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3/3)
关隐达心想这小顾工作到位还挺快的,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错。
他这会儿没什么事,只想回办公室看看有关文件和资料。
刚来这里,两眼一抹黑,必须尽快熟悉情况。
他就说:“现在没事,有事我再叫你吧。
”
关隐达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又看见了肖荃的明信片。
“随君直到夜郎西!”心想自己这么倒霉,仍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关怀着,也是很幸福的事,应心满意足了。
他很想听听她的声音,迟疑片刻,挂了她学校的电话。
拨号的时候,他在心里保佑能挂通。
中国的电话怕是只有学校和医院的难挂一些。
一接通,是位老太太的声音,说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要挂下班挂她家里吧。
也不容他留下一句话,那边就放了电话。
关隐达心里很不舒服。
北京还中国门户哩,就这素质。
但也不值得往心里去,仍静不下心来看文件。
中午快下班了,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喊关书记电话。
他忙跑了下来,原来是肖荃打来的。
他心跳都加剧了,可脸上表情却尽量平常一些。
这里有县委办许多同志都在看着他。
注视领导是一种礼节,这会儿关隐达真想废了这礼节。
肖荃说:“刚要去买盒饭的,传达室左大妈说刚才有人打电话找,是个男的,听口音像是南方打来的。
我猜只有你了。
我又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就打你们的114问。
你还好吗?”
“好,好。
这是县委办的电话。
你记下我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吧。
”关隐达就把号码一字一字地念了一遍。
“你好吗?那边天气很冷吗?”
“也不冷,今天才零下六度。
”
关隐达笑道:“才零下六度?你说得轻巧。
这气温要是在南方,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
他本想交代她天气冷了,要注意一点。
但怕显得太婆婆气了,就忍住了。
肖荃却要他少喝点酒。
一听这话,他鼻腔酸了一下。
这是自己夫人才关心的事啊。
他说:“现在不太喝了。
有时是必要的应酬,身不由己。
”
两人一下都不说话了。
他感觉谁也不想放下电话。
过了片刻,肖荃说:“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
”
“好的好的。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
这么说话心情又太沉重了,就问,“你现在还写东西吗?”
“不太写。
学校升学竞争很激烈的,总觉得压头。
你知道的,我也不是成什么作家的料,写也是心血来潮。
”
关隐达说:“我却是很喜欢看你的散文。
”
“你当然啦。
”肖荃说这么半句,又不说了。
关隐达听了这半句话,心里暖暖的,却不知要说什么。
肖荃说:“今天就说这些吧。
陶陶和孩子都好吗?”
“好好。
陶陶仍在工商银行。
在家收拾几天,前天才上班。
通通也乖。
”他有意大点声说到陶陶,免得周围这些人猜测什么。
关隐达接完电话,总感觉自己有些不自然。
马上走的话,只怕手脚都会是僵硬的。
他便随手拿了张报纸,无心地问:“有什么好文章吗?”
办公室的几位就不知怎么回答,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位干部支吾道:“没见有什么好新闻哩。
”
本是他自己不自然的,这下倒成在座的干部不自然了。
他便趁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扬扬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