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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衣香鬓影讲的什么> 第十八记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陪都重庆

第十八记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陪都重庆(2/3)

贵人,好让他知道自己对中国人的看法有多偏激,知道他自以为是的正义感有多狭隘!” “达官贵人,与你我有什么关系?”母亲懒懒倦倦地应声,透出几分疏冷。

     霖霖笑容敛住,悄悄打量母亲,见她倚在铺了白绒毡的藤椅里,支肘侧身,容颜淡淡隐入落地灯的阴影,看不出喜嗔。

     转念间,霖霖心下明白过来,不由有些怅然。

     母亲如今洗尽铅华,再不愿被视作什么达官贵人,往昔时光对她而言已太遥远。

     原想让她见一见Ralph,也是盼着她多与外间接触,不至于将自己长久封闭在了无生气的茧里。

    母亲幼年寄居英国,或许见了Ralph多少有些亲近……看着她冷淡拒绝的神色,霖霖难掩失望。

     霖霖这番心思体贴入微,却不知她恰走了反路。

     幼年流落异国,记忆里留下的英伦往事,对念卿而言只有灰暗和阴冷。

     念卿垂眸,见女儿神色失落,心下不忍,便柔声道:“我一向懒得见外人,更不想与达官贵人扯上什么干系……至于结交什么样的朋友,那是你的自由,你已十八岁了,男女间的分寸,你自己心中有数便是。

    ”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个朋友而已。

    ”霖霖不由得红了脸。

     念卿终究心软,淡淡笑道:“这次你蕙殊阿姨和许叔叔回来,难得大家相聚,我想平安夜在家中办一次舞会,不管再怎么打仗,日子总是要过的……到那天,你可以将你这位朋友请来,若有要好的同学也可以邀请。

    ” “嗯。

    ”霖霖点头。

     见她反应平淡,并无预料中的惊喜,念卿有些诧异,却不知平安夜舞会的事情她早已在柜中听到,此时提及,恰好又勾起了她对敏言的担忧。

     “敏言怎么不在家?”霖霖避开母亲的目光,敷衍地笑道,“她是最喜欢跳舞的,若知道要办舞会,不知会多高兴。

    ” 念卿一笑,“她与彦飞出去了。

    ” 霖霖变了神色,“去了哪里?” “大约是在附近散步……”念卿话未说完,就见霖霖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去找他们”,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去。

    念卿错愕,望着女儿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蹙起了眉。

     宅院外的蜿蜒山道上,铺满一地落叶枯枝,脚踩上去发出窸窣声响。

     霖霖呵着手,向林间焦急张望,瓷白脸颊在寒风里冻得泛红。

    林间寂静无人,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敏言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世秘密吐露给高彦飞,高彦飞若知道了奉命暗杀的大汉奸佟孝锡竟是敏言的生父,他又该怎么办?懵懂私心里,霖霖只觉得万万不能将更多人牵涉进这个秘密,不能让高彦飞知道……脚下枯枝咯吱作响,林子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入目尽是萧索。

    找了半晌不见他们踪影,暗自想着该不该让母亲知道敏言已听见她与薛叔叔的那番话,正思忖着,忽听身后汽车喇叭声大作—— 霖霖条件反应般回身,见一辆车子驶过来,开车的正是高彦飞。

     敏言坐在他旁边,笑容浅浅,白色长围巾随意搭在肩头,衬着乌鬓雪肤,分外可人。

     “怎么一个人出来散步?不怕冷吗?”敏言笑语盈盈,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妥,全然已不见昨日的阴郁哀戚。

    霖霖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喃喃地道:“原来你们出去了。

    ” 高彦飞从车里下来,欠身替她拉开后面车门,低声解释:“敏言想去百货公司看看。

    ” “我这次回来得仓促,没带什么衣服,本想找你陪我去买的,你上午又去了学堂。

    ”敏言跳下车,拽了霖霖胳膊,对高彦飞扬起下巴说,“你把车子开回去好了,我同霖霖走一走。

    ” “要,要我陪你们吗?”高彦飞不知怎的,在两个女孩面前像又回到幼时的结结巴巴。

     “谁要你陪。

    ”敏言瞪他。

     高彦飞尴尬地笑。

     他们两人神色如常,看起来,她并没向他吐露那个秘密。

     霖霖如释重负,轻轻握住了敏言挽在她臂间的手,有些暗暗的怜惜与宽慰。

     或许她已想明白,就如她在钢琴前的自言自语,她是薛敏言,是薛晋铭的女儿,不管骨子里流着谁的血,也不会从她心里抹去这珍重无比的姓氏。

     但愿这个秘密,她能聪明地将之永远藏在心中。

     看她们真要走路回去,高彦飞不放心,只得说:“我开车在后面跟着,不打扰你们散步可以吗?” 敏言睨他,“这是向谁献殷勤呢?” 霖霖看了他一眼,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敏言,却没说什么话,淡淡一笑别过脸去。

     见她这样笑,高彦飞只觉得耳根子火烧火燎,心里一阵慌,呆呆地看着她被敏言挽了,肩并肩朝前走去。

    眼前两个身影,一个高挑婀娜,一个清瘦窈窕,各自衣袂围巾翻飞在风里,晃得他眼里心里乱乱的,仿佛跌进乱红迷绿的光景里。

     今日敏言看来心情十分好,颊上浮起浅浅的酒窝,“真没想到,外面到处打仗打得乱糟糟的,重庆这里却什么都有。

    百货公司里货品虽不多,款式却照样时新,到底是冠盖云集的陪都……对了,我挑了件长礼服,剪裁十分别致,一眼就替你看中,回去你快快穿给我看。

    ” 霖霖诧异,记得幼时敏言最古怪,每每随母亲和燕姨出门,她总是什么也不要,看见漂亮衣服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一向不在意衣服脂粉,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突然喜欢起来?”霖霖眨眼笑。

