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书流电 【田破斛的往事 终】(2/3)
二人一路上升,一路对攻,瞬间升上了数十丈。
其余诸人此刻方才反应过来。
谢强看了柳如眉一眼,一咬牙,拔刀飞身,攻向林昆。
柳如眉高声喊道:“不要打了!”可惜三人已无暇再听她说话。
林昆长棍盘旋,以一对二,仍是不落下风,再拆数十招,觑准一个破绽,长棍一点,谢强长刀脱手而飞,人也被棍风扫中,一个趔趄,差点从半空落下。
谢强本身乃金刀盟二十四把刀之一,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谁知竟飞快落败。
这时众人方才惊觉,林昆的武功之高,实在已远远超出大家的预料,怕是已经接近江湖七大那种超一流的水准。
田破斛孤身奋战,情势更差,此消彼长之下,二人顿时换了个个儿,却是田破斛飞退,林昆长棍追击。
林昆的棍法并不酷烈,只是盘旋着先守自身,再求攻敌,威力虽然很强,却透着一股慈悲。
让人无处着力。
再过十数招,田破斛已知双方差着一个层次,心下越灰,同时隐隐有些感觉,自己可能猜错了。
昨夜事发突然,柳如眉房间凌乱,自己未及多想。
但此刻和林昆对敌许久,他突然想到,柳如眉只会些粗浅的防身功夫,以林昆的武功,如果意图非礼她的话,又怎么可能让她抵抗许久,并将房间搞得那样凌乱?更别说给她机会呼救了,这件事怕是别有内情。
田破斛想到此处,正想要开声罢战,却骤觉压力陡然变强。
如果说,之前林昆的长棍构成了汪洋大海,那么现在这大海已突变为火焰,强大的压力逼得田破斛急急后退。
紧接着,压力尽消,林昆收棍飞身而退。
我败了!田破斛心内忽地涌起一股似乎早已被他忘怀的情绪。
那是愤怒。
强烈的愤怒。
被轻视的愤怒。
忽然,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影子,那个让他不敢靠近任何温情的阴影。
他猛地想起了那道阴影到底是什么。
那是母亲的背影。
那是在他九岁。
或者十岁……
小时候的田破斛,不,那个时候他还叫左倾理,很聪慧。
父亲早逝,母亲好像一直很忙,忙得让他想不起,母亲可曾抱过自己。
母亲是左家乃至江湖上有名的铁娘子。
小小年纪的他永远都想不明白,母亲是否爱他。
但他,却是那样地期盼着这份爱。
他学武功学得很快,但也学得极为困惑。
为什么一招一式要如此刻板?为什么十二叔总用“名门”二字来解答他所有的疑问?为什么不能随机应变,因势利导?
那一天,母亲从常驻的藏边回到左家堡,他高兴得忘了所有,只想围绕在母亲身旁,说着、笑着、闹着。
但他不能,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这样,母亲只关心他武学的进境,于是他跟母亲娓娓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母亲的脸平板没有表情,充满了冷然的淡漠,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会改变。
她没有回话,只带他来到校场上,递给他一把剑。
幽明六道火。
只这一招,左家数百年千锤百炼的一招,小小孩童的所有妄想、创造、应变,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在母亲使出这完美一招之下溃不成军。
看都没看跌倒在地的儿子一眼,母亲径自转身而去,只给他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冰凉背影。
这背影,终于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阴影。
后来,他离开左家,成了独行大盗,然后,又成了田大侠。
但那阴影却一直留在他的心中。
他鄙夷所有招式,所有名门。
所有传统,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一切都是因为恐惧。
对失去的恐惧。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母亲抛弃了他,因为他不够强,因为他的想法是错的。
他害怕,所以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多少年来,他在江湖上创出偌大名头,但他仍然害怕。
他躲避瘟神一样躲避柳如眉,也躲避着一切靠近他的温暖,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不够强,不能留住这一切,害怕她们全都会变成那徘徊在脑中的背影,远行、变小、消失……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爷爷的飞鸽传书。
母亲去世了。
他永远失去了消除这恐惧的机会。
他甚至没敢去参加母亲的葬礼,因为他害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够忘了这一切,但方才,林昆淡然的一棍,那规矩方正的一棍,让他发现,他并没有忘记。
仿佛在一瞬间,他又回到少年,重新经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