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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兵临城下 第二章 小水滴(2/3)

”金甲队长怒道:“圣旨在此,谁敢放肆?给我出来!”一名饿鬼怯怯站起,倏忽之间,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人人如雨后春笋,个个起身而来,队伍壮观,不知有几千几万人。

    金甲队长吃了一惊,忙道:“谁要你们起来的?都跪下!” 轰……号令一出,数十万人又齐声跪倒,一时沙尘飞扬,宛如天摇地动,久久不熄。

     连卢云、阿秀远在城头,亦有感应知觉。

    金甲队长略有怯意,回头去看,却见勤王、正统两大劲旅都已布防,自也不必畏惧,当下提了一口凶气,厉声道:“我最后一回警告,圣意已裁,尔等须得就地折返,若违圣意,休怪刀剑无眼,立斩无赦,尔等一个个都得死于非命……” 钦差终于说出那个字了:“死”。

    盘踞不走,死。

    违抗圣旨,死。

    乖乖回家,饿死。

     饿鬼们张大了嘴,身上微微发抖。

    金甲队长威严警告:“我再次计数到三,尔等仔细听了,一……二……” “三!”三字出口,大地忽起雷声,亿万生灵怒号呼应:“杀——” 杀……轰轰杀杀杀……但听大草原里轰轰作响,如苍天之怒、如江山之嚎,西方尘烟飞扬,泥沙越飘越高,遮天蔽日。

    胡正堂颤声道:“秀哥,饿鬼生气了!怎么办?”阿秀稚龄儿童,哪知该怎么办?圣旨引发暴乱,城下饿鬼有的顿足擂胸,有的抛掷泥沙,旷野间轰轰震响,不知有多少人放声怪叫,倏忽之间,几百枚石块飞送上天,如暴雨般袭击而下。

     “撤退!撤退!”金甲队长连中百来枚石子,已然头破血流,只能掉转马头,狼狈而逃。

     飞石从天而降,勤王军上下乱成一片。

    徽王爷身为主帅,自不能任凭部众溃散,当即扬鞭怒喝:“武兴内团营!严守阵地!”、“骠骑三千营!不许退后!” 人海开始推进,饿鬼人数太多,如怒涛般推向京城,声势之大,当真扑天盖地。

    阿秀与胡正堂相拥发抖,几次想逃下废城,两腿却似灌满了铅,连站也站不起了。

     卢云微起战栗,直至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弄错了。

    饿鬼们压根没把钦差放在眼里。

    他们能走到这一步,靠的不是皇帝的施舍,也不是朝廷的收容。

    他们能闯到此间,依赖的是自己的实力。

    打一开始,他们就有翻脸的准备,至于能让他们心存忌惮的,也只有面前的“正统军”了。

     京城危在旦夕,卢云也无暇顾及小孩儿的心情了,他凝视阜城门下,只见正统军立于鬼海正前方,即将承受第一回冲撞。

     “稳住……”伍定远高举铁手,沉声发话:“全军稳住……” 伍定远退无可退,背后几尺就是京城,正统军倘使溃败,北京也将沦陷。

    看这帮饿鬼满心恨火,一旦闯入了城门,京城即将化为炼狱。

    飞石迎面而来,马儿惧怕嘶鸣,都给骑兵按倒。

    众步卒以肉身为盾,或给砸上了钢盔,或是铁甲受击,人人低头忍耐。

    第一排北关勇士首当其冲,更已满面是血,身旁羊儿咩咩骇然,害怕得无以复加。

     “骑兵下马、步卒上前……”本阵后方传来巩志的号令:“燕烽、高炯,出阵喊话。

    ” 正统军的策略很明白,他们绝不能后退,却也不能轻启战端。

    倘使双方杀得血流成河,反会激怒饿鬼,届时万众一心,一旦连性命也不顾了,十万正统军便再勇猛百倍,又如何能是千万饥民的对手?方今之计,伍定远只能与饥民们讲道理,逼得他们知难而退。