     敏言侧首看她,眸光幽然,“哪有女孩家不爱脂粉红妆的,那时不过是年纪小。

    ”她扬起唇角,似嗔似笑,耳畔坠子在鬓丝间闪动光泽。

     翡翠的郁暗绿色,晃悠在她小巧耳垂下,透出一种忧郁情致。

    那珠子形状似泪滴,翡翠也不适合她这样的年纪,十七八的女子原该佩戴最剔透的水晶。

     霖霖怔怔地看她,惊觉从前那个瘦弱矮小的敏敏如今已和自己差不多高,薄薄鬓发,淡淡眉尾,顾盼间自有一分青杏早熟的滋味。

     在她面前,自己倒像个小丫头,没半分女子风韵,仿佛她才是姐姐。

     霖霖低了头,克制自己想回头看向高彦飞的冲动,想看一看他的目光此刻究竟停在谁身上,哪怕心里隐隐已知道答案——至于心底里涩的、苦的、酸的,究竟是些什么味道混杂在一起,已不想再分辨细尝。

     耳边隐隐地,似有谁在尖声发笑。

     待回过神来,这尖笑声已转为清晰的空袭警报的厉啸。

     高彦飞奔过来一手拽起一个,急急拽着她们回到车上。

     三人上了车,岂料发动机忽然急喘,连番熄火,偏偏在这时候抛锚。

     远处传来的空袭警报声一声紧过一声,霖霖紧张地看着高彦飞满头大汗地折腾引擎,索性将车门一推,“别管了,这里离家不远,跑回去还来得及!” 盘山路是向上的斜坡,满地碎石子,三人起初跑得还快,渐渐喘息急促,只觉路越来越长,良久还看不到家门。

    霖霖跑得气促,蓦然发觉高彦飞不知几时将自己牵住,五指紧紧与自己相扣,一路就这么手牵着手……他的掌心温热有汗,太过紧张用力,捏得她手上有些疼,有些麻。

     心口因这一握腾起的温暖,刚刚泛起,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向他另一侧看去。

     果然他也牵着她。

     掌心里的温暖随之变成扎手的芒刺,令霖霖猝然地将手一抽。

     高彦飞低头,看见她冷冷地将手抽走,一时愣了愣,暗自将满是汗的手攥起,只觉自己唐突冒犯,不敢再碰她一根手指。

     “霖霖小姐——”前方传来老于焦急的呼喊声。

     “老于来了!”霖霖快步迎上去,扬声回应,“我们在这里!” 警报声越来越急,飞机轰鸣声隐约可闻。

     却听身后一声痛呼,竟是敏言跌倒在地。

     “敏敏!”高彦飞慌忙将她扶起,紧紧将她揽在臂弯。

     “谁要你管!”敏言疼得脸色煞白,莫名地冲高彦飞发了怒,一掌将他推开。

     “让彦飞背你,你这样走不动。

    ”霖霖回身来扶她,想扶她到高彦飞背上,却也被她重重推开。

    敏言倔强地挣扎着站起,还未站稳又是一晃,跌入高彦飞的怀抱。

    这次他再不许她挣脱,不管不顾地将她横抱起来,眼里满是怜惜,“敏敏,别再这样逞强!” 他叫她敏敏。

     不是往日在人前一贯称呼的敏言或敏言小姐。

     霖霖看着他,忘了收回搀扶的手臂。

     老于赶过来,二话不说从高彦飞手里接过敏言。

     高彦飞这才转头寻霖霖,却见她头也不回,径自而去,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一天天的轰炸仍未停歇,前方不断传来的战事消息,如重庆深冬终日不散的云层沉沉压着,让人全然没有过节的心思。

    与之相反,家中却是四处布置一新,满目琳琅,为平安夜舞会准备的白色刺绣桌布、银花缠枝烛台、水晶玻璃杯……全都准备妥当,钢琴也移了出来搁在客厅一隅,地板上已打上光亮的硬蜡,漆色鉴人。

     老于从山上拖了棵一人多高的柏树,放置在客厅扶梯旁,由母亲亲手打扮成缤纷的圣诞树。

    乍一看去,仿佛回到战前香港家中,甚至是幼年茗谷华宅那一番衣香鬓影的光景。

     往年即使是除夕夜,也没这样隆重过,父亲辞世三年来,家里还是第一次张灯结彩。

     到底还是有一个人能劝动母亲固执的心,从她心上拂去结了三年的霜,让她重新站到阳光下来,看一看这世界仍是美好的。

    哪怕战火纷飞,山河浴血,哪怕父亲的身影已不在,哪怕许多人已埋骨黄沙……更多活下来的人还有更漫长的岁月要走下去。

     霖霖站在窗前,轻轻地叹了口气,窗玻璃蒙上一层雾气。

     岁寒时节,呵气成霜,连日来心绪低迷,平安夜的舞会就在明日,却仍提不起半分兴头。

    只是为了母亲,无论如何都要打起精神,把这舞会办得热热闹闹。

     窗上的花环用丝带编扎而成,嵌着“MerryChristmas”,却被不识英文的仆人挂倒了。

    霖霖踮起脚尖试了试,够不着花环,便站到一把椅子上,将花环取下。

     当啷一声,丝带上系的铃铛掉了下去。

     “我来。

    ” 霖霖低头,见高彦飞快步过来,捡起铃铛,仰头递上来,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

     霖霖一看他,他又局促起来,错开目光不看她,现出腼腆的笑容。

     霖霖默不作声地接过铃铛系好,将花环挂了上去,轻盈地跳下椅子。

     他伸手扶她,却迟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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