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到“六畜鬼”的故事，是在皖北老家一个闷热的夏夜里。

    那年我回乡探亲，住在村东头二大爷家。

    二大爷年轻时走南闯北，老了最爱搬个马扎坐在村口大槐树下，跟一帮老汉扯些乡野怪谈。

    那天晚上，月亮被乌云啃得只剩个毛边，风里带着猪圈特有的腥臊味，二大爷吧嗒着旱烟，眼神忽然就飘向了村西头的方向。

     “要说邪乎，还得数老杨家那档子事。

    ”二大爷吐了个烟圈，烟锅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就前年吧，老杨头家那猪场，可是遭了大罪了。

    ” 老杨头是我们村的养猪大户，靠着几间大猪圈养活一大家子。

    他家的猪圈就在村西头的洼地旁，离村子有半里地，平时除了老杨头和他儿子狗剩，少有人去。

    出事前，老杨家的猪养得那叫一个肥，白花花的，跟小土包似的，村里人都眼红。

     “头一桩怪事，是从丢崽开始的。

    ”二大爷的声音压得低了些，旁边听故事的几个老汉也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老杨头家的母猪下了十二只崽，活蹦乱跳的，他还打算满月了卖给镇上的屠宰场。

    可第二天一早去看，窝里就剩了九只，另外三只连个毛都没剩。

    老杨头以为是被野狗叼了，可猪圈围墙好好的，狗怎么可能叼走三只小猪崽，还不留下一点痕迹？” 老杨头没多想，只当是意外。

    可接下来几天，怪事就没断过。

    剩下的小猪崽开始蔫巴，吃不下食，眼睛发直，没几天就死了好几只。

    更邪门的是，不光小猪崽，连大母猪也跟着出问题，先是发烧，然后浑身起红疙瘩，最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趴在地上哼哼，连站都站不起来。

     “老杨头慌了，赶紧请了镇上的兽医来。

    那兽医围着猪圈转了一圈，又给猪打了针喂了药，可一点用都没有。

    兽医挠着头说：‘怪了，这症状从没见过，不像是病，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

    ’” 二大爷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拿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

    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几声零星的狗叫。

    我莫名觉得后脖颈有点发凉，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老杨头不信邪啊，觉得是兽医骗钱。

    可猪还是一只接一只地死，不到半个月，几十头猪死得就剩了不到十头。

    老杨头愁得头发都白了，整天蹲在猪圈边唉声叹气。

    有天晚上，他睡不着，想着去猪圈看看剩下的猪怎么样了，就打着手电筒去了。

    ” “那夜黑得跟墨汁似的，一点星光都没有。

    老杨头刚走到猪圈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动静。

    不是猪叫，也不是风声，像是……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猪在哼哼，但那声音又尖又细，听得人心里发毛。

    ” 老杨头以为是偷猪的，赶紧猫着腰凑近了些，想看看是谁。

    可他往猪圈里一照，差点没把手里的电筒扔出去。

     “他看见啥了？”旁边一个老汉忍不住插嘴，声音都有点抖。

     二大爷眼神一凛，压低声音说：“他看见猪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