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黑白索命契(2/3)
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那薄纸吸走了。
那灰蓝色的纸面上,暗红的血印周围,竟诡异地浮现出几行细小的、同样暗红色的字迹,扭曲如同活虫,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白无常唇边那抹笑意,在血印按下的瞬间,变得深邃而满足,如同猎手看着猎物心甘情愿踏入陷阱。
他手腕一翻,那张吸饱了血印的契约便凭空消失于袖中。
黑无常冷冷地瞥了李三郎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具行尸走肉,锁链哗啦一声收回,两条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墙壁的阴影里,连同那惨绿的灯火也倏忽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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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重归黑暗,只有窗外透进一点惨淡的月光,照在李三郎惊魂未定的脸上。
他大口喘着气,指尖残留的剧痛和那透骨的寒意如此真实。
然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一直像铁钳般死死箍着他胸腔的窒息感和撕裂般的剧痛,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一股久违的、带着生涩暖意的气流,顺畅地涌入他的肺部。
他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片平静,再无半点咳意。
他甚至试着用力吸了一口气——畅通无阻!一股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次日清晨,李三郎竟红光满面地下了炕,喝下了一大碗稀粥!这奇迹般的“康复”迅速传遍了小小的村落。
乡邻们啧啧称奇,纷纷前来探望。
李三郎心中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隐秘的恐惧填满,对那晚之事绝口不提。
然而,就在他“康复”的第三天清晨,一声凄厉的哭嚎划破了村子的宁静。
李三郎心头猛地一跳,循声跌跌撞撞冲出自家那歪斜的柴门。
只见邻居王屠夫家的破屋前,已围满了人,个个脸色煞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王屠夫那五大三粗、平日里杀猪宰牛气壮如牛的婆娘,此刻瘫坐在门槛上,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当家的啊!你咋就…咋就睡过去了啊!昨儿还好好的啊!”
李三郎挤进人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门槛内,王屠夫那魁梧的身躯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双目圆睁,瞳孔早已散大,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面色是骇人的青灰,仿佛全身的血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正是那个曾因赊欠肉钱,被李三郎暗中诅咒过“撑死”的壮汉!他壮得如同一座小山,一顿能吃三斤肥肉,昨夜还声如洪钟地吆喝过。
李三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他死死捂住嘴,踉跄着退开,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白无常那温润如毒酒的声音在回荡:“转嫁于他人之肩…转嫁于他人之肩…”王屠夫那青灰的脸,那双惊愕的眼睛,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逃也似的奔回自己那间骤然变得阴冷死寂的土屋,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到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
原来这“续命”,竟是如此血腥的代价!
恐惧如同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李三郎的心。
然而,第一个月的朔日(初一),还是如期而至。
月华惨淡,夜半三更。
李三郎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用破旧的棉被将自己紧紧裹住,牙齿咯咯作响。
油灯早已熄灭,屋内一片死寂。
忽然,那熟悉的、令人骨髓冻结的阴冷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惨绿的光晕无声无息地亮起,将土屋染成鬼蜮。
白无常那素白的身影,如同月光凝结的鬼魅,悄然立在炕前,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润无害的笑意。
他手中托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是沉郁的暗青色,不知是何材质,散发着陈旧纸张和墓穴泥土混合的腐朽气味。
“三郎,”白无常的声音轻快得如同问候老友,“‘阴阳契’运转,需以生者血印为引,引动生死簿之力,方能维系你这‘借来’的阳寿流转不息。
此乃天道之规,莫要迟疑。
”他修长惨白的手指优雅地翻开那暗青色的簿册,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扭曲古怪的字符,如同无数挣扎的虫豸。
其中一页上,赫然印着李三郎那个暗红刺目的指印,旁边一行细小的血字正发出微弱的、不祥的红光。
“签…签谁?”李三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
白无常笑而不答,只是将簿册又往前递了递,那页上的血印红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轻轻扫过李三郎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