     在北关勇士的掩护下,阵中奔出百名传令手,人人手持状纸,齐声喊话:“奉本朝律法——”百名传令手齐声呐喊。

    这批人或练有内功,或天生嗓门洪亮,声能及远,可千万饿鬼叫嚣之下,又有谁听得到说话? 伍定远从属下手中接过状纸,亲自上前一步,率众呐喊:“奉本朝律法!着令来人就地解散、各归乡里!切莫试法抗命!”伍定远内力雄浑,竟然穿过了喧嚣吼叫,声闻旷野。

    一众传令士气大振,随即放声叫喊:“尔等骚乱治安,阻碍要冲!业已触法!”、“尔等目无法纪,聚众咆哮!依法须得严办!” 话声甫毕,鬼海中立时传来愤怒回应:“法——什么叫做法?让咱们乖乖饿死!就是你的法?”咚咚咚、咚咚咚,石块自天倾泻而下。

    北关勇士被迫举起了手,护住头脸。

    操爹干娘的骂声中,突然人海深处传来一声啜泣:“皇上……我们要见皇上……”啜泣化为哀嚎:“对!叫皇上出来!叫皇上出来!咱们只和他一人说话!”“皇上!出来看我们啊!皇上!” 千万饿鬼大悲大喊,有的冤,有的恨,奈何正统军就是迟迟不放道路。

    饿鬼们突然万众一心,齐声呐喊:“皇上!皇上!皇上!皇上!”惊天动地的呼喊中,苍天正在呼唤天子。

    可皇帝并未现身,饿鬼们由悲生怨,由怨转恨。

    猛然间,人人都深深吸了口气,齐声大喊:“狗皇帝!你滚出来啊!” 饿鬼们愤怒了,大地似起闷雷,呼喊直达天顶穹苍,天地同惊。

    时在清晨,城中百姓泰半还在梦中安睡,一旦听见了他们的怒吼,不知多少人要受惊而醒。

     “狗皇帝!你滚出来!”、“滚出来!你狗皇帝!”千万小水滴化作滔天巨浪,扑向城下,双方原本相距三百来尺,转眼便近了百来尺,随时都会短兵相接。

    全军将士咬牙切齿,低头不动,伍定远则是高举铁手,沉声道:“全军预备……预备……” 小水滴哭着骂着,向前奔来,即将与北关死士正面遭遇。

    突然间,伍定远喝地一声,铁手放落,但听刷地暴响,本阵兵卒奋步上前,振臂急抛,万柄标枪飞上了半空,急坠而下。

     “妈妈!”、“爹爹!”儿童哭喊声中,人潮惊惶闪避,但见地下砂尘飞扬,眼前多出了一排标枪。

    “正统军”训练精严,此番万枪向天抛掷,落地时却整整齐齐,彷佛化做了一道界限,挡下了扑面而来的狂涛怒潮。

     “全军听令!”伍定远须发俱张,振臂怒吼:“有敢越雷池一步者,就地正法!” 嘎嘎弦绞,后排箭手拉弓搭箭,前排步卒手按刀柄,人人目露凶光,已有杀人之意。

     “皇上!”千万小水滴齐声哭喊:“放我们进京!” “呒——呜呜呜呜——”伍定远亲取号角,鼓气高鸣。

    他功力之厚,不在当年秦霸先之下,吹起了号角,真如苍龙悲吟,声势慑人。

    在大都督的带领下,但见一只一只唢呐给拿了起来,全军上下尽数呼应,声响直拔青天,响彻云霄。

     “就地解散,速归乡里!”、“依法严办!绝无宽贷!”在主帅的带领下,十万大军森然警告:“前方没路走!前方没饭吃!前方只有……” “死!”威吓一出,正统军里便又响起尖锐唢呐:“呒——呜呜呜呜——”在正统军的威逼阻拦下,饿鬼们进不得、退不得,有的茫然坐地,有的低头哽咽,人人都是彷徨无助。

