哥也拿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赞了两声。

    四阿哥满脸笑意，不掩饰眼中的激赏。

     冰玉也将她打的一条穗子呈给四阿哥。

     十阿哥爱闹，嚷着要敬四阿哥三大杯，被十四阿哥拉住：&ldquo别急！今儿还有一位寿星呢。

    &rdquo 楚言狐疑地看了一眼十四阿哥，视线扫过室内众人，除了七阿哥和十二阿哥，其余的人什么时候生日她大约都是知道的，看到冰玉正抿着嘴对她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天也是楚言的生日。

    作为基本资料，楚言的出生日期，她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有&ldquo我的生日&rdquo这种切身之感。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冰玉早有预谋，笑嘻嘻地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十三阿哥送的是一块怀表，楚言欢喜莫名，她花了好大功夫，总算弄明白了古代的时辰是怎么算的，仍然很不习惯。

    十四阿哥送的是一个古旧笨大的八音盒，木头表面的油漆已经斑驳，楚言上紧发条，含笑听着金属轻轻碰撞，奏出一首不知名的赞美诗。

    冰玉送了个荷包，精巧的藤蔓图案，看得出下了不少功夫。

     十二阿哥大概早得了消息，准备了一方端砚。

     十阿哥挠着头，懊悔居然错失了这样一个示好的机会，期期艾艾地说回头补上这份礼。

     十四阿哥耻笑说：&ldquo寿礼只有早送，哪里有过后补的？&rdquo 一听这话，十阿哥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年纪较长的几位阿哥也都是一脸尴尬。

     楚言连忙赔笑说：&ldquo五爷的礼物，奴婢早就得了。

    是一幅字。

    &rdquo 五阿哥微微一愣，望着她释然一笑，有一分感激。

     &ldquo奴婢正想向七爷讨一份寿礼。

    听说七爷乃是象棋国手，可否陪奴婢这个臭棋篓子下上一盘？&rdquo 七阿哥微微一笑：&ldquo随时奉陪。

    &rdquo 楚言道了声谢，转向九阿哥，笑道：&ldquo九爷袖筒里收着的银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