     楚河与汉界,面前镖枪凛不可犯,乃是朝廷立下的开战界限。

    饿鬼若越雷池一步,大都督手下的“正统军”绝不宽待。

     局面再无可退,只消稍有差池,京城即将陷入火海。

    伍定远心里明白,要使饿鬼分崩离析,便得以无上军威压迫他们退让,唯独在气势上盖过对方,方能逼迫这些人散去。

     饿鬼们哭了。

    对他们来说,“正统军”其实就像另一批怒苍好汉,不怕苦、不畏难,视死如归,时时饿着肚子打仗。

    可饿鬼们硬是不懂,为何“正统军”一身凛然骨,偏偏要为难他们?一样是人,西北百姓是人,京师百姓亦是人,为何“正统军”总是厚此薄彼,只愿保卫京师,却对自己挨饿受冻,家破人亡视若无睹呢?这是什么缘故?莫非自己就是这么的不值…… “钱?”心念于此,人人昂起头来,泪水夺眶而出,瞬息之间,心里又浮现一个字。

     狗……他们都是狗……有钱人的狗…… 泪水坠到了草地上,化为露珠,渗入尘埃。

    第二滴、第三滴……五滴六滴七八滴,九滴十滴千万滴。

    水是天下最古怪的东西,三千弱水,可取一瓢饮,倾其三千瓢,也能合为一体,当一千七百万小水滴汇于一处时,它们会变成什么形状呢? “横竖是死!大家冲进京城!杀——”远处有人叫了起来。

    人海再次聚拢,冲向了镖枪栅栏,厉声道:“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拖出狗皇帝!杀光他全家!”大批饿鬼忿恚咆哮,纷纷越界而来。

    伍定远纵声长啸:“北关勇士!动手!” 城下刀光闪耀,阿秀尖叫一声,紧抓着胡正堂的手,一齐闭上了眼。

     自遭逢饿鬼以来,前锋战士首度拔刀。

    猛听凄厉哀号,城头下刀锋此起彼落,血海扑天,万只白羊未及奔逃,羊头便已落地,可怜前蹄兀自拍打挣扎,让人不忍卒睹。

     万只羊儿牺牲了,它们受斩殒命,死于城下,点滴鲜血落上了黄沙,化做一条生死界线,逼得饿鬼们哭叫退开。

     “莫要怀疑朝廷的决心!”伍定远亲上前线,铁手向天扬起,纵声狂啸:“正统军——全军推进!” 轰踏!轰踏!轰轰踏!轰轰踏!带着无比残酷的军威,正统军开拔了。

    北关万名勇士赤膊上身,手提血淋淋的大刀,一步步迈向西方人海。

    背后十万大军随即翻身上马,迎敌出征。

     正统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然而这批人并非是稻草兵,只要伍定远号令一下,正统复辟以来最大的屠杀,即将展开。

     “退出京畿!”伍定远须发俱张,厉声道:“有敢滞留者,立斩无赦!” “呜……”一名饿鬼孩童蹲在地下,掩面哭了起来,大人们也是呆呆低头,无言以对。

     肚子饿饿的,身上脏脏的,眼睛红红的,走遍了千山万水,恳求满天神佛赐给一个答案,谁知到了最后一关,还是一场空么? 失望的泪水一滴滴落下,饿鬼们知道自己输了,他们害怕正统军,谁也不敢硬碰硬。

     后方人海开始消散,慢慢已有人掉头而去。

     饿鬼们认输了,他们须得离开,可他们还能去哪儿?失去了希望,他们还能活下去么? 没办法,饿鬼不能进城,纵使顽皮捣蛋如阿秀,也知饿鬼不能进京。

    他们若是入城了,京城便将化为火海。

    阿秀低头茫然,正难过间,忽听胡正堂道:“秀哥,你看那个人。

    ”阿秀急急转头,只见敌楼上还站着那个无名男子,他的眼眶泛红,越来越红,渐渐变得如饿鬼一般红。

     不知不觉间,卢云也流下了泪水。

    失望的人间,失望的天下,谁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即使卢云在此,他也无能为力。

     人潮如大水消退,退开了正统军设下的界限,没人知道他们会去到哪儿,只知道这些人已如乌合之众,即将烟消云散。

     眼见饿鬼后退了,各部将帅莫不松了口气,正要下令推进,却发觉旷野间还留下一个人。

     小小的孩子,面向着排排森严的标枪。

    看他个头好小,怕比阿秀的年纪还小了点,却不知是走失了,还是没了爹娘,一时捂住脸蛋,只在呜呜哭泣。

     十万大军面面相觑,全都停下脚来。

    众参谋互望一眼,只想找个法子把他吓走。

    高炯大声道:“小孩儿!跟着你爹娘走!别赖在这儿!”那孩子哭道:“我没有爹娘……”燕烽厉声道:“那也不能赖在这儿!快走!”那孩子哽咽道:“肚子饿……”他擦拭泪水,慢慢提起脚来,朝京城方位踏出一步。

     不知不觉间,人人耳中都听到了一声…… “轰……” 百万兵马不觉身子一晃,向后退开了一步。

    千万饿鬼也发觉异状了,他们一个又一个停下脚来,凝视那孩子的背影。

     这一步宛如天神下降,震动了北国大草原。

    离众而出的孩子,他背对同伴,面向京城,虽说脚步蹒跚,还是勇敢面向万名死士,慢慢便已逼临了镖枪栅栏,随时都能闯过去。

     小小赤脚离地而起,正要再次踏上泥草地,突见一枚弓箭自天急降,从那孩子面前坠落,与身子相距不过毫厘。

    那孩子吓了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停下了。

    这一箭意在警告,只消那孩子再踏一步,下一箭便要射到身上,绝无宽饶。

     那孩子浑身发抖,不敢稍动。

    城头上的卢云、阿秀、胡正堂,乃至于城下的徽王爷、德王爷、北关勇士,人人目不转睛,都等着看那孩子的下一步……他会进?还是逃? 万里江山皆静默,人人都在等候他的决定。

    那孩子眼睛红红的,他回头瞧了瞧同伴,抬头望了望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肚子饿饿的,脸上脏脏的,面前的儿童没爹没娘,手不会写,嘴不能说,他什么都没了。

    可是他不必害怕,因为世上还有一个人会怜悯他、宠爱他、照顾他,他的名字是…… “皇上!”孩童放声哭叫,抬起了右脚,跨过了正统军的栅栏。

     轰隆……瞬息之间,江山震动了,社稷动摇了,这一步踩痛了“天下国家”,即便“一代真龙”在此,也不禁色变震恐。

     “奉本朝律法!来人不得越界!”、“奉吾皇圣旨!命尔速退!” “呒……呜……”、“呒……呜……”唢呐高鸣,满场将士如临大敌。

    但见前方校尉驾马奔驰,后方箭手全数开弓,刀如林、箭如雨,百万将士厉声警告。

    那孩子却是置若恍闻,只管挺起胸膛,大胆越界而来,他什么都不怕,他只要找到他的“皇上”。

     北关死士深深吸了口气,握着大刀的手微微发抖,人人转头回望本阵,等候上司号令。

     正统军失守了,他们压不住场面。

    第一个人越界而来,很快便有第二人效法,最终大批饿鬼都会追随那孩子的脚步,一齐跨界走向京城。

     巩志低低叹了口气,他取来了一柄铁胎大弓,交到伍定远面前。

     今时今地,镇压全场的是一股杀气,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立斩不饶。

    倘使放过了这名孩童,其余饿鬼便会跟进。

    百万勤王军尚且镇不住他们,何况是十万正统军?到时双方硬碰硬之下,正统军绝无胜算。

     饿鬼不是傻瓜,他们会见机行事。

    伍定远若让人发觉是只纸老虎,京师便守不住了。

    他的妻女都在城里,身为人父,身为人臣,他不能让饥民闯入城中,他必须镇住灾民。

     阜城门下的魁梧身影一动不动,他凝视幼童的身影,容情肃穆。

    城头上的卢云、阿秀,城下的勤王军、正统军,人人都等着看他如何应变。

     在千万人的注视下,伍定远呼吸极缓,他慢慢伸出铁手,握住了弓柄。

     阿秀吓了一跳,万没料到伍伯伯真准备射杀这名孩童了。

    他与胡正堂对望一眼,心里满是彷徨。

    其余将士虽觉不忍,却也不敢上前相劝。

     没法子,伍定远若不这般做,却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放饿鬼进来?当此一刻,人人都得选边站,这就叫朝廷与怒苍,壁垒分明。

     伍定远拉满弓弦,压抑呼吸,慢慢瞄向了越界孩童。

    阿秀、胡正堂都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卢云的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只在凝视故人的一举一动。

     猛听“嗡”地一声,伍定远放箭了。

    飞矢破空,那孩子也缩起了颈子。

    正闭目待死间,猛听“咦”地一声,四下满是惊呼讶异,那孩子呆呆睁眼,发觉自己好端端地站着,非但未死,甚且毫发无伤。

    这一箭竟只从他身边掠过,钉入了脚边泥地。

     刹那之间,千万饿鬼爆出欢呼。

    伍定远失手了,来箭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卢云心下雪亮,这是故意的。

    “一代真龙”武功何其之强,射杀一名小童,岂有失手之理?不想可知,他不忍为之。

     希望之光再次燃起,一个又一个饿鬼转向东方。

    第一排大人们双手交握,组为人墙,一个个追随那孩子的步伐,转朝京城方位迈步而来。

     此例一开,天下皆动,看伍定远不忍下手,守城兵马却该如何是好?北关死士深深吸了口气,人人回过头来,凝视伍定远。

    口中虽未言语,眼神却道尽了一切。

     情势急转直下,众参谋对望一眼,高炯沉声道:“我来。

    ”从背后解下弓箭,还未拉弓,却给巩志拦住了。

    他摇了摇头,道:“不行,你射不管用。

    ” 正统军有其规矩,逢得变故危难,职级高者须得身先士卒,以示负责。

    看在场将官之中,谁能比伍定远职级更高?他若不忍杀之,便不该假他人之手。

    倘使他自觉这件事既腥且臭,集天下骂名于一身,他凭什么要属下担这个罪过? 最后一回机会,再不能失手。

    巩志取来了一枚箭矢,道:“大都督,请。

    ” 伍定远开始发抖了,饶他真龙之体,身负万斤之力,此际手臂却震颤不休。

    巩志使了个眼色,高炯等人尽皆行来,一同搀住了伍定远,巩志更站到上司身侧,陪他一齐拉出了满弓。

     巩志的心意很明白,他要陪大都督一同下海,这个罪过伍定远一个人承担不了。

     伍定远喝喝喘息,几番使力,却都拿不住弓矢。

    余波所及,带得巩志左摇右晃,连站也站不稳了。

    眼看饿鬼越聚越多,那孩子走得更快了,北关死士却殊无举刀之意,人人低头垂手,毫无斗志,偏偏大都督硬是拿不稳小小一枚弓矢。

    众参谋惶惶不已,正想着如何劝说,突然后方传来一声大吼:“伍定远!” 蹄声隆隆,百来匹快马簇拥一名亲王,疾驰而来,正是“勤王军大都督”到了。

    他驾马闯入正统军本阵,怒道:“伍定远!你说得一口好兵法!什么战阵之中,宁死不负落单弟兄!你自己说!正统兵纪第二条是什么?” 徽王朱祁驾临本阵,破口大骂,正统军上下岂容外人造次,双方已在推挤叫嚣。

    徽王爷隔在人墙外,大声道:“伍定远!将者卒之先!朝廷打了十年,拾掇不下一个小小的怒苍山,就是因为你这混蛋!你的下属个个杀人如麻,你还在这儿装好人,假惺惺,学那妇人之仁?你还有脸去见为你战死的弟兄吗?” 将者卒之先。

    身为全军大将,不能身先士卒,则军士惑矣;不能鼓舞三军,反夺其志,则军士疑矣。

    三军既惑且疑,焉能不败? 饿鬼们越发逼近了,人人脸上含笑,带着光辉希望。

    北关勇士则是噤默以对,犹在等候上司的号令。

    一片吵嚷叫骂中,伍定远突然叹了口气,道:“算了。

    ” 高炯等人微微一怔,还待要说,巩志却拉住了同伴,示意众人向后让开。

     伍定远沉默半晌,慢慢提起了大弓,拉满了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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